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崖山之頂,沐晚淩一身銀袍,仰望著蒼穹,星光璀璨,落滿衣裳,他立在星辰之間,高華清逸,仙氣飄揚。


    從星光中飄然落下一個人影,伴著神秘清遠的笛聲,悄然走進。


    那隱忍而迷離的情愫在心中縈繞,他試探性地喊著,“月兒。”


    人影神色如常,在朦朧中的露出恍若路人的神色。


    “月兒?”又問,依舊如此。


    “晚淩,我來了。”那人影忽然露出獨孤月清麗地臉龐,歡喜地衝著他笑了一聲,倒入懷裏。


    “這是夢嗎?”沐晚淩攬住了這個純白如雪的女子,用盡全力地抱緊,他將頭埋在她的發間、久久地聞著夢裏縈繞了多年的熟悉香味,眼角滑落一滴清淚。


    “你倒是癡心一片。”女子嘲諷的聲音在夜色中仿如幽靈。


    沐晚淩的目光接觸到慕容仙嫉恨的目光,渾身一抖,懷中的人如風沙飄去。他的眉間爬上了化不開的憂愁,終是繁華盡處,黃粱一夢。


    “囚禁了七年,還沒滅了你的心誌。”慕容仙的眸子裏充滿了不甘和憤怒。


    “怎麽是你,此處是沐家禁地,你不該來。”沐晚淩轉過身子,不想再看她的容顏。


    慕容仙眉梢帶著得意笑道,“現如今今非昔比了,我可是仙尊的夫人,沐家名副其實的主人,整個天界都是我的,哪有什麽禁地。”


    沐晚淩心頭籠罩著深深的憂慮,“雲兒他,果真不一樣了。”


    “七年了,你還在日夜思念她?一個低賤的野丫頭!”慕容仙唾棄道。


    “不許你侮辱她!”沐晚淩默然轉過身,目光深沉。


    “不許?哈哈。”慕容仙笑得前仰後合,好不容易止住笑,目光甚為淩厲地盯著他,冷笑道,“落到今天這番地步,還跟我說不許,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說不許,我是高高在上的天尊夫人,你不過是個被關在籠子裏的囚徒,有什麽力量阻止我罵那個賤人!禍害就是禍害,生的一臉狐媚樣,還裝清純,勾三搭四的,若是屍骨無存便是便宜她,她早就該挫骨揚灰。”


    “慕容仙,你能說出這麽惡毒的話,你的心早就墜入魔道。”


    “那又怎樣,你又能奈我何?”


    慕容仙囂張地笑了笑,“對了,我今日特意來看你,是帶了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你的到來就是最壞的消息。”


    慕容仙捂嘴笑著,也不惱,自顧自說起來,“好消息是你的月兒還活著。”


    沐晚淩藏在挽袖裏的手輕輕握緊,他看著慕容仙,終是有了勇氣,眉一點點揚起,落下的聲音卻帶了幾分顫抖,“壞消息是……”


    “她落在我的手中。”


    “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看在我夫君的麵上,我今日讓你們這對苦命的鴛鴦重逢。”


    語畢,慕容仙意味深長地看著沐晚淩,身子一掠,人影消失。


    山崖深處一片靜默,隻聽得到流水潺流和自己隱忍忐忑的唿吸聲。


    沐晚淩兀然抬首,望著獨孤懸掛在穹蒼上的月亮,微挑的眉角一如往昔落寞。


    一輪皓月的影子再次從天階頂端升起,裏邊隱隱綽綽,似乎是人的影子。


    “慕容仙,你又在試探我嗎?”沐晚淩閉著眼睛,不想再受迷惑。


    “紫宸君,別來無恙。”


    那聲音是那麽熟悉!多少次,他在腦海裏想起她的調笑,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甚至每一句無心的調笑,都如春風乍起,輕而易舉地吹化了他心海的堅冰,讓他在洶湧的波濤裏跌宕迷失。


    沐晚淩睜開眼眸,慢慢迴轉身,不可置信地看著來人,愣在原處,已然呆住了。


    獨孤月一身的羅裙妖紅的光澤,在夜色裏閃爍著微漠的幽光。那雙瞳眸卻似發著光般,明亮得讓人無法逼視。


    細碎的月光灑在她的眼底化成一道寒意森森的眸光,“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區區七年,就將我忘得一幹二淨。”


    沐晚淩心頭劇痛,仿佛有什麽東西想要從他心底破土而出,他緩緩起身,神情淡然,但卻忍不住聲音中的一絲顫動:“月兒,真的是你?”


    獨孤月將目光挪向明月,突然微笑起來:“是啊,一個必死之人,活生生地出現在你麵前不知是喜是憂啊。”


    刺耳的嘲諷,如一重又一重的巨石緊緊壓住心頭。


    沐晚淩迎著那一雙眼睛,曾經那雙眼眸皓若月光,璨若星辰,如今卻幽如深井,晦如孤海。捂著胸口,怔怔地仰望蒼穹,一道淚水從眼角倏然滑下。


    “你這幾年,你還好麽?”這一句問候說得極其輕,極深沉,可微顫的聲音泄露出他的情緒波動。


    “拜你們所賜,我是死過一次,可惜天不從人願,閻王不肯收我,我又從地獄裏爬出來了。”


    沐晚淩目光隱動,似乎想說些什麽,但終於緘口,轉向天上明月,避開了她眼中的神光。


    獨孤月秀眉皺起,一字字道:“七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想著你,想著你對我的絕情絕意。”


    沐晚淩閉目,那長長的眼睫覆下,仿佛浸了水般濃黑稠密竟是理不清心頭的亂緒亦抹不去心頭的刺痛,隻是看著那一彎眼睫若墨蝶靜靜棲息,卻一脈憂傷縈縈。


    沐晚淩垂眸,刀身上寒霜凜凜,揮去著紛亂思緒,聲音輕淡,卻難抑心頭苦澀:“你真的這麽恨我嗎?”


    獨孤月突然一陣大笑,似乎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話,“恨,我怎麽不恨,這七年來我每時每刻都在恨你!為了你的至尊的仙位,為了你家族的榮耀,你不惜背叛好友,不惜將我送上斷頭台,至死不渝的誓言音猶在耳,轉眼就成了血淋淋的背叛。我還記得那蝕骨腐心的寒冰針是多麽冷!”


    “我該如何求得你的原諒。”


    “你要讓我怎麽原諒!我在血海中掙紮了九九八十一天,忍受著剝皮煉骨的煎熬,撐著一口氣,就是為了......”月色下,獨孤月柳眉一動,眸光一閃,她猛然抽出佩劍,唰的一聲輕響,手中的長劍已經抵上了他的胸口,“血債血償。”


    沐晚淩透出深深的悲哀來,猝然合上眼睛,似在自言自語:“原諒二字怎麽夠輕易說出。”


    他身姿挺拔卻顯得孤峭,目光清澈柔和看著她,“你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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