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黃子見勝負已分,朗聲笑道:“辜壇主勝得驚險,雖然技高一籌,但也不應如此戲弄史壇主。史壇主輸得坦蕩,也算是條胸襟磊落的好漢,辜壇主愛開玩笑,不過並無惡意,還請史壇主不要介意。你們都是老夫麾下的大將,此後可要和睦相處,精誠團結,為老夫統一江湖的大業獻策出力。”旋而,將臉一板,正色道:“若是再看到你們相互吵鬧爭鬥,休怪老夫不客氣。”


    辜鷹既已戰勝史天驕,滿麵得色,但聽了岐黃子的告誡之後,也不再戲弄史天驕。史天驕既敗下陣來,自然更無話可說,兩人當下都默默退向一旁。


    岐黃子見狀,問道:“我們言歸正傳,適才薛壇主提議先攻武當,諸位還有何異議?”


    那些舵主見薛長卿將雲之鵠訓斥一頓,臉上兀自帶著怒氣,雖然有些意見,但也是些無關緊要的細節方麵的問題,當下也不敢提出來。


    岐黃子道:“既然大家沒有任何意見,那就依薛壇主所說,首先從武當派入手,不過具體怎麽實施,哪些人留守地獄門,哪些人負責進攻,還需從長計議。”說著,抬頭向上望了望,說道:“天色已然不早,薛壇主暫且留下,其他人各自散去吧。”


    閻王殿中眾人領命出去,薛長卿獨自留下,走到岐黃子麵前,問道:“活閻王是否要問我具體實施步驟?”


    “正是!不知薛壇主現在是否已經考慮成熟?但說無妨。”岐黃子笑道。


    “這個也不急在一時,我適才隻是大略說了些武當派的情況,對於他們最近如何布防,有多少弟子守山,山中有多少高手,都有待詳細查明,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隻是有些粗略的構想,是萬萬不成的。”薛長卿道。


    “既是如此,你這幾天就親自帶人去武當山,明察暗訪,均無不可,探明情況之後,再迴來一起商量。沒什麽事的話,你也退下吧。”說著,將手一擺,轉身離開,向精舍走去。


    薛長卿從閻王殿出去,迴到摘星樓自己的精舍之中,琢磨著帶些什麽人去武當才好。心道:“此去武當,要知道武當山的詳細具體情況,不但要了解他們有多少高手在山,更重要的是要了解他們晝夜的布防情況。若是帶去的人都是地獄門中那些從前臭名昭著的人去,隻能暗訪,不能明察,非要帶些江湖上有些好名聲,同時新加入地獄門不久的人去,到時候,讓他白天去拜訪武當派白雲老道的那些師兄弟,順便查探武當山的布防情況。”


    但派什麽人去好呢,想來想去,總想不到合適的人選,這時候突然有個牢房看守來報,說丐幫幫主封巔這老叫花,在牢房之中特別不安分,總是大嚷大叫地向看守弟子討酒喝。薛長卿見這人什麽事都來麻煩自己,怒喝道:“他要酒便給他酒,酒窖裏還少了這些麽,不要什麽事都來煩我。”


    那弟子被叱喝得灰頭土臉地轉身就要離開,薛長卿見到這牢房看守弟子,突然想起他們的頭領淩霄來,高興地一拍大腿,跳了起來,連忙叫道:“迴來,你趕緊去把你們的頭領淩霄叫到我房間來。”


    那紅衣弟子領命去了,不一會兒便將淩霄領到薛長卿的精舍中,淩霄也不知道薛長卿這麽晚叫他來為了合適,難道自己臥底的身份暴露了麽?心中頓時思緒萬端,忐忑不安起來。隨即又想,若是身份暴露,為什麽他早不說出來,而且也應當先報知岐黃子,然後當眾處罰自己才是,怎麽會偏偏在這個時候,單獨將自己叫道他房間私自見麵呢?想到這裏,心中略微鎮定了些。


    進了房間,隻見薛長卿滿麵春風,笑臉相迎,當下更加放心了,於是從容地問道:“不知薛壇主夤夜召在下前來,有何吩咐呢?”


    薛長卿打個手勢,和聲道:“不必拘禮,坐下再說。”淩霄整整衣袍,依言端坐在薛長卿下首,滿麵疑雲地望著薛長卿。


    隻聽薛長卿還不知淩霄的臥底身份,對他毫不設防,當下笑道:“喚你前來,自然有要事,今日我們在閻王殿與活閻王一起商量著如何一統江湖的大業……”


    淩霄聽到這裏,心想原來岐黃子野心勃勃,將這麽多江湖好漢擒到這裏,是為了一統江湖,江湖數百年來,幫派林立,從沒有人統一過,他居然有這個想法,實在聳人聽聞。當下默不作聲,繼續聽薛長卿如何說法。


    薛長卿續道:“我當時便為活閻王分析了目前江湖上各大幫派的局勢,提出要統一江湖,隻能先從武當派入手,活閻王也認可我的提議,其餘人也沒什麽異議,你認為如何?”


    淩霄心道:“幸好這薛長卿不知我的身份,這會兒對我和盤托出,看來是有事讓我去辦了。他們先攻武當的計劃已經定下,這會兒問我的意見,隻不過讓我表態罷了。武當派在江湖上至關重要,我可要多從他口中套出些內幕消息,將來有機會通知武當派中的各位道長才好。”


    想到這裏,當下笑道:“薛壇主問我的意見,那我就簡單分析一下,我對武當派的了解,武當派掌門雖然被我地獄門擒獲,看似群龍無首,但白雲道長的那幾位師兄弟,在武當地位尊崇,功力高深,他們若是領導武當弟子抵抗,我們也很難拿下武當派呢。薛壇主你足智多謀,想必也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才作此決定,不知薛壇主打算如何進攻武當派呢?”


    薛長卿笑道:“具體如何實施進攻武當的計劃,還需要對武當進行一番詳細的探查之後,才能最後做決定。因為武當山居高臨下,白天弟子活動頻繁,我們對武當宮觀與地形情況不熟悉,若想避過他們的耳目,暗中探查隻怕不易,晚上與白天的布防情況肯定不同,所以我們既要暗訪,也要明察。你新近加入地獄門不久,武功既好,之前在江湖上名聲也不錯,頗受江湖人士敬佩……”


    “薛壇主是讓我白天去拜訪武當派的幾位道長,順便記下武當山白天弟子的分布情況,以便日後進攻武當山麽?”淩霄聽薛長卿說到這裏,已然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當下截斷他的話,說出來確認一下。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沒錯,我正有這個想法。”薛長卿笑了笑,繼續說道:“到時候你探明消息之後,便即刻向他們辭行,告訴我具體情況。於此同時,我也會趁夜裏,親自去武當山走一趟。隻有綜合兩方麵的消息,我們製定的計劃才會更加周密詳細,準確無誤。這樣一來,他們也隻有束手待斃了。”


    “這個不難,我與武當派那些道長也有些交情,他們不至於不待見我。不過,我能否帶著我新收的徒兒鄢雲一起去?”淩霄問道。


    “是那個負責送飯的書呆子麽?他似乎不懂什麽武功啊,為何要帶他前去呢?”薛長卿問道。


    “正是,他武藝雖低微,但讀書萬卷,口若懸河,也旁涉道家典籍,帶他前去,一來可以與那些道長談玄論道,要不然我也想不出什麽突然拜訪這些道長的理由,等他們聊得興起,我好趁機去各處走動,探明情況;二來,我也希望他多接觸些江湖人物,再說他武功低微,一個人在摘星樓,武當山距此頗遠,此去定然要些時日才能迴來,我如何能放心得下呢。”淩霄答道。


    “既是如此,那就帶他一同前去吧,他是你的弟子,你可要約束他些,不該說的千萬別讓他說,要不然地獄門的懲罰,我想你們也嚐過了。你且迴去,明日就隨我出發前往武當山吧。”薛長卿說著,將手一擺,不再言語。


    淩霄便起身離開了他的房間,徑直向鄢雲的住所走去。淩霄走進鄢雲的房間,燭台上燃著半截蠟燭,隻見鄢雲仍在床上打坐練功,看起來非常專注,似乎沒發覺有人進來一般。


    淩霄見狀,徑直走了過去,說道:“練功是要精進不假,不過也要注意勞逸結合,一味蠻來,貪功求快,是練內功的大忌,看起來內功會在短時間內提高,但是實則缺少睡眠的調息,內息會相當紊亂,到時候隻會適得其反。”說著,便將手指搭在鄢雲的脈門之上,過了一會兒,接著說道:“果然如我所料,內息如同一團亂麻一般,在經脈中浮躁地翻騰著,長此下去,非練出病患不可。趕緊給我停下來,以後隻要早午晚三時,各打坐兩個時辰即可,其餘時間,正常作息。”


    鄢雲聽了,不敢違拗,當下便不再打坐,合衣坐在床沿上,問道:“師父深夜來此,不會是僅僅是監督我的作息情況吧?我猜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跟我說。”


    淩霄笑道:“倒是什麽事都瞞不了你,我前來確實有特別重要的事跟你說。你可要好生記得我說的每一句話,目前地獄門岐黃子、薛長卿他們正在籌謀著統一江湖的大事,他們打算首先便拿白雲道長的武當派開刀。適才薛長卿私自叫我前去,便是商量這件事,他要我陪同他一起去武當山探明具體布防情況,並且答應我將你一同帶去。到時候,我們將這一消息告訴武當派諸位道長,讓他們提前設防。”


    鄢雲本就在摘星樓待得膩煩了,這會兒聽說淩霄要帶自己去武當山,心裏既高興又興奮,急忙問道:“什麽時候出發,去玩幾天,素聞武當山得天獨厚,風景幽奇,集天地之靈氣,收日月之精華,觀宇林立,高道薈萃,為玄門修行的絕佳道場,我早就想去遊覽一番,隻是苦於一直沒有機會。”


    淩霄聽了,臉色肅然,凝重地說道:“我帶你去武當,可不是遊山玩水去的。武當派是中原武林的領頭羊,武當派這杆大纛若倒,江湖便立即風雲變色,誰也無法阻擋地獄門一統江湖的腳步了,你知道事情有多嚴重麽?我之所以帶你前去,還不是考慮到我孤身一人,周旋於地獄門與武當之間,多有不便麽?有你隨同前去,很多事就不用我來迴奔忙。況且你經常自詡經史子集,無一不精,胸中韜略如海,如今正是你表現的時候,若是你能為武當諸位道長出謀劃策,粉碎地獄門薛長卿等人攻打武當的幻想,那才算本事。”


    鄢雲黯然道:“讓我想辦法,倒是沒問題,不過得先了解地獄門的兵力部署情況才行。泛泛而論,說得天花亂墜,也是如趙括般紙上談兵,不能收到實際的效果。”


    “你到地獄門也有一段時間了,地獄門的高手想必你多半也見過,你認為岐黃子會派哪些人去攻打武當山呢?”淩霄笑問道。


    鄢雲垂首凝思了一會兒,緩緩說道:“薛長卿最為岐黃子倚重,定然是主帥無疑;史天驕掌力雄渾,但此人是莽夫一個,沒什麽頭腦,不足為慮;雲之鵠劍法雖高,為人也陰騭險惡,但心胸狹隘,狹隘則不能禦眾,對付他也容易得很;隻是辜氏兄弟二人,著實難纏,心機既深,武功也比較全麵,相互配合,若是不將他們分開逐個擊破,很難戰勝他們。我想若不出所料的話,薛長卿定然會讓這二人打頭陣,率領靈水、青木兩壇弟子,攻打武當山。”


    淩霄笑道:“想不到你來這裏這麽短時間,便將這五大壇主看得通透,實在難能可貴。不過妄自測度也是枉然,薛長卿的智謀不在岐黃子之下,加之處理江湖之事,經驗老道,行事作風,往往出人意表,有時候連我都摸不透他,你又何以知道他定然會選擇辜氏兄弟作為先鋒主將呢?若是岐黃子這次親自領軍,讓薛長卿作主將,到時候豈不是更難辦?”


    鄢雲道:“這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岐黃子向來自負得很,所謂一山不容二虎,若是他與薛長卿一起去攻打武當山,定有意見分歧的時候,岐黃子比較固執己見,又常年待在地獄門之中,從不涉足武林,臨戰之際,定然有諸多猶豫不決。若是有人能在這時煽風點火,吹捧一下他,他更加會得意忘形,勢必不會采納薛長卿的意見。臨敵作戰,最忌將帥不和,到時候我們依然有可趁之機。因此岐黃子手段盡管毒辣,我倒不怕,正如師父所說,薛長卿這人有時候實在讓人難以捉摸,無論鬥智鬥力,都很少有人能勝過他,這倒是讓人最為擔憂的。”


    淩霄道:“先不討論這些不確定的情況,到時候他如何部署,你我自然會知曉,那時再想對策不遲。明日,我們便要隨同薛長卿一同前去武當山了,他讓我們白天前去拜訪武當派的道長們,順便幫他打探武當派的布防情況。到了武當之後,我會將你留在那裏,自己向薛長卿虛報情況,到時候我會暗中與你通消息,以便你與武當道長們能夠及時商量應敵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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