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這邊過年習俗是吃餃子,除夕當天,陸奶奶和陸媽就開始準備,自己和麵擀皮調餡,坐在裏屋邊聊天邊包餃子。


    一個個皮薄餡大的白菜豬肉餃子,從她倆手中快速出來。


    林婉婉看得有些手癢,也嚐試包了倆。


    結果不是皮破了,就是包得模樣千奇百怪,要是不說,估計都看不出來那是餃子。


    “……”


    同樣是手,一樣的皮和餡兒,怎麽包出來差距能這麽大!!


    林婉婉很不解。


    她瞥了眼陸野包的餃子,白胖端正,整整齊齊地擺在盤子上。


    英子包的也很正常。


    隻有她麵前的,是餃子中的奇行種。


    可惡,不包了!


    她把剩下的皮放迴去,趴在小桌子上,拿起鋼筆給英子出題目,小嘴不停碎碎念,羞憤的小模樣可愛極了。


    陸野將一切盡收眼底,深邃眼眸裏溢出淺淺笑意。


    到了晚上,外麵下著小雪,村裏家家戶戶亮起燈,一大家子人都圍坐在暖和的炕上,桌上擺著大盤的餃子,還有兩道硬菜。


    歡聲笑語,喜氣洋洋。


    雖然這會兒也沒人放鞭炮,但年味就是要比後世濃鬱。


    陸家人沒那麽多,小房間裏依舊充斥著歡快喜慶的氣息。


    陸奶奶笑得臉上褶子都多了好幾條,端起手邊的雞蛋湯,發表感言:“也不說啥有的沒的了,就希望咱們以後日子越來越好,越過越紅火!來,幹杯!”


    “幹杯~”


    林婉婉也拿起手邊裝著湯的碗,笑盈盈地跟他們碰杯,哦不,應該是碰碗才對。


    窗外夜色裏飄揚著細密的小雪花,月亮被厚厚雲層遮擋。沒有月光,黑暗依然無法籠罩這片地界。家家戶戶房間散出的暖橘色光芒,星星點點凝聚一起,驅散了黑暗。


    吃完晚飯要守歲,陸媽還有陸奶奶熬不了夜,早早便睡下。


    林婉婉還有陸野陸英則提著火盆坐在堂屋,一邊烤火一邊瞎聊。


    “好了好了。”


    陸英手拿鐵鉗從火盆裏扒拉出三個紅薯,放在地上涼了會兒,才拿起來丟了兩個進陸野懷裏,很不客氣地指揮:“哥,你給婉婉扒下皮。”


    陸野瞥她一眼,默不作聲拿起其中一個比較小的紅薯,慢條斯理地剝皮,也不怕燙。


    烤紅薯香甜的味道彌漫房間中。


    “有些燙,小心些。”他將剝了一半皮的紅薯,遞給身邊眼巴巴瞧著的小姑娘,聲音沉穩溫和。


    “唔。”


    林婉婉輕聲應下,白嫩的小手從陸野手中接過紅薯。


    確實有些燙,她指尖都被燙紅了,拉了拉衣袖,用軍大衣的袖口包著烤紅薯,解放雙手,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紅薯烤得香甜軟糯,很燙,林婉婉舌尖被燙了一下,連忙吐出舌頭緩了緩,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淚水。


    “好吃不?”陸英也小口小口地咬。


    “嗚——”林婉婉又咬了一口,還是很燙,喉嚨裏發出幼崽嗚咽似的聲音,軟聲迴道:“好吃,就是好燙哦。”


    陸英笑眯眯:“你多吹兩下嘛,不過烤紅薯就是要熱的才好吃。”


    林婉婉點點頭:“嗯嗯~”


    坐在旁邊的陸野沒說話,兩三口解決掉手中的烤紅薯,靠在椅背上,眼眸微斂,幽深的視線一直落在林婉婉身上。


    小姑娘今天沒紮頭發,及腰黑發隨意散披身上,隨著她的動作滑落。


    鼻尖發紅,小口小口地咬著烤紅薯,又被燙得時不時吐吐舌頭,漂亮的桃花眼裏水光瀲灩,格外勾人。


    就這樣靜靜瞧著,都讓陸野心情格外的好。


    真想快點把小姑娘娶進門,這樣他就不用天天擔心,自己的寶貝會被其他人給搶走了。


    “陸野?”


    “嗯?怎麽了?”陸野迴神看過來。


    林婉婉眨眨眼睛,手裏捏著還剩一半的烤紅薯,聲音溫軟:“我吃不下了。”


    他眼底閃過一抹無奈的笑,接過烤紅薯,兩三口便吃進肚子裏。


    吃完烤紅薯,三個人又閑聊了一會兒。


    當手表上的時針分針秒針都指向十二時,林婉婉眼眸彎彎,勾起紅唇,朝陸野兄妹倆說:“新年快樂!”


    “婉婉新年快樂!”


    “你也新年快樂。”


    她打了個秀氣的嗬欠,從椅子上站起身,聲音裏帶了些許困頓:“那我先迴房睡覺啦,你們也早點睡哦,晚安!”


    “好,晚安婉婉!”陸英將椅子全都放迴原位,等林婉婉離開,關上堂屋的門,扣上木栓,衝她哥也說了聲晚安,才進裏屋。


    堂屋隻剩下陸野一人,他把火盆端進自個兒房裏,坐在床邊,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小木盒。


    木盒裏放著個小本子,以及一遝麵額不同的錢和票。


    這些都是去年賺的。


    小本子上記載了入賬和花銷,加加減減,最後還剩下三四百塊錢。


    這些錢看起來好像不少,但距離預期還很遠。


    他眉梢輕輕蹙起又鬆開,抽出兩張大團結,分別用兩塊紅布包起來,塞迴枕頭底下。


    …


    次日,林婉婉醒得有些晚,九點了才起床,迷迷糊糊進商場穿衣服,打開門出來被冷風那麽一吹,渾渾噩噩的腦瓜子才徹底清醒。


    “婉婉,你醒啦!裏屋有餃子,記得吃!”


    林婉婉臉蛋縮進衣領裏,悶聲說了個好,埋頭快步走進廚房裏。


    她正刷牙呢,餘光瞧著陸奶奶笑嗬嗬走過來,從口袋裏摸出個用紅布包著的東西,塞進她大衣口袋裏。


    慈祥和藹地說:“林閨女,新年快樂,這是給你的壓歲錢。”


    林婉婉驚了下,想要拒絕,但嘴裏全是泡沫,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隻能瘋狂搖頭表達自己的意思。


    陸奶奶笑道:“也沒多少錢,就是圖個吉利,希望你新的一年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林婉婉心裏感動,眼眶微微泛紅,眼睛彎成月牙狀,含著泡沫甜甜道:“謝謝奶奶。”


    “好孩子。”陸奶奶見她收下,樂嗬嗬地離開廚房。


    陸家人真的很好,讓她感受到了家人般的溫暖。


    林婉婉漱完口,正打算洗臉時,又看見陸野拿著紅布走過來。


    他平時看著冷淡的眉眼此時繾綣溫柔,聲音低沉,含笑道:“婉婉,你的壓歲紅包。”


    “剛剛奶奶已經給過我了。”林婉婉沒動。


    陸野眉梢輕輕一挑,“奶奶給是奶奶給的,我給,是我給的,乖,快收著。”


    林婉婉猶豫片刻,才伸手接過壓歲紅包:“你呢,你有壓歲紅包嗎?”


    “我不需要。”陸野猜到她的想法,眼裏浮現淺淺笑意,抬手捏捏小姑娘嫩生生的小臉,柔聲說:“什麽壓歲紅包,都比不上你親我一下。”


    “你親親我,就是最好的壓歲紅包。”


    他俯身靠近下來,深邃黝黑的眸子裏滿是繾綣情意,讓人不自覺沉溺其中。


    “……”


    林婉婉眨眨眼睛,踮起腳尖在他帶著些許涼意的薄唇上親了一口。


    “你的壓歲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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