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禪師的迴歸,對丁乙來說意義重大。老禪師,一直是他最親密的戰友,最好的夥伴。


    老禪師對他幫助甚大,老禪師在的時候,他與老禪師配合無間,做事得心應手。有老禪師在,他不僅毫無後顧之憂,而且老禪師幫他拾遺補缺,使他的各種計劃更周延。


    同時,老禪師豐富的人生閱曆,也是他汲取養分的來源。老禪師經綸滿腹,知識淵博,是個行走的百科書。對丁乙在傀儡術上的幫助也非常大。


    聽到老禪師迴來了,丁乙興奮異常,拉著孟蟬,急忙的往食堂跑去。


    等丁乙擠過人群,進到裏麵,看到老禪師時,丁乙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老禪師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不見了,不僅如此,他的頭上還有戒疤。


    老禪師終於還是邁出了那一步。


    人群中,李輝和眾人正聊得起勁。這一次,他和老禪師去參加了神佛宮的迦藍法會。珈藍城的這個法會,異乎尋常的熱鬧,是佛教徒的盛典。地底世界,四麵八方的信徒,這幾天都雲集珈藍城,參加法會的人,有好幾百萬人。


    老禪師與神佛宮的大宗師展開激辯,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最終,他獲得了所有佛教徒的認可,進入了象征著神佛宮至高無上的聖象牙塔。


    “住口!”丁乙厲喝道。


    他渾身都顫抖個不停,望著不遠處,寶相莊嚴的老禪師,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憤懣過。


    李輝正和人說得起勁,丁乙這一聲大喝,讓他嚇了一大跳。丁乙發出的這一聲,甚至運用到了聲靈資質的神通。這一聲如春雷一般,炸響在眾人耳邊,整個食堂裏麵的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老禪師還是那副慈眉善目的親和麵孔,不過這張麵孔,讓丁乙感覺到了有些生疏。


    “小乙……”老禪師開口道。


    丁乙抬起了手,製止了老禪師說話。


    “其他的人,現在部離開!”丁乙麵無表情的望著老禪師,大聲吩咐道。


    孟蟬早就察覺到,丁乙有些不對勁,她拉著丁乙的手,還想要再勸說。


    “你也出去!這是我跟他,兩個人的事情!”丁乙說道。


    丁乙平素說話行事,都是極有條理,很少有這種過激的反應。看來這一次,他受到的刺激不小。


    丁乙在忘川城,有著至高無上的聲望,他的話,擲地有聲。眾人依言都退了出去。


    孟蟬本來還想留下來,不過,還是被紫蘇拉了出去。


    丁乙又命令楊森,將夥房的人,也部帶了出去。待所有人都離開後,他這才取出陣盤,建構了一個陣法屏蔽。


    “忘川城剛剛有些起色,一切才剛上軌道,你迴來的路上,沒有聽說過獅駝嶺大戰?你知不知道,現在你我的身份,都已經暴露了,強敵環伺,忘川城命懸一線!現在正是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要這個時候要離開。你這算什麽?”丁乙大聲的說道,他這一次非常不客氣。


    老禪師沒有說話,隻是微笑著看著丁乙。


    “我需要你,忘川城需要你,這裏百十萬的生民,也需要你,眼下的情勢詭譎,沒有你在一旁幫我,我怕是應付不來。我不是有心要發脾氣,這裏是我們的基業,我們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逃到這裏,才打開局麵,難道你忍心,看著眼前的一切,化為烏有嗎?”丁乙繼續說道。


    老禪師還是沒有出聲。


    “禪師,你一向是支持我的,為什麽,現在你要改變初衷呢?”丁乙再度問責道。


    “小乙,你一直做得很好,你隻要堅定不移走自己的道,終究會實現你的理想的。對不起,我做了改變。不過,小乙你有你的道,我也有我的道,朝花夕拾,如今返本還源,小乙,你應該為我感到高興才是。”老禪師答道。


    “老禪師,我一向非常尊敬你,也一直很欽佩你,你我相知相悉,也有不短的時間了。這個世上,我還沒有發現,比你知識更淵博,更有見的之人。我就不明白,為什麽,你會突然變得這麽蒙昧?參佛禮禪,這是迷信!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麽神佛,也根本沒什麽前世、來世,你這是誤入歧途!你跟我這麽久,學習了這麽多的自然科學知識,難道你統統都忘記了麽?”丁乙痛心疾首,不禁提高了音量。


    老禪師沒有就這個問題,和丁乙進行爭辯。各人有各人的道,這是理念相爭,很難說服對方的。


    “小乙,不要說這些了,我要離開了。今後,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老禪師歎息一聲,緩緩說道。


    丁乙悲痛欲絕,不過他知道,他已經無法再挽迴老禪師了。


    兩人雖然理念大道不同,但是交情匪淺,緣盡於此,也是莫可奈何。


    “老禪師,今日相逢,不知何日還能在重逢,讓我為你,再做一份,最後的午餐吧!”丁乙心如刀割,眼眶都紅了。


    老禪師點了點頭。


    丁乙進入廚房,挑選了,平素老禪師喜歡吃的食材。知道老禪師已經受了


    戒律,都是素食。而且所有的炊具,丁乙都不厭其煩的進行了重新煉製。


    一道紅燒栗子,一道三色蔬,一道素三絲,一道翡翠玉卷……他在廚房,忙忙碌碌的炒菜,做素席。不過,等到他走出廚房,老禪師人已經離開了……


    丁乙悵然若失,一下子,跌坐到板凳上。


    偌大的餐廳,隻有他一個人。滿滿的一大桌素菜,沒有人動。


    良久,丁乙才站起身來,他收起陣盤,走了出去。


    餐廳外,學校的師生,還有各位校董,部都在焦急的等待。看到丁乙失魂落魄的走出來,大家的心情,不免也有些沉重起來。


    孟蟬連忙迎了上去。


    “天哥,你沒事吧?洪師呢?”


    “耽誤大家吃飯了,大家都進去吧。”丁乙揮了揮手,故作鎮定說道。但是臉上的表情,非常僵硬。他的心情非常糟糕。


    屠謀連忙招唿那些學生去吃飯,他和其他的校董,圍了過來。


    丁乙苦笑道:“大家不用擔心,隻是老洪離開了忘川城而已,這人各有誌,不能強求,老洪一向對佛學感興趣,他做出了這樣的選擇,我們應該,為他感到高興才是,最起碼,神佛宮那邊,咱們也有了自己人,不是嗎?”


    他本來想說得輕鬆一些,不過臉上的笑容非常勉強,異常的生硬。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李輝有些心虛,躲在人群裏麵。丁乙早就看到了他。


    “李輝,你這個混蛋,別人都是把人,往忘川城帶。你倒好,把我們忘川城的大宗師,領去了神佛宮。現在,人被神佛宮拐走了,你說,這個損失,你要怎樣承擔?”丁乙怒不可遏。


    李輝呐呐不言,耷拉著腦袋,不敢和丁乙直視。


    丁乙手指著李輝,半晌,頹然放下。怨恨李輝,又有什麽用呢?老禪師本來就是佛修,即便不是因為李輝,也許他還是會因為其他的緣故,離開自己,這一刻,他沮喪極了。


    他不再說話,徑直的離開人群。孟蟬擔心丁乙,連忙追了過去。


    迴到校長辦公室,丁乙心情非常鬱悶。這突然發生的事故,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老禪師可以說是丁乙的保命王牌,尤其是他的空間神通,不論逃跑還是趕路,都是極有用的。失去了這個屏障,一下子就把忘川城的整體水平,拉低了很多。現在整個忘川城實力最強的,就隻剩下他自己了。


    丁乙感到非常的窩火,來到地底世界,他們順風順水,開了一個很好的頭,眼看著忘川城蒸蒸日上,前景一片大好,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修真界是非常現實的,一向奉行的,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忘川城失去了老禪師,這個大宗師的庇佑,麵對敵我不明的各方勢力,情況堪憂。


    要是練複生在,丁乙仍然還有一點底氣,可是這個家夥也迴到自己宗門去了。


    難道自己辛辛苦苦這一場,終究還是白忙一場嗎?丁乙非常的不甘心。


    不要以為地底世界,就沒有大道之爭。年修不是說過麽,地底的世界,發生過好幾次,幾乎讓整個地底世界,徹底滅亡的大戰麽?有老禪師這張王牌,起碼可以唬住大多數的勢力,可是一旦失去了老禪師這位玄階高手,也許原本合作的夥伴,都會和他們反目。


    以忘川城現在的發展狀況來看,任何勢力應該都會垂涎三尺。所謂的‘稚子懷金過市’,應該就是眼前這種情形吧。


    看來吩咐金智慧的大撤離計劃,還要再加大力度才行。


    丁乙憂心忡忡,這是他來到地底世界,遇到的最大一次挫折。沒了老禪師的護持,丁乙現在非常被動。


    孟蟬陪著丁乙,她還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她隻是純粹擔心丁乙而已。


    丁乙在食堂的異常暴怒,以及老禪師離開後,沮喪的表現,使得孟蟬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丁乙會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


    丁乙給他的印象,一向是非常從容大氣,她沒料到,丁乙會發這麽大的脾氣。


    “小蟬,你我相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洪師執意要離開,這是沒法子的事情,但是忘川城還要繼續發展,數萬的傀儡道學生,還沒有成長起來,還需要我們為他們遮風擋雨。情勢非常危急!你可能想象不到。”丁乙思忖了一會兒,開口對孟蟬說道。


    “天哥,我們不是和宮、心術門結成了聯盟麽?天哥,你的擔心,是不是有些多餘?”孟蟬還沒有這個覺悟。


    丁乙看了孟蟬一眼,苦笑道:“聯盟?我的傻妹妹,宮、心術門這些勢力,為什麽會和我們結盟?你還沒明白過來麽?這一切,都是因為有洪師存在,大家形成一種武力的平衡,他們忌憚洪師的實力,才沒有對我們動手,不然的話,你以為什麽?就憑我?這是不可能的。所謂的結盟,事實,上都是雙方實力相近,或者對方手中有令對方敬畏的手段,現在,我們在這個聯盟當中,實力最為弱小,經濟發展最好,我們傀儡道的發展,本來就


    讓他們非常忌憚,走了老禪師,他們現在可以說,是毫無顧忌了。”


    孟蟬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丁乙繼續說道:“小蟬,修真界一向奉行的是叢林法則,我想不論是宮,還是心術門,他們都不會放棄這樣一個大好機會的。又不是誌同道合的同道,所謂的聯盟,僅僅是利益與權謀的結合而已。這落到嘴邊的肥肉,他們是不會不去爭搶的。”


    孟蟬站起身來:“天哥,要不我們趕緊離開這裏,憑著天哥你無雙的頭腦和潛力,用不了幾年,我們……”


    丁乙歎了一口氣。


    “我們走了,我們辛辛苦苦培育的這些,傀儡道的學子,該怎麽辦?我們辛辛苦苦建設的忘川城,又該怎麽辦?你難道想看著這些,學習傀儡術的天才少年,被其他各個勢力奴馭,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麽?”丁乙的話裏麵滿滿的無奈。


    “小蟬,我走不了,也不能走,但是,你必須要離開,不管你是迴孟山都,還是最後躲起來,你必須帶著紫蘇,馬上離開……”丁乙說道。


    孟蟬頓時花容失色。


    “天哥,我不要離開你,我不走!”孟蟬焦急的說道。


    丁乙看孟蟬,一臉惶急,柔聲說道:“又不是生離死別,你這麽緊張做什麽?你放心,我身上還有利用價值,他們不敢把我怎樣,有我在這邊,還能確保你們的安,大家日後,又不是不能見麵,你盡管放心好了。”


    孟蟬投身到丁乙懷中,哇哇大哭起來。紫蘇端著食盒,正好走了進來,看到孟蟬哭得這樣傷心,有些奇怪。


    丁乙把方才對孟蟬說的,再度對紫蘇說了一遍。


    紫蘇聽後,也是眼中噙滿淚水,心情變得糟糕了起來。


    “吳師,我不想離開這裏,神念宮我是不會迴去的,我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紫蘇說道。


    丁乙惱怒異常,他一把推開,懷中的孟蟬。厲聲喝道:“我跟你們是在商量嗎?不是!這是命令,作為傀儡道在這個世界的宗主,作為鳳凰職業技能學校的校長,我命令你們,即可離開這裏!多餘的話,我不想多說了,你們兩個,必須馬上給我離開忘川城。”


    紫蘇摟過孟蟬,輕聲說道:“我們抗命不行麽?覆巢之下無完卵,天地之大,哪裏又是我們的容身之處?”


    “咳,咳,如果你們願意,不妨可以,一起去我們繁弈城!”一個聲音,突兀的傳來,卻是心術門的門主,年修。他帶著心術門的兩位長老,出現在了房門口。


    刹那間,丁乙取出了殞雷。


    “年先生,我敬你是前輩高人,不過你這樣,不告而入,吃相也太難看了一點吧?”丁乙對年修,可沒有什麽好話說。


    年修毫不介意,他一收到消息,顧不得療傷,連忙趕了過來。丁乙的諷刺,他毫不介意。


    “吳天,你是個聰明人,我想你是不會做傻事的。我們有著共同的目標,我對你非常的賞識,隻要你點頭,心術門副門主的位置就是你的,我還可以把年惜嫁給你。”年修對丁乙說道。


    他又對孟蟬和紫蘇說道:“這兩個女娃娃,你一並收了,也不打緊,我對你,可是非常有誠意的。”


    丁乙抓著殞雷,大笑道:“我是寧為雞頭,不為牛後,別說你心術門這一窪小池塘,我看不上眼。就是宮,我都不在乎。”


    年修道:“吳天,你誌向高遠,這是好的,不過以你的聰明才智,不會看不清,眼前的局勢。忘川城,已經成為了各大勢力,爭相競逐的戰場,你留在這裏,又有什麽用呢?心術門雖小,但是,我們有護山大陣,結合你的機關術,縱然是其他各勢力來攻打,我也能確保幾位的周。而且,我可以對你發下血誓,絕不會加害你們,你大可放心……”


    這年修,看來也是一個野心勃勃之輩。在力量小的時候,依附於強者,在有機會做大的時候,他卻比誰都要果決。


    丁乙冷笑道:“看來你腦袋受到的刺激,還沒複原。說話都沒經過大腦,你當我是初出茅廬,什麽都不懂的少年麽?你這些伎倆,我早就見多了。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主意,好好迴去養傷,這邊的渾水,不是你可以的。”


    年修身後的心術門長老俞潔生,他是一個外貌粗魯,看著有些傻氣的家夥。但是心術門的人,慣會扮豬吃象,沒一個善茬。要是被他粗豪的表象,所迷惑,死都不知道怎樣死的。


    “你個小屁孩,誰讓你這樣,跟我們門主說話的?我勸你趕緊麻溜的收拾東西,跟我們走。不然,你俞爺爺會讓知道,什麽叫做生死兩難!”俞潔生大聲訓斥丁乙道。


    與此同時,心術門另一位長老,馬寶,趁著俞潔生說話的功夫,扔出一個球狀的物什出來。


    這是地底世界,有名的迷香,神仙倒。


    俞潔生和馬寶合作無間,一個裝瘋賣傻,走位遮擋視線,另一個則乘機偷襲,用的還是下三濫的迷香,看來這個心術門的人,就和他們這個勢力的名稱一樣,心術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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