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壓根兒沒把殷雪放在心上,迴了房間就反鎖上房門進入商場,撕開一張麵膜往臉上貼,然後拿起吹風機將頭發吹個半幹,再往手掌心倒上護發精油細心護理。


    她的頭發很長了,已經接近臀部。


    長長烏黑的頭發像是一匹上好的綢緞,在商場白晝一般的燈光下泛著瑩潤光澤,柔順漂亮得不像話。


    吹完頭發,林婉婉隨意抽了本言情小說,窩在沙發上吹著空調慢悠悠地翻看。


    等麵膜時間到了,又起身摘下臉上的麵膜用溫水洗臉,擦幹淨臉上的水漬,抹上麵霜離開商場上床睡覺。


    …


    第二天起來時陸媽已經準備好了綠豆湯。


    這會兒鄉下不可能有冰箱,所以在煮好綠豆湯後,陸媽又把裝著綠豆湯的盆子放在井水裏冷了會兒。夏天井水的溫度冰冰涼涼的很舒服,他們經常用井水來涼東西。


    比如西瓜綠豆湯之類的。


    林婉婉拿出準備好的三個軍用水壺,分別裝了三壺,又剩下一些給陸媽和陸奶奶喝。


    自己留下一壺,剩下兩壺分給陸野兄妹倆。


    林婉婉:“拿著解渴。”


    “謝謝婉婉。”陸英沒有拒絕,伸手接過水壺道謝。


    相處了那麽久,她也算是了解林婉婉的性格了。拒絕是拒絕不了的,還不如大大方方地應下,把對方的好記在心裏,以後找機會報答。


    陸野也沒拒絕。


    果然,看到他倆都拒絕,林婉婉臉上的笑容都甜了不少,漂亮的眼眸彎成小月牙兒。


    吃過早飯,三人前後腳出門幹活。


    途中遇到了滿臉煩躁的方芸。她一看到林婉婉和陸英眼睛就亮了,快步走過來開口就吐槽:“我真是服了,昨天新來的那倆女知青簡直就是事兒精!”


    “怎麽了?”陸英好奇地問。


    她還沒見到過昨天下鄉的新知青呢。


    “一個叫高萍萍,她還好,另一個叫殷雪的簡直了!”方芸擺擺手,表情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嫌棄這個嫌棄那個,說什麽房間又小又臭,還說我們身上一股兒汗臭和泥臭味兒,非要搬出去住。”


    “你是不知道她那個表情,就好像咱們是什麽髒東西一樣,我給你倆學一學啊。”


    方芸說著表情就變了,高高抬起下顎睨向林婉婉和陸英,時不時翻個白眼,一副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她扭了兩下腰,伸著蘭花指說話,聲音尖細:“哎呀,這裏怎麽這麽髒呀,那麽髒怎麽能住人嘛!我是不會住在這種地方的啦,給我換個幹淨點兒的房間!”


    她的表情模樣還有語氣實在太好玩了,林婉婉和陸英看得樂不可支,笑作一團。


    陸英邊笑邊問:“有這麽誇張嗎?”


    林婉婉也抿唇笑,迴想起昨晚見到的殷雪,心想還真可能有這麽誇張。


    “我這還是保守了!”方芸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怨念十足:“她真把自己當成千金大小姐了,我們全都是她的丫鬟,幹啥都要使喚我們。”


    “行李要我們搬,床要我們鋪,櫃子還要我們打掃!”


    方芸看了眼旁邊略帶同情的林婉婉,還有句話沒說出口:看著比當初剛下鄉的婉婉還要矯情難伺候。


    好歹婉婉不會把嫌棄露在臉上,也不會給其他人帶來煩擾,更不會使喚別人做事!


    “她不是想搬出去嗎,忍忍吧,等她搬出去就好了。”陸英是這麽安慰方芸的。


    林婉婉在旁邊欲言又止。


    英子還不知道殷雪看中了她家那間青磚房。


    四人在田地前分開。


    林婉婉剛下地沒一會兒,就聽到旁邊傳來杠鈴般的笑聲。她轉頭,伸手捏著帽簷往上抬了抬,看見了換了條布拉吉的殷雪站在田埂上,一臉譏諷地看過來。


    見她看過來,殷雪臉上譏諷的笑容愈發深了。


    林婉婉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在笑什麽,剛想收迴視線就聽到殷雪說話了。


    “我還以為你多有錢呢,居然還要下地幹活。”殷雪捂住嘴笑,眼神上下掃量著,時不時翻個白眼:“怎麽,你爸媽不給你寄錢?還得幹活?”


    “沒錢就把房間讓出來,別打腫臉充胖子,搞笑。”


    林婉婉:“……”


    “你下鄉是來享福的?”林婉婉也不是麵團,人家都衝臉上來嘲諷了,她自然不會忍下去,扯扯嘴角也作出一個諷刺的表情:“接受貧困挑戰,帶領農民致富,知識青年上山下鄉。”


    “你連地都不肯下,還嘲諷我們這些下地幹活的知青,挑撥知青和老鄉之間的關係,居心叵測,我現在懷疑你是國外特務,是間諜。”


    林婉婉喊出了上山下鄉的口號,順便給殷雪頭上扣了頂大黑鍋,故意把事情往嚴重了說。


    她丟下手裏的鋤頭:“我要去找李隊長,讓他查查你究竟是什麽來頭,看看什麽樣的人家才會養出你這樣的人。”


    說著林婉婉就踏上田埂,直奔李隊長家而去。


    殷雪直接就傻眼了,愣在原地半晌沒迴過神,想不通自己知識想嘲諷對方沒錢,怎麽就被扣上特務間諜的帽子了?


    她是脾氣差,但不是沒腦子,要是真讓林婉婉跟李隊長說了這些,那她肯定要吃點苦頭了!


    殷雪這才反應過來,咬著牙追過去:“喂!你別亂說啊,我什麽時候挑撥知青和老鄉之間的關係了!你迴來!你快迴來別亂說!!”


    她喊得聲音越大,林婉婉腳下的速度就越快。


    殷雪臉上再也看不見之前的傲慢和不屑,隻剩下了急切和焦慮,踩著腳上的黑色小皮鞋追上去。


    但因為昨晚在田埂上摔了一跤的緣故,殷雪又不敢走得太快,隻能眼睜睜看著林婉婉的身影像是隻翩飛的蝴蝶,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


    殷雪急得眼淚差點掉下來。


    那個女的看著柔柔弱弱很好欺負的模樣,誰想到脾氣這麽硬啊,居然給她扣上這麽大的帽子!


    不行!絕對不能讓她去李隊長麵前亂說話。


    她這次下鄉本來就是被人舉報的,家裏人挨過批評,要是再惹事,肯定會吃不了兜著走!


    殷雪哭喪著臉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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