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忍的殺戮欲升騰起來,慕容仙一雙星眸仿佛墜入深井的星子,滲著冷入骨髓的冰冷,她手中凝氣,握住一把尖銳的刀刃,隨手一劃,頓時血花飛濺,濺落在她濃密烏黑的眉睫,嗅到那血腥,她竟然綻放出明豔的笑容。


    “啊!”刺眼的血紅,世界瞬間變成一片血紅色!獨孤月因為極致的疼痛爆發出強大的力量,猛然一掙,鏗然一聲微響,人脫離她的鉗製。


    再抬起頭來時,麵色純白如霜,雙眼血紅,黑發上綴著雨珠,搖動著如雪的冷光。


    血和水混雜著,黏在臉頰襯得她妖魅絕倫,人在懸崖邊緣矗立著,渾身邪氣衝天,宛如地獄而來的使者,豔美異常,她笑得十分從容,縱身投入崖底。


    慕容仙朝著無底的深淵探看,霧氣濃鬱,寒氣逼人,深不見底,極其輕蔑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她轉過身,準備揚長而去,瞥見水麵浮動的一抹紫色,腳步停頓。


    那朵鳶尾花墜落在泥土中,散發出經久不散的香氣,在雨水的浸潤下,放出耀眼迷人的光澤。


    慕容仙眼中閃過狠厲,靴子狠狠地踩了上去,不斷碾磨轉動著,花兒在她無情的蹂躪下痛苦的呻吟著。


    好半晌之後,慕容仙鬆開腳,毫無表情地注視著殘花和汙泥攪合在一起,冷道:“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正好成全你的善良。”


    隨著身子的下墜,耳旁厲風唿嘯而過,崖底的風猶如利刃,割得衣帛碎裂,傷口縱橫交織。


    獨孤月的背後忽然亮起一團清光,猶如棉花抵住後背,也減緩下落的速度。


    砰!貼地之時身子發出一聲悶響,人陷入渾渾噩噩中,雨仍舊在不止不休地下著也。


    不知道挨過了幾個時辰,風停雨疏,獨孤月才恢複了一點意識,她抬起頭,血水混著雨水蒙在眼前,依稀能看到天際那一輪微微泛著血色的月亮,烏鴉撲楞楞的飛過天空,落在光禿禿的老樹幹上桀桀歡笑,枯藤老樹昏鴉,血月殘風落花,交織出一世凋敝荒涼的圖景。


    一陣微涼的秋風掃過,被無情打落的殘葉脫離樹枝的懷抱,貼地盤旋,簌簌聲掠過耳旁,宛如幽靈在徐徐曼舞。


    獨孤月蓄起一部分力氣,想起身,哪知上半身微微一動,氣息不穩,立即劇烈地咳起來。


    待喘息稍等,她將一縷濕漉漉的黑發狠狠咬在齒尖,手肘撐地,艱難地爬行著。縱然細碎的石頭不斷碾磨自己的肌膚,疼得麻木的她也咬牙忍耐,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活著,向前走。


    她就這樣挪動的身子,一點一點地前進,直到力竭,再次陷入昏眩中,那還在滴血的眼睛,在黑暗中無聲地沉淪。


    沙沙沙,……身後,極其細微的唿吸聲……沙沙沙,衣擺輕柔的擦過枯草。


    誰的手充滿溫暖的氣息,撫上她的腰間,彷如易碎的珍寶將自己溫柔地托起……


    瓢潑的雨水……傾盆的雨水……密密麻麻的傷口,她的夢是那樣的迷蒙混亂,那樣苦痛不堪。


    “啊!”一抹刺目的血紅迎頭潑來,一個淩激,人頓時清醒過來。


    獨孤月的手碰到軟綿綿的床墊,身上幹燥整潔,空氣中飄著令人沉靜的淡淡幽香。一切是那麽祥和寧靜,隻是她的眼前彌漫著無邊無際的晦暗。


    “這是哪裏?”


    她用力揉著傷痕累累眼皮,力道之重恨不得挖出眼珠來,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眼前仍舊漆黑一團,曦光遙不可及。


    “我的眼睛!”獨孤月勾起一陣不能抑製的刺痛,短短數日經曆被追殺,被傷害,心中戀慕的人背叛,現在還有經受失明的折磨,人生最莫大的痛苦還有什麽!她張皇不安地起身,無視周遭乒乒乓乓地撞擊,恐懼著,雙手便漫無目的在四周摸索,這兒明明是溫暖的棲身之地,卻仿佛似個囚籠。


    “有人嗎,有人嗎?”


    迴應她的隻有死一般的寂靜,和漫無邊際的黑暗。


    獨孤月恐懼這份死寂,如同身在虛無中,她不管不顧地跑了起來,許是跑的太急,砰得一聲,撞倒屏風,連人帶物齊齊摔在地上。重物壓在她半邊腿上,傳來的鈍痛讓她渾身發麻,她用指甲死死摳著木框邊緣,摳著鮮血淋淋,然後奮力一推,將腿從縫隙挪了出來。她掙紮著撐起了半個身子,可就這一個動作就已經抽空了所有的精力,她身體酸軟,抬動不得,頹然坐在地上,想起一路來是是非非,忽然仰頭大笑,笑著笑著兩行清淚滴落。


    她淒淒惶惶呆愣了片刻著,摸了摸鹹濕的臉頰,喃喃道:“自己竟然還有淚水!”


    或許是失去視力,她的聽力沒有幹擾妨礙,身旁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異常清晰。


    沐晚淩看著滿地狼籍,消瘦的身影隱匿於一地碎裂的雜物中,心痛無以複加。他指尖一動,所有的雜碎都飛起,恢複原狀。


    獨孤月麵色慘白,用眼神空洞注視著來人,戒備地問道:“你是誰!”


    沐晚淩沒有迴答,也不知該如何迴答,目光中多了絲絲的黯痛之色,伸出手想抱她起來。


    獨孤月如同一隻驚嚇過度的幼獸,逮住那隻胳膊,露出利齒狠狠一咬,牙齒間冒出血腥的味道。


    沐晚淩沒有反抗,明白她陷入黑暗中的苦痛與掙紮,隻是輕輕地將她拉入懷中,用另一隻手輕輕按住她的腦袋。麵對著來人溫柔的舉動,獨孤月不知覺地鬆了口,熟悉的味道傳來,獨孤月有些心襟神搖,任由他將自己抱了,進入內室,放在柔和的床榻上。


    沐晚淩望著她漆黑的眼眸,可是眼眸中隻有幽幽暗暗之色,讓他心如刀絞。


    他抽出一條無暇潔淨的絹布憐惜地擦拭掉指甲上的血汙,柔順的絲巾滑過指間,細膩輕柔,溫暖舒適,給她帶來了無比的安心。隨後,他將帶來的藥膏小心翼翼地敷在傷口上,揉搓著淤青,藥膏清涼緩解了傷口的疼痛,被揉搓的地方更是酥酥麻麻,極為舒坦。


    “你為什麽不說話,你也是被他們所迫害,啞了嗎。還是說,你認識我。”她猛然一握,隱隱閃著光芒。


    他的手遲疑片刻,而後依舊輕柔地擦拭著。


    獨孤月低低念叨著:“晚淩,是你嗎?”


    還是一片沉默。


    待一切收拾完畢後,他將絲被蓋上她的身子,用嘶啞的嗓音囑咐道:“你太累,休息一下吧。”


    獨孤月霍然一震,呆愣聽著他離去的步伐聲,頹然倒下,空洞的眼眸滑下一絲淚水,她死命憋住淚水,無聲地抽噎,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不是他,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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