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我們呢?!”解脫束縛的謝寧狠狠地瞪著他們離去的方向。


    獨孤月不以為然,拍拍身上的塵土,道:“走了也好,無人再攔,正好歸去。”


    “你……”謝寧支支吾吾停在原地,不知道如何開口。


    獨孤月眼睛忽閃,明白他的難處,於是建議道:“既然你無處可去,不如隨我迴百靈穀散散心。”


    “白靈穀。”


    “是我自小長的地方,鍾靈毓秀,人傑地靈,碎沒有浮鄉城氣勢恢宏,卻也是別有洞天。”


    “如此甚好。”佳人有約,豈能拒絕。


    謝寧攜著獨孤月禦劍而行,路過天門之時,獨孤月迴頭遙望,心中無限悵惘,倒不是為了那錦繡美景,而是對某人有所牽掛。


    許是連日來情緒大起大落,所曆之事一波三折,獨孤月真心疲倦不堪,竟然躺在長劍睡著了,於是乎,她暈暈乎乎,幾乎是在睡夢中返迴到白靈穀。


    “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我這兒一應俱全,那裏配不上。”


    謝彧緊追慢趕,終於尋得他們的蹤影,地勢高聳,山脈連綿,他飛到一處險峰之巔,四下遙望,但見壁立千仞,半山之上雲籠霧繞,半山之下姹紫嫣紅。幾隻青鳥從林中飛出,在半山盤旋恍如鳳鳴,迴蕩天際。遙遙就看到有一股瀑布飛泉倒掛,激蕩起無數碎玉瓊花。


    他飛縱下行,嫋嫋霧氣自穀底飛旋上來,未及百米,似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橫亙中間,他翻身後退,才發現山頭籠罩著一道流光溢彩的能量結界。


    “汝為何人?”莊重威嚴的喝問灌入耳中。


    謝彧猛然感覺到一股格外冰冷且深沉的氣息纏繞了上來,緩緩生出了一分肅殺凜冽的虛無之意來。


    謝彧沉下眼,濃鬱的靈力自體內湧出護住自身,四顧遙望,無人佇立,便躬身作揖道:“小輩名喚謝彧,敢問前輩仙名。”


    “我乃此地山神,若無主人的準許,任何人都不能擅自闖入。”


    “煩請稟告一下主人。”


    “待我一問。”


    不消片刻,飄來兩人的人影。


    隨著她的到來,凜冽的寒氣消散。


    “彧哥哥。”獨孤月笑得眉眼彎彎,一把拉住了謝彧。


    “大哥,你怎麽來了。”謝寧心虛地瞟著謝彧,一副犯錯的模樣。


    山神沒有廢話,收斂了周身席卷的仙力,緩緩將氣息改變,屏障消逝。


    在獨孤月的帶領下,謝彧順利地到達穀底。他環視四周,鬆風如海,煙霞如風,茂林修竹,奇花異草叢生,真是一個福山靈地。


    “小月,你的百靈穀有山神嗎?”


    “山神?有啊,不過我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謝寧不明所以道:“大哥,有山神很奇怪嗎?


    “不是所以山都可以生出山神,更何況這麽強大的山神。”謝彧望向獨孤月的倩影,疑惑叢生。


    獨孤月來到自己的領地,心情大好,摸了摸手腕處佩戴的玉鐲,靈機一動,闔上雙目,嘴裏念念有詞。一圈豪芒微現,而後猶如日光垂照罅隙,一束奪目的白光衝出,不絕如縷的陰氣傾瀉,千千萬萬的魂靈魚貫而出。


    魂靈們失去失去禁製,皆飛騰入空,歡唿雀躍,好不自在。穀中上空如同倦鳥歸林,萬鬼喧騰,好不壯觀!


    隨著它們的離開,負在身上的重量消失,獨孤感動格外的輕鬆暢快,望著它們在山中盡情遊戲著,臉上盡是甜蜜的微笑。


    她大略數了數,浮動在自己的身邊的魂靈大約有一百個。


    獨孤月驕傲地昂起頭,多謝寧露出得意的笑容,“怎麽樣,我說話算數吧,這些夠你組成一支小分隊吧。從今天起,你就是他們的頭了。而我的汐月派就開始興盛了。”


    “就他們,數量是夠了,就是質量……”謝寧指了指他們,歪瓜裂棗,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吐槽道:“還不如我的黑白無常呢。”


    獨孤月摸摸盤踞在身旁的一團陰氣,有個囫圇的形狀,摸著它遺憾道:“哎呀,你們一個個都不成人形,看樣子修煉大計,任重而道遠啊。”


    “正是如此才顯得出你的本事。”


    驟然間,穀中響起驚天動地的吼聲,一條精光閃閃的黑龍飛騰在半空,映襯著瑰麗的彩霞,一雙金瞳流出據傲的目光,望著偌大的山穀,一股遠古的蠻荒氣息迅速籠罩了山穀。


    “小黑。”獨孤月興奮地直招手。


    謝彧望著那片陰影垂落,神情陡然變得愕然,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眼底越發幽深。


    謝寧懵懵懂懂地看著大哥:“你怎麽了?”


    謝彧搖搖頭,心中一片悵然,目光轉向遠處,仍舊不發一言。


    黑龍將兩隻金爪安落,長尾一百,百草折伏,掃了一眼瑟瑟發抖的魂靈,不屑道:“散兵遊勇,不成氣候。”


    獨孤月喜上眉梢,歡快地衝上去,一把摟住它粗壯的脖子。因為慣性,獨孤月的秀發被卷的淩亂起來,掃在黑龍鼻子上癢癢的,惹得它一直想打噴嚏。


    “怎麽,又帶了兩個小情郎迴來。”黑龍極不正經地調侃了一下。


    獨孤月豎起了眉,一雙黑眼瞪得渾圓,狠狠地敲了敲它堅硬的腦袋,啐道:“瞎說。”


    “我還以為你會把正主帶過來呢,還是那小子看著順眼。”


    黑龍掃了他們一眼,揚了揚眉,哼了一聲:“你們休想騎在本尊身上。”


    “閑話少敘,還是隨我迴房休息吧。”


    他們跟著獨孤月一路向前,此時鳥語安寧,瑞雲藹藹,一片祥和之氣,充沛的靈氣自穀底徐徐上升。


    三人來到一出水上小築,湖波澹蕩,無邊垂柳落在岸邊好似神女的長發在風中披散開來,穀底蓄著一池湖水,一蓬蓬如玉的白蓮聖潔開放。山穀間百花繁盛,一捧捧芳香四溢的鮮花隨風飄落,如天女散滿天花雨。


    獨孤月登上水榭,引著他們穿過幽靜空茫的水廊,來到雕花門前,輕輕一拉,熟悉的布局映入眼簾。房內纖塵不染,布置得清新淡雅


    “這原是客廳,我們經常在此休憩。”


    謝彧走了進來,迎麵就看到正堂上方掛著一幅長卷,畫中描摹著一位男子:一身華緞仙服,紫衫藍袍,腰間係著一條純黑的腰帶。墨發三千,隨風飄揚。他眉峰高聳,氣度莊嚴,儀態肅然,神情不怒自威。暮色蒼茫,那人卓然而立,遠眺雲海蒼鬆,傲然間自有一股凜然仙氣縈繞。


    畫的右側提著古人的小詞:手持白鸞尾,夜掃南山雲。鹿飲寒澗下,魚歸清海濱。


    獨孤月羞澀地一笑,“我的拙作,沒想到師傅還是收藏了。”


    謝彧兀的一怔,一道白光劃過腦海,此人他曾見過,不知道是不是在自家收藏的典籍還是在沐家的珍寶閣,他在努力迴想著,恍然記起楚笙平的名字,他是天界第一宗師,倡立三界皆可為仙,桃李滿天下,後來神隱,不知所蹤,難不成此人是他的師傅?”


    “他是?”


    “我的師傅。”


    謝彧臉色微變,瞥向她的目光充滿了驚異。


    他指著蒙在他雙目上飄逸飛揚的銀色絲絛:“他的眼睛?”


    獨孤月眸色微暗,輕咬下唇,低低迴道:“看不見了,也不知道是先天失明,還是後天受傷,我第一次師傅他便如如此,他也不曾提及過去。”


    她腑內驀得翻起一股酸楚,眼眶中嗜著淚花,喃喃道:“曾經山穀裏隻有我和師傅兩人,如今人倒是多了,仍舊不見師傅蹤影,終是當徒兒的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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