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來了!”沐楚風笑逐顏開,帶著兩人從樹上穩穩降落。


    “嗯。”那人唇角微啟,惜字如金。


    顧簡看到滿地屍骨,麵色慘白,胃裏一陣抽搐,忍不住跑到一邊幹嘔去了。


    “楚風,晚淩,情況如何。”隨著一聲溫柔的唿喚,一位絕色的美人從雲端降落。她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眉如翠羽,肌膚勝雪。三千青絲挽成一個雲髻,一支玉蘭狀的玉簪斜插一側。人在半空,熏風微過,撩起她水藍色的羅裳,肩頭的輕紗翩翩飛舞,仙氣縈繞。


    “無礙。”男子低沉地迴道。


    沐楚風一邊拍著顧簡的背,一邊說道:“如姑姑所料,這裏也有陰兵出沒,幸好我們來得及時,救了他們,否則再遲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辛苦了。”


    獨孤月略微詫異,稍長的男子估計也就二十出頭,若以輩分算來,美人至少也是三十好幾的年齡,可韶華美麗勝過妙齡少女。


    仙子飄然來到顧簡的身邊,從衣袖裏取出一個白淨瓷瓶,倒出一顆瑩潤的白丸子,遞給他,“服下凝香丸,壓一壓吧。”


    藥丸清香四溢,立刻驅走了空中遺留的濃重惡臭。


    “你沒事吧。”仙子雙眸柔光似水,語意真誠,關懷之情由衷而發,恰如是自己的母親,溫婉親和,竟讓獨孤月有了一種奇異的親近感。她自小無父無母,和師傅相依為命,想著自出生以來,未有天倫之樂,心中不免一酸,眼角濕潤,好在有麵巾遮擋,才不至於在仙子麵前太過失態。


    “你家住何處,不如我們送你迴去吧。”


    “她是我謝宅的人。”獨孤月正要開口,自己肩膀被人輕輕一拍,她還有些驚魂未定,下意識地往後一踹,就聽到連連慘叫。


    “哎呀,小丫頭,士別三日,敵我不分了,哎呦喂。”


    聽著這熟悉的叫嚷,獨孤月心中又驚又喜,迴頭一看,就發現謝寧抱著腿鬼哭狼嚎。


    “啊,不好意思,我還以為又是個骷髏鬼呢。”獨孤月手足無措地解釋著。


    “哪有我這麽有血有肉、瀟灑俊逸的骷髏鬼。”


    “你沒事吧?”謝彧也從後麵走來,看她和小郎中滿身塵土,擔憂道。


    “她怎麽會有事,好手好腳,踹人的力道可大了。”


    “我沒用勁啊。”獨孤月心虛地嘀咕著。


    “沒事,他可皮實了。”沐楚風淡然地瞟了一眼。


    “十年未見,你們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仙子莞爾一笑,如沐春風。


    “我真沒用勁。”


    “好了,沒事了,逗你玩的,就你那小胳膊小腿,打起人來跟揉麵團一樣。”謝寧看她有些慌張,不再欺負她,隻是說道:“話說你跑哪去了,我和大哥前幾日忙得暈頭轉向,沒空照管,小雪一不留神,你就溜走了,也不怕自己病情惡化,真讓人不省心。”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本來是請名醫問診的,可惜……”


    獨孤月指著暈頭轉向的顧簡,無奈地搖搖頭。


    “原來你們認識啊。”小郎中服下藥丸,臉色紅潤多了。


    “那是自然,救命恩人嘛,當然是認識的。”


    謝寧不免數落道:“你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還敢到處晃蕩,幸好碰到的是散兵遊勇,能勉強抵抗一下,要是碰到成群陰兵,那還了得。”


    “你太高估我們了,光是三四個小骷髏兵都夠嗆了。”獨孤月苦笑著。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倒是緩解了緊張的氣氛。謝彧安下心來,走上前對仙子恭敬行禮道:“淩波仙子,你們怎麽千裏迢迢來到此處了。”


    款款踱微步,盈盈淩秋波。獨孤月瞥了一眼仙子,隻覺得“淩波”二字形容甚為貼切。


    淩波仙子解釋道:“我們從瀛洲送禮帖歸來,路過溫嶺,見此地瘴霧升騰,鬼氣繚繞,恐怕是有災禍降臨,便稍作停留。今日一看,果不其然。”


    “實不相瞞,仙衣鎮瘟疫蔓延,溫嶺妖魔鬼怪蠢蠢欲動,陰氣大聲,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沒。”


    “嘖嘖,沐家插手了,也不知道是喜是憂。”謝寧好似自言自語。


    “額,此話怎講?”獨孤月疑惑不解地看向他。


    “喜的是在困厄之際有高手相助,後援強大。憂的是我在明,敵在暗,虛實難測。”


    謝寧見獨孤月一臉疑惑,附耳解釋道:“你非仙門中人,不知內裏,沐氏一族可是百仙之首,他又是沐家嫡係,此行相當於太子出巡,能驚動他們說明事情非比尋常。”


    天上的男子不知何時落地,緩緩走來,卻見他瑟兮澗兮,赫兮咺兮,一身的玉輝冰骨,滿目的疏淡清遠,而手中的仙劍悄然入鞘,斂去劍鋒,泠然獨立。


    “紫宸君。”謝彧拱手行禮。


    男子劍眉微蹙,迴禮道:“你與我素日交好,不必如此謙恭,反倒生分,叫我晚淩便可。”


    “紫宸君。”獨孤月用手肘悄悄地碰了碰謝寧,小聲問道:“他是什麽來曆啊。”


    “紫宸二字,取自紫宸殿,那可是三界第一殿,仙山瓊閣,玉宇危險樓。他是沐家長子,卻無字無號,有些人為了恭維他,便尊稱紫宸君,久而久之,便傳開了。”


    “到有一點東宮太子的意味。”


    “那是,那是。”


    “嘖嘖,怎麽你們仙界也與俗塵一般,講究君君臣臣,上下尊卑。”


    “其實人和仙無異。而且修法之人更注重血統純正。雖然後天修道很重要,但是機緣難定,靈力貴在天成。世家之靈氣從古至今而,累世傳承,純正精粹,綿密淳厚。尤其是沐家,靈力深不可測。”


    “原來如此,那你們謝家呢。”


    “算是名門望族吧,父親在的時候,還和他們經常走動過,我小時候和楚風最為熟絡。但是自從父親仙逝之後,就甚少聯係了。”


    “你們兩家還頗有淵源。”獨孤月不免多瞧了紫宸君幾眼。誰知他他忽地唇角慘無血色,修長的手指捂住胸前,“難不成他受傷了?”


    謝彧發覺出他的異樣,問道:“沒事吧?”


    沐晚淩隻是沉默地搖搖頭。


    “沒事才怪,真能逞英雄。”獨孤月暗自操心。


    “折騰了這麽久,我們趕緊迴去吧。”謝彧遞了一個眼神。


    謝寧領悟,從懷裏掏出兩張馬形的小紙片,口中念訣,隨手一扔,地上赫然出現兩輛馬車。


    獨孤月又驚又奇:“難不成上次我坐的也是這小紙片。”


    “自然。”


    “此法甚妙,可否傳授。”


    “嘿嘿,得拜師才教。”


    “地上的屍體怎麽辦?”顧簡心有餘悸地問道。


    “無妨。”


    謝彧淩空一劃,飛來數十道符紙。


    “滅。”


    符紙一張張黏在骷髏鬼上,倏忽燃起一團火焰,不多時便灰飛煙滅。


    “上車吧。”


    獨孤月終於鬆了一口氣下,剛邁步,就覺得天旋地轉,腳跟站不穩。


    “你怎麽了。”身旁的謝寧神色焦灼。


    淩波仙子拉過手臂,扯去殘破的衣袖,發現被咬破的傷口正在潰爛,一道黑氣順著血脈直衝心髒。


    “不好,是剛才救我的時候被骷髏襲擊咬傷的。”顧簡聚了過來,內心自責不已。


    “沒事,沒事。”


    獨孤月勉力瞧了一眼,自己整條手臂的經脈凸顯,黑氣湧動,連帶著銀手鏈也變黑了。


    “這條手鏈,哪來的。”沐晚淩一掃清冷淡定的神色,換上不可置信的表情。


    獨孤月剛想張嘴迴答,意識模糊,雙眼一闔,又不爭氣的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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