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侍衛統領湊近了促狹道:“保管侯爺您能解氣。”


    他方才也是著急了,希望忠義侯別記恨他。


    誰讓施刑人裏頭有一個是他小舅子呢,淩遲可有講究的很,多一刀少一刀都不行,必須得剮夠刀數。


    萬一忠義侯一耳光給這女子刮掉一層臉皮,少塊肉的,那他小舅子不就多了層風險嘛!


    還好還好。


    侍衛統領唿了口氣,又對著路奕拱了拱手,帶著浩浩蕩蕩的一群禁衛軍走了。


    被帶上枷鎖的郭扶月和路倩已經嗚咽著說不出話,腿嚇軟了站都站不起來!


    眼珠渙散,好似已經被嚇傻了,連救命都不會喊了,被禁衛軍拽著走了好一段路,街道兩邊響起她們語無倫次的哀嚎聲。


    “放開我!你們這群狗東西!你們抓錯人了!連我也敢冒犯!滾開!放我下來!”


    “遠王救我!爹救我!我不要死嗚嗚!”


    路奕目送禁衛軍遠去的身影,目光中不摻雜任何情緒。


    “小二,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趕到的路建聽著沒散去的哀嚎聲,扶住門驚唿一聲。


    “天爺啊!這是什麽要命的罪過!”


    路奕眼眸移到路奮身上,“大伯,能站起來嗎?”


    “能!能能能!”


    路奮忍著小腿處如螞蟻啃食的麻爽,老臉對著路奕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菜市口四個膀大圓粗的大漢磨刀霍霍,圍著看的人越來越多了。


    “當今仁厚,殺人都很少有過,更別提用淩遲腰斬這種酷刑了,他們到底犯了什麽大錯?”


    “就是啊,還有兩個孩子呢,是不是有點那個啊。”


    “噓!這話可不敢當著外麵說!你也想被綁上去不成?!”


    台上拿著拂塵的太監聽著底下竊竊私語,從鼻腔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你們這些愚民懂什麽?陛下既然說要殺,那肯定是罪大惡極必須得死的!


    他瞅到不遠處一處酒樓,二樓位置放下一長塊紅布,他眼睛一亮,從袖中掏出聖旨清了清嗓子,大聲念起來。


    念完再念,重複到行刑前最後一刻!


    務必讓天下人知曉這四人是何等狼心狗肺,無恥之尤!


    二樓,皇帝攥緊拳頭,目光難掩憤恨,“就這麽死了,真是便宜他們了。”


    國師端起一杯熱茶遞過來,緩緩勸道:“我替您潤色了許多,那些罪名足夠百姓義憤填膺了,不算太便宜,您消消氣。”


    離行刑時刻還有大半個時辰。


    路奕在一處雜技空地駐足,目光越過賣力表演的幾個雜技人,直直看向籠子裏長發遮臉的邋遢男童。


    “公子,您……”男人走過來,順著路奕的視線看去,笑得露出了一排牙齒,解釋道:


    “這孩子天生窮苦命,跟著我們雖然累了點,好歹有口飯吃,您要是不忍心,可以……”


    男人笑了笑,手指捏在一起搓了搓。


    路奕眼中並無憐憫之色,笑著開口道:“我買他的命,多少錢?”


    “啊?!”


    饒是男人見多識廣,一下子也沒反應過來,候場的老頭見狀快步走過來,推開自家有錢都不知道賺的傻兒子。


    “公子,這是我們高價買來的。”


    老頭一邊解釋一邊順著路奕的衣著上下打量,當看見腰間那一龍紋玉佩時,眼珠子都看直了。


    他頓了頓,艱澀改口道:“賣給公子不如就一貫錢吧。”


    路奕掏出一塊碎銀子,掂了掂,應該有三兩了。


    “我買的是他的命,聽明白了嗎?”路奕將銀子遞過去,開口道。


    “明白明白。”老頭笑嗬嗬的揣上銀子,看向籠子時眼裏閃過一絲狠辣。


    “這孩子我帶走,晚上送迴來。”


    “明白,您放心,我們一直在這兒擺攤,熬得晚,不會讓他過夜的。”老頭拍著胸脯保證。


    路奕拉著繩子,將渾渾噩噩的路揚放上板車,一路牽到菜市口。


    行刑已經開始了,場麵有些人不忍看,路奕帶著路揚在一個空位站定。


    淒厲的慘叫聲一聲一聲擠進耳朵,路揚打了個冷顫,睜開糊滿眼屎的雙眼,迷離的眼神在台上停留。


    漸漸的,瞳孔震顫,路揚渾濁的眼珠神情複雜,時而快意,時而看得麵目猙獰。


    整個人好似瘋了一般,大喜大悲交替出現在臉上,連唿吸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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