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沒聽懂陸野的言外之意。


    她眨眨眼睛,也沒繼續說下去了,抬手拍向陸野的手背,被捏住臉頰說話含糊不清:“放開窩…捏痛啦!”


    陸野立馬鬆開手,用指腹輕輕揉捏小姑娘的臉,後者白皙的臉頰上赫然出現兩枚紅色的指印。


    他皺起眉,眼裏滿是自責:“還疼嗎?”


    明明知道小姑娘肌膚嬌嫩,他怎麽沒稍微控製點力道!


    “不疼了。”


    林婉婉活動了一下腮幫子,剛剛兩個人肌膚觸碰時,湧進體內的陽氣已經撫平了疼痛感,現在她正舒服著呢。


    陸野聞言方才鬆口氣,往後退了兩步說:“你休息會兒。”


    說完便拎著竹筐鑽進了玉米地裏,隨手輕輕鬆鬆地掰下玉米丟進竹筐裏。迴頭,見小姑娘蹲在田埂上笑意盈盈地看他,幹活兒更有勁兒了,兩三下便裝了小半筐的玉米。


    …


    另一邊,被傷透心的梁豔哭著逃離玉米地,邊抹眼淚邊往前衝,也沒看路,沒瞧見麵前走來個人,啪一下撞上去。


    “哎喲!”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淚掉得更多了。


    “嘶!”對方也被撞得不輕,倒吸一口涼氣。


    “你不會看路嗎!?”梁豔心裏滿滿地怨憤,開口怒罵,“看到人你不會讓開嗎??”


    看清麵前人的長相後,她愣了一下。


    對方長得挺帥氣,屬於那種斯文俊逸的帥,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書卷氣,眉眼柔和。


    即便被撞到還挨罵了,也隻是輕輕皺起眉頭,絲毫沒有不耐煩,反而還歉意地看過來,溫和地問:“同誌,你沒事吧?我拉你起來。”


    說完便朝她伸出手,那雙手挺白,手指幹淨沒長繭子,一看就不是農村人。


    梁豔愣了一下,表情有點局促,避開他的手自己爬起身,拍拍衣服上的泥土:“我沒事,你也是上個月新來的知青吧?”


    “沒錯。”程始笑了笑,視線落在她掛著淚水的眼睛上,遲疑片刻,溫聲詢問:“你沒事吧?”


    梁豔抬起手背胡亂擦掉眼淚,“我沒事!”


    “用手帕擦吧,要是遇到困擾,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萬一我能幫你想出辦法呢?”程始見不得女生哭,遞出自己的手帕,笑著說了一句。


    “真的嗎?”梁豔眼睛一亮。


    城裏來的人都念過書,腦子比較聰明,而且麵前這男的看起來就很靠譜的樣子,說不定他真能想出法子來!


    梁豔像是看到了救星般,接過手帕擦擦眼淚,又擤了擤鼻涕,發出極其響亮的聲音。


    程始臉上笑容差點沒繃住。


    “手帕洗了還你!”


    程始僵硬地擺擺手,“不、不用了,相逢即是緣,這手帕就當是我送你的禮物吧。”


    這人還挺好的嘛!


    梁豔心想,沒注意到程始眼底的嫌棄,當即說:“我喜歡的人被一個狐狸精給騙了,還因為她兇我,明明是我先認識他的!而且我早就說過要嫁給他,當他媳婦兒!現在那個狐狸精還住進他家,天天騙他幫自己幹活兒!你說說,我咋樣才能把那狐狸精給趕走?”


    程始覺得有些耳熟。


    還不等他思考,梁豔又補充一句:“哦,那狐狸精你應該認識,就是跟你們一起下鄉,叫林婉婉的那個!”


    “婉婉?”程始瞪了瞪眼,神情立即嚴肅起來,義正言辭地指責梁豔:“你怎麽能說婉婉是狐狸精?這不是敗壞她的名聲嗎?”


    梁豔也瞪大眼睛:“她都住進陸哥家裏,把我的陸哥搶走了,她就是狐狸精!”


    原本覺得眼前這人雖然是城裏來的,但看著像個好人,沒想到他居然幫著狐狸精說話。


    果然,城裏來的都不是啥好東西!


    “你不能這麽說婉婉!”程始不太會和女孩子吵架,氣勢比不上梁豔,隻說:“婉婉是城裏來的大小姐,根本不可能看上鄉下人,怎麽可能勾引你口中的陸哥?你肯定是誤會了!”


    梁豔啐他一口:“放你的屁,陸哥都因為她兇我,還讓我以後別找他了!林婉婉就是狐狸精!我要告訴村裏所有人,這個城裏來的知青就是一個專門勾引男人的狐狸精!狐狸精!!!”


    “你!你!”


    程始被氣到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隻能揮揮手繞過梁豔離開,走前還丟下一句話:“鄉下人果然粗魯沒教養!”


    “我呸!”梁豔看著程始匆匆離開地背影,將手帕隨手扔在地上,抬腳狠狠地踩住碾了碾壓,“什麽玩意兒!”


    等著吧,她馬上就去說,告訴村裏所有人,林婉婉是狐狸精!到處勾引男人!!


    她麵色陰沉沉,快速轉身往家走,帶著滿身怨氣和怒氣。


    陸哥的媳婦兒隻能是她梁豔!


    …


    林婉婉並不知道這事兒,正哼著輕快的小曲兒走在陸野身旁,兩人一塊兒往倉庫走,去登記。


    一筐玉米隻有0.5個工分,她一天下來也就賺兩工分。


    陸野想幫忙多掰點,林婉婉不願意。


    工分多少對她而言沒什麽意義,雖然知道陸野很能幹,但她還是不想陸野太過勞累。


    每天四筐玉米意思意思差不多了,她又不靠工分活。


    “等秋收過了,我帶你和英子去市裏逛逛。”陸野提著一筐玉米,走路依舊輕鬆,氣兒都不帶喘一下,“英子還從來沒有出過村子。”


    他眼眸微垂。


    英子很早之前也吵著說要去鎮上,隻不過那會兒家裏正是最艱難的時候,哪有空帶她去鎮上逛?


    後來稍微輕鬆一點,英子懂事了,再沒說過要去鎮上的話。有時候他主動提起,英子也死活不肯去,她覺得去鎮上就要花錢,家裏窮,得省著些。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他們家的確是這樣,陸英明顯要比村裏同齡的女孩兒更加成熟懂事些,從不抱怨什麽,在家忙裏忙外的幹活。


    陸野小時候好歹還無憂無慮地過了一段時間,畢竟那會兒爺爺和爸爸都活著,家裏也算富裕,每迴去鎮上爺爺和爸爸都會給他帶吃的迴來。


    陸英不同,剛出生沒多久爺爺爸爸都去世了,她才是真正苦著長大的。


    每次想到這,陸野心裏都有些愧疚。


    林婉婉察覺到了陸野低落的情緒,眼眸彎彎,語氣輕快地應下:“好啊,陽河市應該有電影院吧?到時候去看看,有什麽好看的電影,一起去看。”


    “我們早點去,還能在國營飯店吃頓午飯,不知道這邊國營飯店味道怎麽樣。”


    小姑娘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清脆歡快的聲音像是黃鸝鳥般好聽,驅散了陸野低落的情緒。


    他垂眸看過去,眼底滿是溫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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