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幕低垂,四周的風開始變得淩厲起來。


    揚起的頭發遮住了獨孤月半邊容顏,處在漩渦中心的她傲然挺立,形如翠竹,顯得清秀空靈。


    沐漣漪不發一言,瞳孔緊縮,冷冷的看著事態的進展。


    啪得一聲脆響,空氣凝結。


    慕容仙一臉怒不可遏,聲色俱厲道:“我讓你施衣贈藥安撫生民,不是讓你來尋釁滋事。從今起你禁足摘星樓閉門思過,直至返迴東海。”


    煙雨麵頰紅腫,被打得呆若木雞。


    謝寧懶懶地看著這一幕。


    “是我管教不嚴,三番五次言語不當,請月姑娘見諒。”慕容仙換做溫和優雅的模樣,行禮道歉。


    “仙子嚴重,不過是一場誤會。”獨孤月哪敢承受,慌忙迴道。


    “這裏不是玩鬧的地方,我希望諸如此類的事情不要再發生。”沐漣漪掃了眾人一眼,眸光清冷,帶著警告的意味。


    “還不快走。”一聲催促,煙雨唯唯諾諾得跟了上去,悄然之間,眼底劃過的一絲恨意。


    獨孤月無可奈何地苦笑,本想退一步海闊天空,看樣子梁子是結下了。


    夜漸深,燈漸濃。獨孤月托腮靜坐,舉目遙望,明月躲藏,星光淒冷,夜色迷離。桌上燭火葳蕤,隻覺得今夜幽深清寒,周遭皆如虛幻。


    風來影動,燭火搖曳,謝寧一黑色的勁裝飄然落在窗沿,懷抱長劍,年輕俊朗的麵龐英氣十足,


    “還在生氣呢。”


    獨孤月波瀾不驚,淡然道:“那倒沒有。”


    “才怪,我看你滿臉失落,這是為何。”謝寧輕哼一聲,背靠窗框,雙腿修長,嘴上帶著好看的弧度。


    “你也不怕掉下去。”獨孤月起身,挑了挑燈芯,“我在想人家罵得不無道理,我的確是在你家白吃白喝很久了。”


    “那又如何。”他足尖一點,蕩下窗台。


    獨孤月轉身坐在床榻上,玩著流蘇,撇撇嘴道:“俗話說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我豈不是永遠抬不起頭來!”


    “哈哈。”謝寧目光狡黠,忽地變出一把綠玉算盤,劈裏啪啦撥著算珠,嘴裏念叨:“我來算算,你在我府中,一日三餐,綾羅綢緞,一天一兩,你來了快一月,計三十兩,打個折共二十兩。”


    “你確定?我不信,所有人裏就你肚子裏壞水多。”獨孤月烏黑的瞳仁閃著俏皮光芒。


    “不信,去打聽打聽,看你值不值這個市價。”


    “就算值這個錢,我也是囊中羞澀,兩手空空。”


    “沒關係,先簽個賣身契,以後好還債,不過,”謝寧扔掉算盤,右手托著下巴,上下打量著她。


    獨孤月低頭看了看自己,狐疑道:“我有什麽好看的?”


    謝寧煞有介事道:“嘖嘖,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你的腦門印著著一個窮字,這是門虧本的買賣,估計你這輩子都還不清。”


    “誰說的,我才藝俱佳,待我出去,哼。”獨孤月側身而臥,掀起絲被便要就寢。


    “欸,別睡得這麽早。”謝寧一把拉起她,神秘兮兮道:“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說罷,他打了一個響指,“刷刷”從窗口飛來一串的小紙人,它們手拉手繞獨孤月一圈,平地卷起一陣小旋風,身子瞬間輕如鴻毛,飄飄欲仙。


    謝寧拽起她的右手,如同颶風飛出窗外。她腳底懸空,疾馳而來的山風貼在臉上涼颼颼的,耳邊不時傳來密林深處的鳥啼,溪水潺潺,反倒添了一份陰寒之氣,不禁頭暈目眩,手不知覺得緊揪住謝寧的衣袖。


    “怎麽了?”


    她哆哆嗦嗦地從唇齒間蹦出兩個字:“冷……高……”


    謝寧不由得側頭看了看她,嘲笑道:“我看你爬樹挺厲害的,怎麽怕高呢?”


    “樹才多高,離地十米,你看現在,都快百米了。”


    “你個沒出息的,以後多修習仙法,馳騁天地間,別說百米,千米萬米都可以。”謝寧數落著,眼角卻藏不住笑意,他很享受被人倚重的感覺,緊緊握著她的手快速飛行。獨孤月很想甩開他的鹹豬手,奈何自己膽小,隻能心裏暗罵。


    飛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他們落在來到河穀一塊空地上,綠草茵茵,如同踩在軟墊上,四周漂浮著發著亮光的琉璃燈。


    謝寧大步向前,洋洋得意地指著前方:“看!”


    獨孤月順手提起一盞燈籠往前一照,一隻骷髏鬼雙足立於泥土之中,握著鋤頭,翻鬆泥土。


    “骷髏鬼!”她訝然驚唿,“哪來的。”


    “這可是我千辛萬苦抓來的,不錯吧,可聽話了。”


    “你費勁抓他作甚。”


    “你瞧,他正在給我開墾種地,過一久還要學釀酒,以後我自給自足,飲酒作樂,逍遙自在。”


    她走到耙地的骷髏鬼背後,骨架上貼著一張黃符,暗文湧動,作勢要拿。


    “別掀。”謝寧高聲叫嚷。


    “他這麽聽話全靠這張符咒。為了實現我偉大的夢想,我需要免費的勞動力,這是第一步,昨天我試了試這張新製的符咒,看樣子功效還不錯。”


    “的確不錯。”獨孤月敲敲骷髏鬼的頭骨,他毫無反應,悶頭刨地。


    “那是,謝家是用符的高手,在三界,我們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一副少年自豪得意的神態。


    “如此說來是行家啊,可否教弱女子一招半式,方便禦敵防身。”


    “嗯,可以。拜師費、授課費五十兩。”


    獨孤月眸子忽閃,“張口閉口銀子,你缺錢嗎?”


    “當然缺啊,你看我這裏,除了泥土和一個骷髏外都是幹幹淨淨的,我還想用銀子種樹、蓋房子呢。”


    獨孤月道:“光種樹,不免美中不足,不如在翻出一片花圃出來,將來種些鳶尾花,海棠花,該有多美。不過,山中花草甚多,你移栽過來不就可以了嗎,還要花錢?”


    “我才不要那些凡花俗草,蘭芝仙草才配得上我的身份,過些日子,得想辦法跟淩波仙子要點種子來,實在不行,買一點也是可以。”


    “既如此,那你更應該教會我法術,以後好出去賣藝賺錢啊。”


    “我的仙術是拿來賣藝當雜耍的啊!”


    “難道用來點石成金嗎?”獨孤月俏皮地地瞪了他一眼。


    “會仙法的人,無非兩種,一是自帶仙根,而是外修靈根。自帶仙根如沐氏,那是幾代,甚至上百代傳承而來,靈氣充沛,源源不絕。而其他人需要聚靈,融合萬物,陰陽之氣、五行之靈,吸收得當,都化為己用。”


    謝寧抽出一道黃紙,兩指一捏,熱火燃燒,化作灰燼,他輕輕一吹,一枝嬌豔的桃花盛開,在掌心緩慢的旋轉,閃著淡粉色的光芒。


    謝寧掌心一攏,光芒消散,他看著目光灼灼的獨孤月,細心地講述著如何聚靈……


    晨光熹微,一夜未眠,獨孤月聰慧,進展神速出乎謝寧的意料。


    “能否借你的骷髏鬼一用。”獨孤月想試一試成效。


    “自然可以。”謝寧將咒語說了一遍,獨孤月一字不漏地複述者,隻見黃符波光閃爍,骷髏鬼一步一步朝著河邊靠近。


    謝寧驚道:“你不會恨他很得要大卸八塊吧,不行,不行,我好不容易抓的。”


    話音剛落,撲通一聲,骷髏鬼徑直跳入河水。


    獨孤月撇撇嘴,不屑道:“那倒不會,不過你的骷髏鬼滿身汙垢,我給他洗洗。”


    骷髏鬼不明所以,勉強爬了起來,河水從的眼眶、口裏嘩嘩流出,這副模樣既恐怖又滑稽可笑。


    “想報複就直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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