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誰都沒說,媽您放心吧,出嫁前您跟爸千叮萬囑,說這是家裏給我的傍身錢,我一個字都沒跟他們透露。”


    路奕語氣淡定,目光與路母對視上沒有一絲躲閃,路母才算是放下了心。


    “那就好,那就好。”


    自己女兒什麽性子她這個當媽的最清楚,就害怕被婆家人蒙著一咕嚕全坦白了,沒說就好。


    “奕兒,別嫌媽囉嗦,媽還得跟你交代一遍。”路母神情嚴肅,望著路奕。


    “媽,您說。”路奕也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這不算瞞,錢是你自己的,跟他們江家沒有一絲關係,你可別有心理負擔,覺得愧疚,聽見沒有?”路母盯著路奕,語氣罕見多了幾分強勢。


    路奕點頭後,她又歎了口氣,拍了拍路奕的手背,緩緩道:


    “我嫁過來的時候,你外公外婆把家裏存款分了一半給我帶著,我傻乎乎的掏心掏肺跟你爸全說了。”


    路母比出一個二,接著道:“第二天!你奶奶就帶著你小姑過來借錢,正好開口的數,就是我帶過來的數。”


    “我那時候臉皮薄,錢借走後她們就沒提過還,生了你之後坐月子我想吃肉,你爸手裏沒錢,去找她們求著還一點,你奶奶就拿六個雞蛋打發了你爸。”


    路奕聽得眉頭微微皺起,這在原主的記憶裏倒是沒聽路母提過。


    “嗐,都是陳年往事了,我跟你提這些幹什麽。”路母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角。


    “媽不是想嚇唬你,防人之心不可無,就算你想說,也得等有了孩子之後,那時候夫妻倆才算是心貼心,奕兒,你聽媽的話。”


    路奕微微側過臉,貼了貼路母粗糙的手掌心,“欸,媽,我都記住了,一個字都不會提的。”


    “你坐著,你爸你弟他們估摸得等天快黑才能迴來,我先給你做一碗紅糖雞蛋水,你最愛喝了。”路母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起身在廚房櫥櫃裏拿了五個雞蛋。


    鍋裏舀了一碗水,趁路母轉頭拿紅糖的功夫,路奕又澆了一碗水下去。


    “媽,光我一個人喝多沒勁,做兩碗吧,我們都喝!”


    “你這孩子。”路母笑著點了點她,小心打開紅糖罐子,舀了四勺下去,略微一攪,鍋裏散發出糖水的甜香味。


    路奕坐在小板凳上,往裏塞了兩根細木柴,母女倆聊著天,都很珍惜這段靜謐相處的時光。


    廚房炊煙剛剛冒起,路父跟路芋就從外麵歸家了。


    “老路,今天你們爺倆咋迴來這麽早?我這米剛淘洗幹淨,一個菜都沒炒好呢。”路母手上抓著抹了脖子的母雞,詫異的望著他們。


    “我閨女在家裏,我能不著急迴家嗎?!”


    路父去洗手洗臉,隨後笑著打量路奕,不住的點頭,“嗯,不錯不錯,臉頰白裏透紅,頭發黑亮沒有枯黃,氣色不錯!看來江家沒有虧待我閨女。”


    “知道的你是當爹的,不知道的以為家裏來了個算命的呢。”


    路母嗔了他一眼,將手上耷拉著腦袋的母雞往路父手裏一塞,“奕兒愛吃你做的老母雞,這道菜就交給你了。”


    路芋洗完手也湊過來,黑裏透紅的臉頰上笑出一排牙齒,“我也愛吃,要不是我姐迴來了,我還蹭不上這口呢。”


    “哪迴你饞了媽沒舍得給你殺雞?張嘴就胡說!”路母瞪了路芋一眼,扭過身子去菜地裏摘小菜去了。


    路芋撓了撓頭,衝路奕嘿嘿一笑,“姐,我可沒胡說啊,我饞的是爸的手藝,又不是這隻老母雞的命。”


    路奕舔了舔嘴唇,聽他們這話,她已經開始期待了。


    一家人都擠在廚房,路家廚房建的寬敞,姐弟倆在廚房燒火聊天,也礙不到路父下廚,路母也從菜地迴來了,手裏的菜籃子堆的冒出尖。


    盤子裏放著路父忙活半天剁成塊的雞肉,“行了,讓這隻雞安靜待一會兒,入入味,一會兒下鍋炒一炒,再倒上一鍋燒開的水,那才叫香呢!”


    路奕又咽了下口水,下午吃的紅糖雞蛋水好像一下子就消化了似的,恨不得這隻雞趕緊熟。


    “一會兒給我炒一盤花生米,我跟兒子下點小酒,喝了高興高興。”路父咂了下嘴,對著路母笑道。


    “家裏哪還有酒,你忘了?二柱來的時候你跟芋頭一起灌他,家裏那瓶酒都喝完了,一滴不剩。”


    “媽,別叫我芋頭了,不好聽。”


    路芋小聲反抗了一句,奈何無人搭理。


    路父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不相信的又問了一遍,“酒喝完了?真的沒有了?”


    “真的沒有了。”路母無奈的攤了攤手。


    路奕突然咧嘴一笑,“有!爸我差點都忘了,我那個背簍呢?裏頭有酒。”


    這倒是提醒路奕了,她站起身轉了個圈,在堂屋找到那個無人問津的背簍,剛走了幾步,路父便小跑幾步上前一下把背簍拎到桌上。


    路父目光炯炯,跟激光一樣盯著那個背簍,嘴不自覺的咧開,“是爸的好閨女!哈哈!快讓爸瞧瞧酒。”


    路母把飯蒸上,洗了洗手也跟著出來,好奇的看著背簍。


    路奕一樣一樣把背簍裏的東西拿出來,然後將空的背簍放到地上去。


    路父路母的神情逐漸不對了。


    “這些都是你公公婆婆準備的?”路父聲線微顫,指著桌上那一堆東西問道。


    路母搖頭,“不可能!江家不止奕兒一個兒媳婦,這些東西比迴門那天準備的東西多多了,那兩個妯娌不得鬧一鬧啊。”


    路奕笑著道:“爸媽,這些不是江家準備的,是我自己掏錢買的。”


    路父鬆了口氣,眼疾手快的摸向桌上那個玻璃瓶,用牙咬開蓋子後放到鼻子下狠狠嗅了一口,暢快一笑,“好酒!”


    路芋已經打開那袋桃酥,拿了三塊出來,一塊塞自己嘴裏,一塊遞路奕手裏。


    “這酥真香,還是姐知道我愛吃什麽,正好我餓了,媽你也吃。”


    路母笑不出來,她接過路芋遞來的桃酥,放嘴裏咬了一小口,“奕兒,你跟媽說,這些東西不便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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