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柯眼睜睜看著,鬼嬰那黑梭梭的利爪,惡狠狠插/向自己胸口,急忙掏出張道符,直射/向逼近的鬼爪,口中喝到:“天地玄黃,日月之光。


    五行運動,烈火四方。


    火赤天地,欻火神公。


    上天真火,炎炎飛空。


    五方雷火,烈焰煙濃。


    火仙大將,火帝金鍾。


    流金擲火,變化無窮。


    大聖令行,何鬼敢衝嬌蠻女相士,過招渣王爺全文閱讀。


    瘟黃疫鬼,急走元蹤。


    唵鳴口侖呢鬼都吒咭訶攝!”


    道符騰起團藍色的烈焰,迅速旋入鬼爪中,瞬間發出嗶嗶啵啵的爆響。


    形成鬼爪的黑霧,很快被火光所吞噬。


    失去一隻鬼爪的鬼嬰,跌跌撞撞地退後兩步,突然張大嘴巴,發出無聲的怒吼。


    緊接著,一股股黑氣從它的手臂洶湧噴出,轉眼間,就凝聚成一隻新的鬼爪。


    駱柯暗暗叫苦不迭,這隻鬼嬰本來就是怨氣陰魄幻化而成。


    隻要怨氣不息,圈養它的於珍,就可以令它無數次的修複、重聚,根本不存在徹底滅了的問題。


    他捏起指訣,繼續默念祈火咒。


    隨著他越念越快,劈裏啪啦七道燃燒的火符同時落下。


    火光連成一線,布成天罡北鬥七星陣,將鬼嬰團團圈住。


    鬼嬰被困在火陣中,咧著大嘴,似乎是不甘地發出聲聲無言的怒吼。


    見它情勢不妙,於珍邁著罡步,腳踩乾、坤、離、坎、艮、兌、巽、震八個八卦方位,雙手交疊,做天羅地網的起手式,口中念道:“乾坤借位,雷電齊行,神兵疾火如律令,祈風,誅邪!”


    隨著一聲晴空霹靂,接著是陰風驟起。


    明明門窗緊閉,卻似乎有陰冷冷的風,從四麵八方,唿嘯著灌入。


    火焰在疾風中唿啦啦唿啦啦地搖曳,像是隨時都要熄滅。


    便在此時,駱柯眸光一閃,左掌驀然結了個法印,向上平托,右手捏成指訣,直指向於珍,口中不停地念動咒語。


    一道亮白的閃電,倏地破窗而入。


    接著是震耳欲聾的晴空霹靂、雷聲轟鳴,朝著於珍當頭劈下。


    於珍霎時間變了臉色,急忙閃身避開。


    震雷砸在她腳邊,把船艙板燒焦了黑乎乎的一大塊兒,冒出縷縷青煙。


    心裏又是震怒,又是難過。於珍難以置信地瞪著駱柯,氣得渾身直哆嗦。


    她怒斥道:“你用馭雷術劈我?!


    你居然用馭雷術劈你的親奶奶!


    你也不怕遭報應,不怕天打雷劈!”


    “奶奶,我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難得的,駱柯露出愧疚的神色,壓低嗓音,溫聲說道,“您知道的,我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鬼嬰沒有實體,是不可能被滅掉的。


    它由您操控,隻有破了您的術法,才能令它徹底消失。”


    “柯柯!你長大了。”於珍瞪著他,眼睛一眨不也不眨地瞪著他,慢吞吞說著,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中硬擠出來的,冰錐一樣尖銳、寒冷,“你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你真的以為,有本事打敗我了?”


    “我從來不敢小覷您,奶奶。”駱柯緩緩說道,“我隻是不能放棄葉析韓娛之掌控星光全文閱讀。”


    於珍看著他,長久地沉默著,半晌,嗓音微微嘶啞地說道:“既然如此,就讓我看看,你到底都有些什麽本事吧。”


    “奶奶,”雖然很清楚於珍固執的個性,很清楚她不可能被說服,有些話,駱柯卻還是不得不說,姿態放得更低,溫言軟語懇求道,“不管羅修跟遊程之間,有什麽樣的感情糾葛,葉析都是無辜的。


    請您不要把他牽扯進去,我也不願意因為一個不相幹的外人,站在您的對立麵,惹您不高興。”


    “他隻是個不相幹的外人?”於珍不冷不熱地問道。


    “跟奶奶比,他當然是外人。”駱柯柔順地說。


    “為了這麽一個外人,你明知道我會不高興,你還是要跟我作對。”於珍冷冷地哼道,“隻要我不肯放過葉析,你就會跟我拚個你死我活,說什麽也不肯退讓,是不是?”


    “奶奶,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無辜的人,被傷害。


    別說葉析是我的朋友,就算是個陌生人,我也做不到視而不見。”駱柯低順著眉眼,緩緩說道,“我們修道的人,以守正辟邪為己任。


    要匡扶的,就是人間正道。


    打小兒,您就是這麽教導我的,難道不是嗎?”


    “不用說廢話了,”於珍神色漠然地說道,“動手吧。”


    駱柯看著她,心裏感到一陣一陣的憂傷和難過。


    對他來說,奶奶是亦父亦母亦師亦友的存在。


    他想起小時候生病發燒,半夜裏突然醒來,發現躺在奶奶的懷裏。


    奶奶愛憐地望著他,一遍一遍撫摸著他的額頭,告訴他沒事,很快就會好了……


    想起小時候,奶奶握著他的手,一筆一劃教他畫符……


    想起外出求學,每次返家,不管時間多晚,隻要他踏進堂屋,都會看見奶奶衝著他微笑,麵前泡著一壺熱茶……


    駱柯清楚地記得,奶奶掌心的繭子、書桌上的筆洗、茶氣氤氳成的霧靄……那麽多那麽多瑣碎的記憶和溫馨的過往。


    難以言喻的、疼痛的感覺,在胸膛裏漫湧開來。


    他知道,經過這件事,跟奶奶再也迴不到從前了。


    就像打碎的瓷瓶,無論怎麽修補,都會留下永久的裂痕。


    “你還在等什麽?!讓你也看看我這老婆子的馭雷術!”於珍怒喝一聲,隨即淩空拋過來兩張道符,叫道,“玉清始青,真符告盟。


    推遷二氣,混一成真。


    五雷五雷,急會黃寧。


    氤氳變化,吼雷迅霆。


    聞唿即至,速發陽聲。


    狼洺冱濱,瀆蚓唯盧,椿抑煞攝。


    急急如律令!”


    隻見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時間漫天烏雲翻湧。


    一道又一道閃電,金光霍霍,如蛇行般在雲層間遊走,然後利劍般的向著駱柯頭頂射/出女王重生之絕寵狂傲妻最新章節。


    駱柯心裏暗暗叫苦,他知道,這是道家對付惡鬼惡煞、斬盡殺絕才會用到的“召五雷祝”。


    他若是被劈到了,未必會送命,耗損真元、大病一場卻是免不了的。


    剛才他用馭雷術劈了於珍,於珍以“召五雷祝”還擊,顯然是真的被他引來的那道雷氣得不輕。


    不敢托大,忙擲出張道符,同時曲指捏訣,做大挪移法印,喝道:“敕!”


    隨著敕令喝出,五道射/下的金光,被他引到對麵。


    驚天動地的轟隆巨響中,船艙板被砸出五個大窟窿,裏麵煙氣昭昭,不停地向上翻湧。


    那氣息陰冷陰冷的,帶著刺骨的寒意。


    駱柯早已經猜到了,這艘船上,壓根沒有404房間。


    所以,這裏實際上是奶奶以術法幻化出來的虛無空間。


    這些陰氣,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看來,奶奶早就猜到倆人之間恐怕會起衝突,不能善了,所以連打架的場合都布置好了。


    駱柯不知道,他是應該慶幸奶奶考慮周到,還是應該感到難過。


    這場爭鬥沒有影響到遊輪上的其他人。


    而奶奶知道他不會放棄葉析,奶奶也絕對沒考慮過退讓。


    對羅修來說,葉析不過是用來轄製遊程的工具,是個物件。


    即使是這樣,奶奶也要把葉析交給他。


    那麽,在奶奶心中,葉析又算什麽?


    “奶奶,”心裏感到陣陣發冷,駱柯卻懶懶洋洋地一笑,緩緩說道,“您不肯放過葉析,究竟是因為他不是人,還是因為,羅修想要他呢?”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於珍皺皺眉頭。


    “對我們來說,魂魄不全的葉析是異類。”駱柯依舊懶懨懨的,似乎漫不經心地說道,“可是如果以陸地和海洋為參照,對陸地上的人類來說,你和羅修,你們這些來自海底歸墟的人,也是異類。”


    於珍先是震驚,繼而震怒:“駱柯!”


    她不再叫駱柯的乳名“柯柯”,而是連名帶姓的一起叫,顯然是駱柯的話,讓她惱火到了極點。


    相較於她的憤怒,駱柯就雲淡風輕得多,淺淺笑道:“奶奶,是人也好,是鬼魅也罷,葉析,都不僅僅是一個名字而已。


    他也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不是生來就該被誰糟蹋、蔑視、淩辱的。


    即使您是我的奶奶,也不行。”


    這句話說完,他突然閃電般出手了,左手當空橫畫半圓,右手捏著指決,指向天空,仰天叫道:“九天玄音,急召眾神。


    齊會景霄,驅雷奔雲。


    金鉞前驅,雷鼓發奔。


    太一行刑,役使雷兵。


    來應符命,掃蕩邪精。


    急急如律令!”


    “九天神雷巨星!”於珍駭然驚唿,匆忙結起金剛護體法印。


    然而已經晚了,一道接著一道的閃電,裹挾著震耳欲聾的雷聲轟隆,破窗而入,打向她。


    九天神雷威力巨大,直接穿破護體的金剛法印,此起彼伏打在她身上。


    轟隆!轟隆!轟隆……


    連續九道天雷,次第落下。


    每擊中一次,於珍的身子就矮了一分。


    駱柯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眼睛漸漸潮濕了。


    他使勁眨眨眼睛,把眼中的濕意眨沒了,嘴角卻還噙著淡淡的笑意。


    隨著最後一記天雷落下,於珍已經半跪坐在地上,頭發蓬亂,臉色灰敗,一瞬間,像是蒼老了幾十歲。


    從祖孫二人鬥法開始,就縮在角落裏的鬼嬰,突然慘叫一聲,化作一縷青煙,轉眼間就散去了。


    它本是由於珍的術法所圈養,如今於珍被駱柯破了元氣,它自然就魂飛魄散了。


    怔怔地看著駱柯,於珍難以置信地低喃:“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馭使九天神雷!”


    駱柯沒有說話,其實從跟葉析在一起以後,他發現自己的道行,以一日千裏的速度在進步著。


    道家有雙修的說法,然而葉析並不是修道的人,怎麽會令他進步神速呢?


    他也想不明白,當然更不會跟奶奶說。


    如果奶奶知道了,對葉析說不定又會產生什麽不好的想法。


    “我是真的老啦,”於珍頹喪地搖搖頭,“我來自歸墟,我的體力能力耐力都比陸地上的人類好很多倍。


    所以,我修行的時候,術法也特別的強悍。


    然而,時至今日,我也沒辦法駕馭九天神雷。


    你不愧是我的孫子,比我強很多。


    葉析的事,我不會再過問了。


    不過,我勸你還是死心吧。”


    駱柯揚揚眉毛,沒有作聲。


    於珍又說道,“剛才我把你引來的時候,羅修想必已經對他下手了。


    你再怎麽厲害,也不過是個凡人。


    是沒有辦法闖進歸墟的,當然也沒有辦法把他帶迴來。


    如果一開始,我就知道你對葉析的執著,或許不會答應幫羅修。


    然而,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奶奶,沒有試過,你怎麽知道我不行呢?”駱柯眼中,浮起一抹淡淡的決然,頓了一下,他又說道,“等我把葉析救出來,我再迴家,給您叩頭賠罪。”


    他說著,雙手打出破陣符,向門外衝去。


    身後傳來轟然倒塌的聲音,他知道,那是奶奶用術法製造出的虛無空間被他打破了。


    他不敢迴頭,不敢看奶奶此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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