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下了麵條,還加了肉罐頭,你要不現在去吃?”江二柱艱難的伸出胳膊指了指堂屋的方向。


    路奕眉梢微挑,轉了彎進堂屋去吃早飯。


    低頭一看,謔,這碗還是她屋裏的木碗,吃完得順手洗了帶迴去。


    路奕大快朵頤,江老頭吃著麵眼神卻總往她碗上瞟,“老二媳婦,你這個碗我在雜物間沒見過呀。”


    “這是我的陪嫁,是我爸親手做的。”


    江老頭啞然,歎了口氣繼續吃自己的波浪破爛碗,抬頭發現江二柱正被江老太往堂屋推。


    他敲了敲碗邊,說道:“老婆子,你消停下來吃碗麵吧,這麵條多白淨啊,也讓二柱歇歇,從早起你就扯著他說話。”


    “哈哈,我這不是高興嘛!”


    江老太一改往日吊著眉梢的喪氣模樣,眉眼俱是歡喜,“這下好了,二柱迴來了,咱家的問題還不立馬就解決了,哈哈哈。”


    江二柱眸光一暗,並未搭腔。


    江老頭看在眼裏,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撲鼻的麵香味蔓延開來,江大柱和江三柱的房門都悄悄打開了一條縫。


    江三柱率先走出去,“二哥迴來了啊,今天吃這麽好啊!”


    江三柱興衝衝的要拿筷子,往桌上一看,總共就三碗麵,麵色不由得尷尬起來。


    “三柱,這白麵條我帶的不多,豬肉罐頭也少的很,所以就隻給爸媽還有我媳婦下了,我自己都沒吃呢,你別介意啊。”江二柱道。


    “……我介意啥,我沒能耐買麵條,吃不著也不怪別人。”江三柱笑了一下,又迴到屋子裏把門關上。


    至於江大柱夫婦,扒著房門偷聽,自始至終就沒出來過。


    江老太看著江三柱將門砰上,用筷子指了指江二柱,“不是我說你,你大哥一家就算了,怎麽連三柱那碗都不下,他可是你親弟弟啊,你……”


    “咳咳!”江老頭像是被麵條嗆到了,“老婆子,你去給我倒碗水。”


    吃過麵,江老頭按住迫不及待要繼續倒苦水的江老太,看了眼路奕,“老二媳婦,我們要說事,你先迴屋歇歇吧。”


    他心知肚明,老婆子接下來要說的話讓老二媳婦聽見了,總歸不太好。


    路奕無所謂正準備起身,下一秒被江二柱攔住不讓走。


    “爸,我媳婦不是外人,有什麽話您就直接說吧。”江二柱說完,還給了路奕一個鼓勵安慰的眼神。


    路奕牽起嘴角淡淡想笑了一下。


    很不用啊!


    說來說去不還是那件事嗎,江老太肚子裏再多墨水,叨咕了快一個月到現在也吐幹淨了。


    路奕聽個開頭都能想到江老太後頭的話,這個熱鬧她實在是聽夠了,不如迴去躺熱被窩呢。


    “行,老婆子,那你直接說吧。”


    江老太撇了下嘴,不情不願的開始從頭敘述。


    “您往家領了兩個孩子迴來?”江二柱皺起眉毛表示不能理解。


    江老太不想被這種探究式的眼神一直盯著,情緒陡然激動起來:


    “這個是重點嗎?!重點是家裏丟錢了,日子都要過不下去了,二柱,你迴來的正好,趕緊把你手裏那些積蓄拿出來,能拿多少拿多少,就算是你對這個家做貢獻了。”


    路奕心中嘖了一下,這心偏的,大老遠迴來什麽關懷沒有,開口就是要錢。


    “二柱,別聽你媽的,不是拿,是借,算爸媽找你借的,那賊偷光了我們的積蓄,沒錢日子是真過不下去了,你媳婦不會幹農活,現在就靠我跟大柱三柱在地裏掙口糧,難啊!”


    江二柱默不作聲,被江老太催了又催,他開口道:“沒錢?您去大嫂家鬧了一通,那一百塊錢不是錢嗎?”


    “你聽誰說的?!”


    江老太瞳孔一縮,後知後覺想起來是自己早上禿嚕出去的。


    “二柱啊,家裏那麽口人張著嘴要吃飯,媽手裏不多放點錢心裏不踏實,你別囉裏囉嗦的,就一句話,給不給!”


    “我沒錢。”江二柱苦笑一聲,“我的津貼有多少,又寄了多少,你們心知肚明,我去哪兒弄錢給你。”


    江老太急了,“那你也沒全寄,能給一點是一點啊!”


    江二柱搖了搖頭,眼底浸著心寒,“我就沒有花銷嗎?我娶媳婦你們隻肯出四十塊錢彩禮,比不上大嫂更比不上三弟媳,剩下的都是我自己補的,你們現在還……”


    二老的臉色瞬間不好看了,嘴裏嘟囔著:“過去的事你現在扯出來有什麽好說的。”


    路奕有些驚訝,娶原主的彩禮是四十塊錢?路父那邊可不是這麽說的。


    在當下八十年代,四十塊錢作為娶媳婦的彩禮在農村不能說拿不出手,但是這也要看家庭條件,更何況原主盤靚條順名聲又好,除非突犯戀愛腦,不然四十塊錢是鐵定娶不到的。


    那江家二老這樣是故意的?


    王招銀貼著門縫偷聽,聞言推了江大柱一把,蛐蛐道:“好你個江大柱,什麽叫更比不上三弟媳?”


    江老太咄咄逼人道:“那你說怎麽辦,那一百塊錢是我跑了好幾趟要迴來的,是我跟你爸的棺材本,誰都不許打這個主意,家裏沒錢吃不了飯,你本事最大你給個招吧?!”


    “錢都被偷這麽久了,我能有什麽辦法,或許可以向鎮公……”


    “不行!”沒等江二柱把話說完,江老頭情緒激動地站起身,“老江家不能出這樣的醜事!”


    “老頭子,你坐下,我們慢慢說。”江老太跟著站起來想扶江老頭。


    江老頭看向態度有些鬆動的江老太,一字一頓道:“我跟你媽都確定,偷錢的肯定是家賊!報公安有什麽用?你報了公安萬一真抓走了,不說有丟祖宗臉麵,就連後代也會跟著一起丟臉。”


    後代?丟臉?路奕摸著下巴繼續聽。


    江二柱無奈地撓了撓頭,既然完全撼動不了江老頭的頑固思想,他也不白費口舌了。


    “爸媽既然什麽都不願意做,那我也沒辦法,全家一起等那個賊良心不安主動把錢吐出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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