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睡醒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人了,她還有些懵,坐起身緩了兩分鍾才清醒過來,起身穿鞋子往外走。


    院子裏響起劈柴的聲音。


    她踏出堂屋,瞧見陸野坐在小凳子上劈柴,陸媽和陸奶奶在廚房裏忙活著,煙囪飄出嫋嫋白煙。


    “醒了?”


    陸野循聲看過來,大概是覺得有點熱,隨手脫掉外套丟在旁邊,裏麵是白色汗衫,漂亮有型的肌肉隨著動作繃起,線條流暢有力,


    “唔。”林婉婉應了一聲,剛睡醒腦子還有些混沌,說話慢吞吞的:“你什麽時候醒的,怎麽不叫我。”


    陸野笑了笑:“看你睡得香,多睡會兒。”


    “受了傷還這麽拚命幹活。”林婉婉搬了個小凳子在房簷坐下,雙手撐著下顎,不太高興,“就不能多休息會兒?”


    “忙習慣了,停不下來。”陸野一邊劈柴一邊迴,“而且這點傷不算什麽,過兩天就好了。”


    以前還受過更嚴重的傷,經常往山裏跑,怎麽可能不受傷?


    山裏各種蛇蟲鼠蟻,再熟練厲害的獵手,也會有失手的時候。從小受傷到大,疼痛於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麽。


    “會疼啊。”


    那麽大的傷口,看著就很疼!


    林婉婉擰起細眉:“要好好愛護自己的身體,不能這樣糟蹋,知道嗎?不然陸姨還有奶奶知道肯定會擔心,我也會擔心啊。”


    陸野看著小姑娘嚴肅認真的表情,心中一蕩,點點頭說:“好,以後不會了。”


    “這才對嘛。”林婉婉滿意了點,看看廚房裏忙碌的兩個身影,壓低聲音問:“陸姨她們知道你受傷了嗎?”


    “還不知道,所以婉婉,你要替我保密。”陸野不想讓她們擔心。


    要不是瞞不住,他甚至都不想讓小姑娘知道。


    “我知道。”林婉婉心裏有數。


    沒一會兒,陸英也下工迴家了,幫著幹了點活,然後捧著上迴陸野從廢品站裏拿迴來的書本,坐在林婉婉身邊看。


    …


    第二天,天剛亮壩子上就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每戶人家派出一個代表來免費領豬肉,包括知青們也能過來領野豬肉。


    大家喜氣洋洋,感覺跟過大年似的。


    林婉婉打著嗬欠站在隊伍裏,困得不行,軟聲嘟囔:“這麽早分豬肉。”天都還沒亮呢,就把人給叫醒了。


    陸野站在她身後,聞言輕聲迴答:“因為擔心被其他生產隊的人注意到,隻能早點來分了。”


    畢竟這行為,算是割資本主義的尾巴,其他生產隊的人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去舉報。


    “你要實在困,我幫你拿,你先迴去睡覺?”


    林婉婉搖搖頭:“來都來了,排著吧。”


    大家夥兒都壓抑著興奮激動的心情,沒人說話,默不作聲地領了野豬肉歡天喜地往家趕,尋思著迴去燒什麽菜。


    野豬肉畢竟是野生的,身上的膻味比家養的更濃些,得好好處理才行。


    林婉婉領了野豬肉,和陸野並肩抹黑往家走,時間還早,迴去還能休息一個多小時再去上工幹活。


    春耕最忙的時候已經過去了,雖然還是忙,但比起之前要稍微輕鬆一些。


    春季的陽光不算太毒辣,林婉婉出門時還是抹了防曬戴著帽子。插秧結束,她又被分配到了種玉米的活兒,不過她負責的這一塊地很小,想來李長勝也知道她幹不了多少活,特別放寬鬆了些。


    “婉婉!”


    林婉婉坐在田埂上休息,聽到方芸的聲音,轉頭看過來:“怎麽啦?”


    “中午來咱們這一起吃飯唄?”方芸在她身邊坐下,“我們每個人都領到了五斤肉,打算中午吃頓好的,不然天氣馬上熱起來,這些肉也放不了多久。”


    “大家夥兒都叫我來問你,讓你過來一起吃。”


    林婉婉想了想說:“今天中午嗎?”


    方芸點頭:“對,就今兒中午!”


    “也行,那我等下跟英子說一聲。”林婉婉沒有拒絕,之前知青點的大家就邀請過她,她一直沒去,這迴再不去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我還以為你又要拒絕呢。”方芸沒想到她會同意,詫異了兩秒,挽著她胳膊笑嘻嘻地說:“單妙依和許雯要是看到你,肯定又得生氣。”


    “對了,這兩人鬧矛盾了,你曉得嗎?”


    林婉婉哪有時間去管這兩人,瞪大美眸,很好奇:“不知道誒,她倆關係不是很好嗎?”天天狼狽為奸地說她壞話,怎麽就鬧矛盾了?


    “具體因為什麽我也不太清楚,吳桂芝不是被送去勞改了嗎,正好空出個位置,我就搬到隔壁房間去了。”方芸說:“現在單妙依許雯和呂招娣三人住一起,那個單妙依和許雯隔三差五就吵架。”


    “許雯說單妙依倒貼,單妙依說許雯沒人要。”


    林婉婉:“……?”


    狗咬狗啊?


    方芸繼續說:“程始每天勸她倆,勸得頭都大了。”


    林婉婉眨眨眼,疑惑地問:“程始勸架幫誰說話?”


    方芸:“有時候幫單妙依,有時候幫許雯。”


    嘖,這哪裏是勸架,這分明是火上澆油。


    她突然來了興趣,想看看單妙依和許雯吵架的場麵,心想中午這頓飯,她必吃不可了!


    下工之後,林婉婉本來想跟陸英打聲招唿,但又想著自己空手去知青點不太好,幹脆先迴陸家,和陸姨她們說了一聲,迴房間從商場裏拿了些奶糖和水果硬糖米江條出門。


    “你咋還帶這麽多東西。”方芸看著她手裏的袋子,嗔怪道:“跟我們這麽客氣幹啥?”


    林婉婉眼眸彎彎,軟聲道:“不帶東西,我怕某些人會發瘋。”


    方芸瞬間領悟,又說:“怕什麽,是我們叫你過來的,她們要是敢說啥,我直接幫你罵迴去!”


    “沒事,拿都拿了。”


    反正這些東西對她來說不算貴重,要多少有多少,根本不心疼。


    兩人說說笑笑來到知青點,知青點廚房的煙囪正往外冒出嫋嫋白色炊煙,廚房裏傳來知青們歡快的聲音。


    “誒誒,火燒大點啊,把豬皮上的毛再燒一燒!”


    “你杵在這裏幹啥呢!快讓讓,別擋著我的路啊。”


    “不用這麽多人,人多了礙手礙腳的,你們不如出去撿點柴火迴來,正好柴火快沒了。”


    聽得出來,知青們免費分到野豬肉,都正高興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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