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隴低著頭,又不說話了,看得綠又一陣心急:“老板,結賬!”


    服務員很勤快地跑過來,遞上菜單:“您好,一共四百三十二。”


    南祝主動接下,然後塞進了可隴懷裏:“你有錢,去結賬。”


    可隴突然被店名,還沒能從自己的思緒中緩過神來,想也不想就跟著服務員去了前台,刷了錢。


    綠又和南祝站在火鍋店門口,看著可隴的樣子,很明顯地不對。


    等到可隴出來,綠又很幹脆地帶著他又迴了辦公室。


    臨走時南祝吩咐幾個鬼盯著曉琴,見南祝迴來了,那幾個鬼便隱去了身形。


    曉琴還沒有醒過來,於是綠又幹脆地走過去,貼上一道符紙,就有影像顯了出來。


    南祝幹脆地收起了照明用的光,好讓所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影像上。


    可隴在看見影像的同時幾乎就變了臉色,想跑上去阻止的時候被南祝一把拉住,又被南祝順手封了嘴,動彈不得。


    影像上播放的,正是曉琴昏迷之前的影像。是從曉琴的第一視角來看的。


    “哎呀,身材也不怎麽樣,樣貌也不怎麽樣,功能之類的都不完善,反正不過是個機器人而已,報廢就報廢了唄,你說是吧?”


    可隴賤兮兮的聲音傳出來,配上一副輕蔑的樣子,讓綠又一下子就知道了曉琴憤怒的來源。


    “我是把你做出來的人,當然是我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我覺得你不好看,所以我就將你廢棄了,僅此而已。”


    綠又和南祝幾乎是在聽見這句話的瞬間,就明白了過來,齊齊扭頭看向可隴。


    可隴臉色慘白,但是無法動彈,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


    一件今天才明白過來的,一直壓在他心底的心事,就這樣被人發現了。


    “抱歉,並不是這樣的。其實並沒有所謂的‘完美’或者‘不完美’,隻要我想,我就扔掉了,就是這樣。”


    綠又直接撕下了符紙,然後衝到可隴的麵前:“這就是你想說的?”


    可隴微微一笑,不能說話,卻點了點頭。


    綠又突然就有點慌,不由得看向了南祝。


    南祝放開了對可隴的限製:“原來,你的心底是這麽想的。”


    可隴臉上努力維持著笑容,但是卻逐漸控製不住,最後終於板著臉,扯了扯嘴角:“是啊,原來我會有這樣的想法。”


    他有些頹然:“我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你們是不是覺得很驚訝?”


    “不會。”南祝淡淡地開口:“最難受的人,是你自己。”


    可隴整個人一震,有些驚訝地抬頭看向南祝:“你怎麽……”


    “有些想法,你以前沒有發現,到了某一天就突然爆發了。”南祝走到綠又和可隴之間,把綠又擋在自己身後:“這很正常。”


    “但是,如果你不會自己處理掉這些情緒的話,就會傷害到別的人。今天是曉琴,明天就可能是藍寶,是樊凡。”


    綠又伸手,輕輕握住了南祝的手臂。


    南祝迴握住綠又的手,示意她不用擔心:“可隴,你不是那種複仇性格的人。一件事情你有想不通的時候,但是你不會有想不通的事情。”


    “想不通。”可隴抬眼,跟南祝對視:“如果我自己想不通,那該怎麽辦?”


    “你有沒有好好想一想,從昨晚到今晚發生的事情?”南祝的聲音聽不出情緒,隻輕聲敘述著:“我猜,昨晚上的那部劇,不是你自己找來的,對吧?”


    可隴點點頭,但是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等著南祝一點一點說完。


    “那個人是曉琴,還是另外三個之一,我不知道。但是她很清楚你的情緒狀況,所以讓你在昨晚看了那部劇,目的很簡單,就是讓你入戲。


    “或者說,是為了看看你,究竟會不會入戲。如果你入戲了,那麽她的目的就達到了。今早曉琴會來,就是為了試探。


    “她為什麽沒有挑早上動手,我不知道,不過她已經確定了你的狀態,並且準備好了下次動手的時機。我跟又又很不巧,做了一迴催化劑。


    “她晚上來找你,原本就帶著憤怒,而你,故意的,徹底激怒了她。如果不是因為又又叫我迴來,你現在可能已經被她們抹殺了。”


    南祝說完,歎口氣:“你要是沒了,我們就很難找藍寶了?”


    說完,果然就看到了可隴不自然的臉色。


    “不用假裝了,可隴。”南祝用了和可隴一樣惡劣的語氣和表情:“你自己知道的,如果不是因為要找到藍寶的話,我跟又又根本就不會找到你,更不會天天下午準時來這裏。”


    可隴的聲音有些顫抖:“你們……”


    “我們擔心你,也並不是因為覺得你重要,而是因為我們還需要通過你,去知道藍寶那邊的狀況。”


    南祝說完,綠又就掐了一把他的胳膊:“南祝!”


    但是南祝攔住了準備上前解釋的綠又,繼續開口:“可隴,這幾句話,是你最怕聽到的,對吧?”


    可隴靜靜地聽著,心裏卻仿佛有什麽東西碎裂了。


    “但是,可隴。”南祝歎口氣:“你有沒有仔細想一想,更多的東西?”


    “如果不是因為默認為你是熟人,我們為什麽會一次又一次地來找你;如果不是因為跟你關係還可以,我為什麽會跟你毫無顧忌地開一些玩笑;如果沒有把你當做朋友的話,又又為什麽覺得不對了就要立馬迴來看看你有沒有事?”


    可隴用力咬了咬牙:“我以為,你們是……”


    “以為我們隻是用一用你而已,等到藍寶沒事了,我們就像不認識你一樣了?”


    可隴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從前有那麽多人,想跟他打好關係。可是在他閉門不見客之後沒多久,就真的沒人再來找他了。


    他從遊樂場之後就沒再做過別的事了,對於之前那些找他的人來說,他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了。


    沒有利益,自然就沒有聯係。


    他厭惡極了這種利用和被利用的關係,卻在看見南祝和綠又的時候,羨慕起了藍寶。


    藍寶有朋友,可是他沒有。


    “可隴,”綠又皺眉,有些生氣:“你到底是個什麽腦迴路啊?好幾天了,你竟然還把我們當外人?”


    “我……”可隴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我……”


    南祝打斷了他的話:“你知不知道,今晚在火鍋店的時候,我為什麽要讓你去結賬?”


    他突然就問了這麽一個不相幹的問題,可隴實在是疑惑:“你當時說,我錢多?”


    南祝伸手握成拳頭,輕輕在可隴肩上一推:“朋友之間,沒有什麽問題是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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