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好了。”


    簡柒把手機給秦沐安遞過去,就發現前麵的兩個人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就一直在盯著她看。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迴了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就把頭低了下去。


    簡柒從來沒這麽心思不定。


    秦沐安結果手機以後,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後又把目光放在了對麵的沈黎川身上。


    好像是在看笑話一樣,下車之前還笑出了聲。


    他們隊長的未來女朋友,情緒不太高呢。


    見秦沐安下車,自覺地給他們留下了單獨相處的空間,沈黎川也沒再裝著性子,“怎麽了?”


    簡柒隻是搖搖頭,她現在覺得,隻要是關於沈黎川的事情,她都要好好深思一下。


    連說話也要經大腦了。


    看簡柒不想說,沈黎川也沒有強迫,率先開了車門,然後再走到後麵幫簡柒開門。


    “小丫頭,下車。”


    不知道為什麽,簡柒出奇的乖。


    他說的話,她都照做。


    剛剛出基地之前還好好的,怎麽現在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


    兩個人一前一後穿梭在大廳裏,簡柒自顧自地走著,絲毫沒有發覺身邊少了個人。


    沈黎川剛想喊住,卻被另一道不大不小的聲音頓了動作。


    簡柒進了電梯,心不在焉地朝他笑了笑,用口型跟他說自己先上去了。


    電梯門關上,夏瑤之也到了身邊。


    “黎川,你怎麽也剛到?”夏瑤之手裏拿著手機,淺笑著,兩隻星眼裏都映著沈黎川的樣子。


    隻不過握手機的手,有些緊。


    沈黎川戴著眼鏡,夏瑤之並不奇怪,一時沒從他的神仙顏值裏緩過來,夏瑤之便沉下了心。


    “秦沐安開得慢。”沈黎川一本正經的迴答著夏瑤之的問題,一點也沒有意識到是因為自己才拖了時間。


    夏瑤之不由得抿唇,映著沈黎川的眸子失去了一些光彩,“是,是嗎……”


    明明不要喝水,可現在嗓子裏卻幹得躁人,讓她說話都說得異常艱難。


    身邊來來往往的人時不時地在他們身側停留,大多都是被沈黎川顏值吸引的女孩子。


    似乎對這種駐足觀賞的目光極其厭惡,沈黎川便邁了步子,“上去再說吧。”


    夏瑤之緊隨其後,沒有給自己反應遲鈍的機會。


    她落在沈黎川的身後,高大的背影在前,可以給人有一足夠的安全感。


    然而就在剛剛,這些安全感在夏瑤之的眼裏,通通消失了。


    兩人上了電梯,她站在沈黎川的旁邊,張了無數次的嘴,卻始終沒有發出聲。


    目光掃過沈黎川麵上戴著的眼鏡,心裏不免湧上辛酸。


    本來和殷楠一塊兒出發先到餐廳,因為自己的手機落在了沙發上,不得不迴基地一趟。


    門還沒進去,夏瑤之的腳步便頓在了門外。


    刹那間,腳下像是有千萬斤重,動彈不得。


    唿吸驟停,隻剩下周圍微微略過的風,肆無忌憚地打在她的臉龐上。


    她看見簡柒拿著眼鏡在沈黎川照片晃悠的畫麵。


    二人的對話,她也聽得清清楚楚。


    沈黎川向簡柒彎腰低頭的瞬間,夏瑤之的指甲便嵌進了掌心,不甘油然而生。


    她不明白,為什麽會是簡柒。


    從昨晚開始,她就察覺到了。


    沈黎川所有的動作,都是在簡柒到來以後才有所變化。


    她以為沈黎川喊她是真的要她幫忙。


    可現在想想,夏瑤之隻覺得自己是一個小醜,被蒙在鼓裏還沾沾自喜的小醜。


    電梯裏,夏瑤之的眼眶裏有些酸澀。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在簡柒提前上樓以後,自己再上前走到沈黎川身邊的。


    忐忑,慌張,都在心裏醞釀。


    直到在他身旁站定,以一個極其平常的語氣和他打了一聲招唿。


    或許是因為在封閉空間裏,她的唿吸竟亂的喘不過氣。


    “黎川,這次迴來沈叔叔也讓我問問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再出國進行一次治療?”


    原本異常安靜的氛圍,因為夏瑤之的話顯得更加沉重,像是撥到了一根音域很高的弦,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裏來去自如。


    沈黎川拉低著臉,眉眼間透著一絲不耐,似是對這個話題感到非常不適,思量了許久,還是幽幽開口,“那邊怎麽說。”


    見沈黎川迴答了自己,懸著的心驀地落下,暗暗唿了一口氣。


    抬頭望向沈黎川的後腦勺,突然記起六年前他躺在病床上的模樣。


    眼睛上纏著紗布,病懨懨地靠在床背上。


    外麵的陽光異常明媚,穿過窗戶,將整個房間都鍍上了一層金輝,沈黎川的身前也隱隱約約顯著光芒。


    那時候,是她在旁邊照顧。


    “沈叔叔說選擇在你,不強求,但是有必要提醒你的是,關於眼睛的手術,不可以拖,隻是盡早做更好……”


    夏瑤之在迴答的時候,沒敢看向沈黎川,即使是背影,夏瑤之都沒有抬頭。


    她知道,沈黎川太敏感了。


    醫生的原話是建議,之前手術的成功,沈黎川的眼睛其實已經沒什麽問題了,隻是今後用眼需要注意。


    可是高強度的訓練,沈黎川的眼睛承受不住,一年前禁賽的時候再一次失明,不得不出國治療。


    夏瑤之原本是想把原話一字不差的說出來,可看見他和簡柒在一塊兒的那一刻起,她猶豫了。


    心裏的那份自私被無限放大,吞噬她原有的想法。


    沈黎川出國了,才可以和簡柒切斷所有的聯係。


    “黎川,其實出國治療……”


    “閉嘴。”沈黎川低喝一聲,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夏瑤之的話。


    臉上的薄涼讓夏瑤之有一瞬間的恍惚,心猛然一顫。


    電梯門開了,從這裏看出去,對麵正好就是殷楠訂的餐廳包間。


    簡柒站在門口低頭玩手機,像是在等人。


    夏瑤之的目光久久落在簡柒身上,卻始終沒有邁出步子。


    “這件事不許對任何人提起。”警告意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沈黎川給她留了最後一句話,便出了電梯。


    夏瑤之呆滯的愣在原地,自嘲一般的低笑出聲。


    漸遠的背影模糊了夏瑤之的雙眼,本能的抬手撐在了電梯門上。


    突然想起剛迴國的時候,原本的一頓飯,沈黎川僅僅因為一句訓練就推脫了。


    現在想想,大抵不是因為訓練,而是有要陪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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