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棟接過,上下掃視後將和離書揉成紙團捏緊,心虛的抬高音量,“我不會簽的。爹,我與娘子好好的,您為什麽非要我們和離?”


    “好好的?”路父氣得發抖,四下尋東西想要揍人,儼然忘了自己手上提溜的錘子。


    “爹,您別激動啊,娘子,你快勸勸爹吧,這……爹肯定是誤會什麽了,我們進屋談吧?這街坊四鄰看了笑話,連帶著孩子也丟臉是吧。”杜文棟躲了又躲,說話間將他們往他的住處領。


    路奕扶著路母下馬車,不由得感歎,杜文棟與杜小婉果真是親兄妹,第一反應就是推她出來說話,跟自己沒嘴一樣。


    “爹,喝水,你們喝水。”


    杜文棟訕笑的後退坐下,手上還捏著那坨和離書。他當然是不想走到和離這一步的,當初考慮結親時,是有銀錢方麵的因素,不過他也確實喜愛路奕那張臉。


    重重思慮一閃而過,路多財又取出一張和離書,放到桌上,一雙眼睛盯著杜文棟,也不說話,意思顯而易見。


    “這肯定是有誤會,不,你們肯定是誤會什麽了!娘子,你心中有什麽不滿,大可跟我說清楚,能改的我一定改。我們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我……你難道忍心與我分開嗎?”


    不等路奕開口,他又捂著胸口,一臉悲傷,認真道:“我知道你與娘之間,是相處的不太愉快,這怪我,都怪我,我不應該全身心撲在讀書上,我應該早些處理的。這樣吧,我現在當著你們立誓,我杜文棟發誓……”


    “屁話就不必了。”路奕指了指那張和離書,“簽了吧。”


    路奕出口打斷前搖,杜文棟看起來肉眼可見頹了下去。路母抱著路思思,對上杜文棟裝乖可憐的眼神,呐呐出聲:“要不……”


    路父不悅看過來,路母歎了口氣,收斂起臉上動容的神色,“我不說了。”


    心下還是有些不忍,總歸有三個孩子呢,都是奕兒的親生骨肉……


    杜文棟捕捉到路母與路父的交涉,腦子靈光一閃,臉上原本有些卑微的賠笑也消失不見,迸發出驚喜。


    他怎麽就忘了,自己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下河村的那個孩子了,路奕也不是那個被許多人家盯上的搶手貨,真離了他,還能跟誰?


    不過畢竟這麽多年的情分,想到這裏,杜文棟眯起眼睛質問道:“娘子,你想過沒有,這和離書一簽,三個孩子你就再也見不到了,你就忍心?”


    “我沒記錯的話,一拍兩散後,贅婿是沒有資格留下孩子的。”路奕往椅背上一靠,嗓音透露著慵懶。


    “什麽?!”原本兒子來了後,安穩坐下的張翠芬一下子站起身,拉住身邊的杜文棟追問起來。


    “不可能,你休想,哪有這條律文?我怎麽不知道!兒子你書讀得多你肯定知道,你跟娘說,兒子你說話啊,嗚嗚!”


    杜文棟攥緊拳頭不說話,確實是有這條律文,他沒想到,夫妻多年,枕邊人竟如此心狠,“我若不答應,你要去衙門告我嗎?”


    路奕輕輕一笑,“當然會。”


    “什麽?!兒啊!嗚嗚嗚……”張翠芬又是倒吸一口涼氣,哭得更兇了。


    “和離的辦法有的是,你若今天痛快簽了,我可以考慮給你留下一個兒子。”路奕不緊不慢的說完,意有所指的看向杜文棟。


    “那剩下的兩個呢?他們都姓路,你願意全帶走?”杜文棟略微鬆了口氣,想到什麽,他又戒備的追問起來。


    路安遠肯定是留不下來的,路思思……雖然是他的親生孩子,可沒了路家的資金,養起來也是不少負擔。


    張翠芬與他想到一起去了,令人意外的是,路奕將目光看向路安遠,注意到對方眼裏的忐忑不安,詢問的聲音更溫柔了些:“安遠,你想跟娘走嗎?”


    她沒有問兩個選項,怕孩子覺得是她不肯要他。


    路安遠繃直了脊背,裝出鎮定的樣子,內心早已經亂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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