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雪足足下了三天三夜才停。


    外麵白茫茫一片,銀裝素裹格外好看。雪停的當天,陸野就拿著掃帚出門,將院子和門口的積雪掃到角落堆放。等外麵的雪融化,他們便差不多可以上工了。


    趁著不上工的這段時間,林婉婉從早開始給陸英上課直到晚上睡覺前。


    這麽高強度的學習,陸野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


    因著下雪加積雪的緣故,信件包裹一時半會兒送不過來也寄不出去。陸野將這個疑惑藏在心底,準備到時候寫信暗裏打探一下三位先生的口風。


    冬雪融化,春季到來。


    溫度上升了一點兒,也到了該開工的時候。


    林婉婉剛出現在田地上,一個冬天都沒見到的方芸就湊過來笑嘻嘻地問她迴家感覺怎麽樣。


    方芸是知道她帶著陸野一塊兒迴去的,所以視線中帶著些許揶揄的意味。


    “還行吧。”林婉婉眨眨眼眸,笑盈盈地迴答,又問方芸:“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麽有意思的事情?”


    方芸眼睛一亮,壓低聲音:“那可有太多了!今兒中午吃完飯我來找你,慢慢跟你說!”


    “好啊。”


    於是中午下工吃完飯,方芸就來陸家找林婉婉了。


    她們圍坐在燒炕的房間,小桌子上放著一堆瓜子,邊嗑瓜子邊嘮嗑。


    “殷雪還記得不?就是去年新來的脾氣特差的女知青。”方芸嘴裏抓了點瓜子,“現在她跟程始打得火熱嘞!殷雪、程始、單妙依,隻要這三個人一見麵,哇,場麵那叫一個激烈!”


    林婉婉聽得一愣:“殷雪跟程始?”


    之前見殷雪對程始的態度很一般,她還以為殷雪不會像夢中那樣看上程始呢,沒想到……


    “是啊,哦你不知道!”方芸拍了下大腿,“就是你迴家的二天,殷雪跟人吵了一架生氣跑出去了,到下午都沒迴來。我跟其他人出門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就去找李隊長了。”


    李隊長一聽有知青不見了,立馬動員村子裏的人去找,知青們也自發的跟著到處找。最後據說是程始在山上找到的殷雪,當時她被凍得瑟瑟發抖,嘴唇都烏青發紫了,身上披著程始帶的厚外套。


    “從那之後殷雪就纏上程始了,好像程始找到她的時候,她在山裏迷路了,要不是程始來的快,她可能直接凍死在山上了。”


    方芸說得津津有味。


    “這也正常,那姓程的知青長得不錯,又救了她的命,小姑娘依賴他也是正常的。”陸媽一邊縫補衣服一邊說。


    她也挺喜歡聽這種八卦消息的,隻不過和村裏人接觸得少,沒有聽八卦的地方。


    陸媽平時除了洗衣服也很少出門,更別提跟知青接觸了,也不知道程始曾經糾纏過林婉婉的事情。


    方芸聞言眼神古怪地看了林婉婉和陸野一眼,林婉婉專心地聽八卦,而陸野則坐在凳子上,手裏捧著一本書認真看著。修長手指拿著書本,專心的模樣格外帥氣。


    “但是程始跟單妙依還沒分手呢,單妙依那個人的脾氣你們應該也知道,然後殷雪也是個爆脾氣,兩個人睡一間房,一天能吵十場架!”方芸說到這裏表情有些痛苦。


    這兩人吵架折磨的就是她和其他幾個女知青啊!


    剛開始她們還有耐心勸架,到後麵幹脆不管了,愛吵吵吧,一吵架她們就把耳朵塞住。


    “怎麽沒打起來?”林婉婉眨眨眼睛。


    方芸:“……你好像很失望的樣子?”


    林婉婉滿臉無辜:“有嗎?沒有的事情。”


    “你說沒有就沒有吧,你長得好看,說啥都對。”方芸哢嚓哢嚓地磕著瓜子,又說:“還有個八卦,許雯懷孕了,據說已經三個月大了。”


    “你不知道,現在許雯仗著肚子裏有了娃,瘋狂攛掇劉四強跟他爸媽吵架鬧分家,搞得劉家雞犬不寧。”


    林婉婉瞪圓眼睛,很驚訝:“許雯懷孕啦??”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許雯和劉四強結婚的時候,這麽一算,他倆結婚好像都有半年了吧?半年就懷孕了,不得不說這效率還挺高的……


    “是啊,她整個人胖了兩圈,你要是見到她肯定更吃驚。”方芸說。


    當初許雯剛下鄉的時候,也是個模樣清秀且愛美的女生,但現在,方芸覺得她好像跟村裏那些婦女沒什麽區別了,變化不可謂不大。


    林婉婉嘖嘖稱奇。


    她想到迴去過年的時候也碰到過許雯的母親,她懷裏抱著個不到兩歲大的小男孩滿臉寵溺。那小男孩兒白白胖胖的,一看就知道養得非常精細。


    再看許母噓寒問暖的寵溺模樣,怕是早就不記得自己還有個遠在鄉下的親生閨女了,就算見到她,也沒問過哪怕一句跟許雯有關的問題。


    想當初許母沒懷孕的時候,對許雯多好啊。


    林婉婉唏噓 了一會兒,轉頭就把這事兒拋在腦後,繼續纏著方芸要瓜吃。


    方芸應該是知青裏的瓜王了,就沒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甭管是知青的瓜還是村子裏社員的瓜,她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當即又挑了幾個刺激的說出來。


    比如哪家的兒媳婦出軌鄰居了,誰家前段時間爆出來孫子是兒媳婦跟其他男人生的,又或者哪家的關係特別亂,大哥和弟妹亂搞,弟弟和大嫂在一起……


    林婉婉聽得歎為觀止,大開眼界。


    都說這個年代的人比較保守,現在看來,他們隻是思想保守,身體行為可開放的很……讓她這個從後世來的人都覺得自愧不如。


    心滿意足的吃到瓜,臨近上工時間,林婉婉挽著方芸和英子的手,三個好姐妹高高興興地出門往田地上走。


    還沒上田埂呢,突然有人擋住了去路。


    林婉婉看向來者,對方穿著件灰撲撲的衣裳,肚子微微隆起,臉上長出了好些斑點和皺紋,頭發似乎沒怎麽梳理過,看上去有些雜亂。


    “……許雯?”她都有點不太敢認。


    許雯無視了林婉婉詫異的目光,麵無表情道:“問你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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