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喬不太愛搭理沈老板,但沈老板是什麽人?他並不是一個遇到挫折就知難而退的人。大喬沒在他身邊的時候,他還在猶豫是要保住實驗室,對方就對方。或者不要實驗室了,就要美人孩子熱炕頭。當然,孩子還是很遙遠的事,人家要不要答應都還不知道。


    但隻要大喬在他身邊了,他的天平就迅速傾斜,毫無道理的,就希望這車能就這樣開上一輩子,他也不會覺得累。他看了看後視鏡,發現後座三個人都閉上了眼睛,鬆了口氣,他們應該都睡了吧?


    大喬不跟他一般見識,因為大喬之後,那些人哪裏是睡了,隻是閉目養神而已。他們在外執行任務,在車上都會抓緊時間休息片刻,隻有片刻是睡不著的,何況他們長時間處於戒備狀態,在暫時安全的地方也不會完全放鬆。


    “大喬姑娘是討厭我嗎?”他開門見山的問。


    “沈老板怎麽會這麽說?”大喬很好奇,他是怎麽看出來她討厭他的?


    “姑娘是聰明人,不會看不出來我在做什麽。今天不如把話說清楚,也好讓我盡快做決定。你放心我看了,你的同伴都睡了,所以你說什麽我都能接受,也都會幫你們把車開到目的地,絕不會丟下你們不管。”


    “別傻了。”大喬輕聲提醒,“這件事咱們能出了沙漠再說麽?”


    “好,我馬上倒車迴去。”沈老板想著既然你肯給迴應了,那沙漠咱們什麽時候進都可以,不如迴去聽聽你的迴應。


    大喬一愣,心想這人瘋了,見他停了車想倒車了,慌忙撲上去按住他的手,“你瘋了?所有人都跟著你,你這時候迴去?那我們不是白出來一趟?”


    “我隻是想聽你的迴應。”沈老板迴答得一本正經。


    “別任性了行嗎?咱們能不能把這個任務完成然後容我慢慢想想,再給你答複?”


    “那肯定不行。”沈老板斬釘截鐵,“因為我的決定,都跟你的迴應有關。”


    大喬一時覺得自己肩膀上的擔子很重,都快要把他壓垮了。她深吸口氣,“好,一天之內迴答你,不要得寸進尺。”


    “後麵三位都聽到了,可得幫我作個證。”沈老板對後麵三個裝睡的家夥說。


    三個人見裝不下去,隻好睜開眼睛,百裏長歎口氣,“你們倆的事兒,不要扯上我們。我們其實很無辜,就想在路上休息一下。沈老板你可是自告奮勇要來當司機的,我們也沒求著你,你突然停車可就不厚道了。至於大喬,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們都支持你,你好好想,我們隻希望你幸福。”


    百裏說完後又開始閉目養神,大喬卻突然很感動,她迴頭去看另外兩人,明世隱對她重重點頭,知道這應該是她一生中到目前為止最艱難也最慎重的決定了,他們不想幹擾她。老夫子卻輕咳一聲,問沈老板。


    “沈老板生意做這麽大,什麽人沒見過呢。我們家大喬就是個鄉下閨女,沒有見過世麵,一直跟著我們出任務,看著也沒什麽特別。要說漂亮吧,十裏八鄉還好,連鎮都出不了。沈老板,是認真的?”


    沈老板一愣,完全沒想到這個問題。他沉默許久,歎了口氣。“人跟人之間的相遇和相守,是真的說不清楚的。我以前也不會想到,我會用心的去喜歡一個人,我從來沒想過會跟誰在一起,我覺得我的一生已經足夠圓滿,那些實驗成果,都是我的父輩們曆盡艱難為我創造的,我隻有沿著他們以前的路往前走就可以。我的一生被規劃好,但也有足夠的自由。我如果想要成立家庭,或許最大的可能便是如電視電影裏演的,跟於我有最大的利益的家族聯姻。但我卻不喜歡這種方式,所以我也許不會結婚。如果讓我去娶一個跟之間相差甚遠的人,我覺得不在文化背景之下的婚姻,並不會長久。我是不是足夠理智?”


    老夫子想了想,點頭,心想這是真的夠理智了,他沒有說歧視窮人,隻說不在一個文化背景下。像他們這種人從小接受精英式教育,普通人見都見不到,所以,沒有相同的文化背景和家庭條件,兩個人連生活方式和人生觀價值觀都不同,又要如何相互扶持走下去?所謂門當戶對,最主要還是思想上的契合。沈老板看得很清楚。


    “可是原來我想錯了。”沈老板沉默許久,“原來所謂愛是真的有,不考慮許多……”


    “你是說一見鍾情?”老夫子覺得這就不太靠譜了,一見鍾情這種事真的是極稀缺的運氣,不管你什麽身份,都特別難碰到。而他自己也說以前的運氣足夠好,命運怎麽還會給他安排浪漫的一見鍾情?


    “不,不是一見鍾情。一見鍾情一般會發生在心思單純或者較小的青少年身上,成年人哪怕第一眼對一個人有好感,也需要接觸才能讓好感蔓延。我跟她在海上呆過幾天……”


    沈老板頓了頓,老夫子瞬間明了,還是相處中處出了感情。但見大喬眼神清澈,似乎還沒有像他那麽泥足深陷,不禁慶幸。


    “因為我們的身份,我也一直在克製,甚至巴不得那幾天的行程早點結束。但結束的那一刻,就開始不舍。我也想了很久,覺得,當你真的想要靠近一個人的時候,所有的那些條件統統都不再是為難。什麽相同的文化背景,什麽相同的人生觀價值觀,什麽思想上的契合,我以前不知道,原來感情真的可以盲目,讓我覺得這些背景價值觀,都可以再培養再磨合,隻要是真心的,兩個人一起往前走,就沒有什麽坎過不去。夫子,不知道我的一點拙見你怎麽看?你讚同我的說法嗎?”


    老夫子沉默,他也沒談過戀愛為什麽問他?但還是點了點頭,“如果你這些都想過,所有的問題和條件你都了如指掌,到最後仍然想跟她在一起,那就大膽的去追求。如你所說,所有的一切,都沒什麽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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