庭審結束。


    大廳內,其餘人都走了,隻剩威爾和被騎士押著的羅姆。


    “我對你很失望。”


    威爾一瞬間蒼老許多,他比誰都生氣,恨鐵不成鋼。


    “威爾先生,對不起。”羅姆滿臉淚痕。


    羅姆沒能為自己辯出一個清白,讓用心栽培過他的老人家傷心了。


    曾經威爾上課時,會用教鞭狠狠地抽打犯錯的學生,那時沒有仆人不怕。


    這次羅姆迫切地希望威爾能打罵他一頓,解解氣也好,可他沒有,他默默地走了,背影落寞。


    “不,真的不是我!”


    羅姆掙紮地朝向那個方向,隻盼威爾能稍稍留步。


    “這些鬼話就留到地牢裏給你自己聽吧。”兩個騎士無情地把他拖走。


    城堡地牢。


    一個陰森黑暗的地方,因尾月堡下麵便是大海的緣故,空氣有些潮濕。


    光線照不進來,關進這裏的人逃不出去,這就是關押犯人的地牢。


    “嘎吱。”


    兩騎士把羅姆推進一間鐵網牢房,用力關上門禁並用鑰匙鎖住。


    “在最後時間,好好反省你的罪過吧,我們會通知你的家人,你是不慎意外而死,這是少爺留給你的體麵。”


    背叛不可原諒,按城堡法律當判處死邢,沒有緩和的餘地,冬裏不想鬧得大,悄無聲息地死去最好。


    說完,騎士快步離開,他們也不喜歡這個地方。


    地牢重歸平靜。


    羅姆打量一下牢房,沒有老鼠蟑螂,沒有灰塵蛛網,打掃得異常幹淨。


    牢房麵積不跟正常的仆人房間差不多大,不會讓人感到狹隘壓抑,有一張石床,還有一塊釘著鐵欄的窗戶。


    窗外傳來海浪聲。


    羅姆走到窗前,低頭看了一眼,這個窗戶並不牢靠,畢竟十多年過去,想辦法的話能解決掉。


    但窗戶外是海底懸崖,從窗戶出去,這麽高的距離絕對死路一條。


    “我在想什麽呢?”羅姆自嘲地笑了笑。


    再不想想辦法,明日一早吃完斷頭飯,他就要從這個世界消失了,曾追求的金錢地位通通化作泡影。


    坐到石床上。


    羅姆迴憶這短暫的生涯,他有一個從沒告訴別人的事情,他的身份是偽造的。


    這便是他在庭審上未能辯駁的原因,一旦暴露出來,他會被驅逐出尾月堡,羅姆不能接受。


    他不是無辜的,但他不是內奸。


    “母親……”


    與尾月堡仆人檔案上記載的農村青年不同,羅姆來自濱海地區一座偏遠小城。


    準確的說,是那座城的貧民窟。


    羅姆從小在貧民窟出生長大,那段時光一度是羅姆不堪迴首的記憶。


    貧民窟居住條件簡陋,一堆破落木棚子的組合體,稍大力點便能推倒,充斥著罪惡混亂和煙草毒品。


    在貧民窟的環境下,小孩子都得學會說謊,還得學會偷竊,有時連犯罪的事都得幹,隻為一點微薄的麵包渣和菜葉子,不然活不下去。


    羅姆的母親是貧民窟的一位妓女,而且是那種連妓院都不承認的非法妓女,他的出生源於一場意外,他的無恥父親根本沒想過負責。


    就這樣,一個妓女拉扯著一個孩子,直到他長到十六歲。


    羅姆不止一次的厭惡過自己的母親,認為她最下等最低賤,連他這個兒子都連帶被看不起。


    但向她辭行的那天,他哭了。


    “一路平安,羅姆,如果……如果你不想迴來,母親不會怪你。”


    這句話至今清晰地迴蕩在羅姆耳旁,他也確實一次沒迴去過。


    羅姆和眾多年輕人一樣,在濱海地區各地闖蕩,在商會幹過雜役小廝,在碼頭當過搬運工人。


    吃了很多苦,吃過很多虧,羅姆咬牙不放棄,他想要出人頭地,體麵地把母親接出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苦工沒有前途,羅姆漸漸意識到,頂頭的商人老板亦不過是貴族扶持的傀儡。


    隻有在貴族身邊,才有機會爬到高層。


    恰逢尾月堡招聘,羅姆在眾多選拔者中脫穎而出,奈何身份一關卻過不去。


    黑戶、妓女之子,這種身份完全沒機會進城堡服侍貴族,羅姆托以前的熟人朋友,偽造一個清白的農村青年身份,這才得以過關。


    在尾月堡工作沒多久,威廉走了,在外求學的冬裏歸來,還讓威爾教會他們讀書寫字,幸福得不真實。


    他寫信給母親,告訴她自己如今過得很好,並寄錢改善生活,卻被父親那邊的人知曉,常找她要錢。


    母親性子軟,一次次屈服,羅姆咬牙切齒,原以為奪得執事位後,就掃除後患,把她接過來。


    直至今日,美夢破碎。


    “有人陷害我,是真正的內奸,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羅姆百思不得其解。


    當務之急,先把“內奸”之名摘掉,否則死期不遠矣。


    “豁出去了。”羅姆決定把來曆抖出去,推翻那三個似是而非的證據。


    第一個證據,羅姆能解釋得清,第二個證據,找到他原本的那封信,第三個證據,信使在說謊!


    可能真的有信定期送往紅葉領和黑領,乃至更多外界勢力,但不是他幹的。


    他的信單純的隻是家書而已。


    羅姆在牢房來迴走動,三個偽證都能攻破,但他現在渾身疑點,跳進太洋也洗不清,沒人相信他的話。


    這不得不說很悲哀。


    “含冤而死,這樣的結局正適合我這樣的人吧,集體最邊緣的那個,就算被冤枉、誤解、嘲笑,也沒人在意。”


    羅姆嘴角泛起一絲苦澀。


    “你就不能改改嗎?”


    事發前,他預先留下一根救命稻草,原作他用,此刻竟成了他活命的唯一可能。


    ……


    走廊裏。


    “真沒想到羅姆會是內奸,u看書.uansh 你說他圖什麽呢?”卡絲說。


    她的頭發披散下來,透著一股子水汽,顯然剛洗浴過,同行的女性仆役也用毛巾包著頭。


    女生洗浴室有儲物格,裏麵放著衣物,女仆們幹完一天的活兒後,不用忍著不舒服迴底層房間拿衣服,而是直接去洗澡,這樣很方便。


    “或許有什麽苦衷吧。”卡娜搖頭道。


    她不是那種背後嚼舌根的女人,並沒有多說的欲望,依照城堡法律判決便是。


    看了眼阿碗,她也悶悶不樂。


    “可也不能背叛少爺啊,我就看他平時鬼鬼祟祟的,果然粗大事了。”卡絲說。


    一行人聊著聊著走到底層。


    柯蘿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後輕輕地“咦”了一聲,似乎看到什麽意外的東西。


    “怎麽了?”黛比太太好心地問。


    柯蘿的地位跟她們這些人可不一樣,在城堡裏都是休息,不用幹雜活。


    要是別的女仆敢沒事兒坐著喝茶吃點心,黛比不嗬斥一頓才怪。


    “沒什麽,我以為看到一隻小蟲子,謝謝您的關心。”柯蘿掩著房門。


    “沒事就好,早點休息吧,大家都累了。”黛比太太說。


    內奸一事驚心動魄,把眾人整得夠嗆,需要一場好好的睡眠。


    柯蘿笑著道了聲“晚安”,看她們各自迴房,才關上門把地上的東西撿起。


    一張小紙條。


    這可不是她的便簽,是有人從房門縫隙中塞進來,開門就能看見。


    上麵寫著一句話。


    “柯蘿小姐,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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