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沈奕被她氣得不行,指著空蕩的樓梯,吼著:“你看看,你看看她這是什麽脾氣?”


    韓宥把他的手生拽下來,顧不得地上放著的一堆東西,推著他就往房裏走。


    “你幹什麽?”


    韓宥看著沈奕怒氣衝衝的眼神,眨眨眼,“什麽幹什麽?聲音這麽大,是打算讓隔壁鄰居也聽見?那你幹脆拿個喇叭來吼得了。”


    沈奕知道韓宥是故意的,兩座房子隔得老遠,而且房子都是帶隔音的,怎麽可能吼得鄰居都聽見。


    韓宥順利把他推迴了房間,關上門,“行了你,跟孩子計較什麽?”


    沈奕看著韓宥冷笑了聲,“孩子?她都十八了,在法律上都成年了。在古代都是倆孩子的媽了,你就整天把她當孩子看吧,給她慣的。”


    韓宥看他強著罵罵咧咧個不停,反駁道:“哦,是。誰前幾天還說呢,她還隻是個孩子不好談戀愛的。這會兒倒是好意思說她是成年人了,在古代能當媽了。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還有兩幅麵孔呢?啊?”


    沈奕被韓宥一句話懟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韓宥歎氣,“不是我說,你閨女跟你就是一個脾氣。你強,她也強。幹嘛不各自退一步呢?”


    “我沒讓過?是她自己不曉得要珍惜機會。總決賽你不是沒看,你看看彈幕上那些人怎麽說的?”沈奕想起那些罵爹罵娘罵祖宗的侮辱性詞語,心髒跟被插滿仙人掌刺的輪胎滾過一遍似的,疼得上頭。他擺擺手,“我簡直都不想說。”


    韓宥不氣反而笑了,“你氣什麽?你閨女都不生氣呢。再說了,你何必跟這些人計較呢?你明知道這些人素質也就這樣了,犯得著嗎?”


    “犯得著,怎麽犯不著了?我自個兒閨女我都沒舍得罵。”微頓,他又轉了話題,“再說了,她打遊戲能打個幾年?我上網查過,那些人都是二十幾歲就退役了,退役以後有的連工作都找不到。你自己說說看,這退役跟退休有什麽區別?二十幾歲就提前過著老年人的生活?年輕就應該出去闖闖,幹些正能量的活,不是天天躲在房子裏打遊戲,浪費青春浪費時間。”


    韓宥不同意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閨女現在就覺得,打電競就是她的青春?人各有誌,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你不能非得要求別人都按照你的意思來。”


    沈奕哼了一聲,轉頭懶得看她。


    韓宥:“再說,你看人家蕭蕭不也打電競嗎?老蕭家兩口子說過他什麽沒有?人不照樣過得好好的,還收獲了那麽大一批喜歡他的粉絲。而且,蕭蕭退役以後也是要接手老蕭班的,這都不耽誤。”


    沈奕怒極反笑,“能比嗎?蕭蕭好歹是男孩,你閨女那是女的。再說了,你瞅瞅你閨女那鬼樣子,連轉係申請都背著我們寫好提交,你覺得她打了遊戲以後還會想著迴公司來上班?你覺得能?”


    “再者,我給你算算。普遍選手都是在二十五六歲退役,我們就打著你姑娘能打得更久一點,算她二十七八歲退役吧。她現在十八,也就是過個十年。女孩子能有幾個十年去浪費?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呢?到時候給她去相親,指不定都沒人要。一說前三十年做的事情都是打遊戲,哪家會喜歡?哪家能接受?”


    “你我都明白。這些人家除了都喜歡門當戶對之外,至少也希望女孩子能幫上一些忙。”


    韓宥算是聽明白了,但不曉得是該哭還是該笑,“我尋思著你這產後抑鬱的病狀反射弧也太長了些吧。老沈,我平心而論一句,咱閨女不差。你看看你周圍那些合作夥伴的孩子,有幾個像我家歡歡這樣?多少不都是拿父母的錢砸著出國留學,念了幾年迴來連個讀書本都賺不迴來。咱家歡歡可以了。”


    “而且就算真到了那一步,也不是人家挑咱家的。更何況,你怎麽就這麽肯定她一定會走到這一步呢?你還不興讓她自由戀愛啊?”


    沈奕聽了,笑問:“自由戀愛?跟誰?顧家那孩子?我看你是頭昏了,不曉得他幹得什麽職業?”


    韓宥一聽,得,又澆油了。


    沈奕擺擺手,“行了,總之你給我看好她,要是讓我知道她偷摸的跑去打比賽,我逮住就把她腿打折。”


    韓宥對這話是完全不信的,翻了個白眼,也懶得再繼續跟他雞同鴨講似的嘮叨半天。反正他最近都在氣頭上,講什麽也都聽不進去的。


    晚飯的時候,沈清歡沒有下樓來吃。沈奕氣還沒消,脾氣強得很,說了句‘不吃就別管她,晚上都不許給她做吃的,不吃就餓著’後,開飯了。


    打算給她點顏色瞧瞧的沈奕當晚是真的一點吃的都沒給她留,沈清歡半夜像隻偷食的小老鼠似的到廚房逛了一圈,發現廚房竟然比她臉還幹淨後,她隻能委屈的靠喝水將自己喂飽。實在餓得不行了,她就在心慌如麻亂中迷迷糊糊昏睡過去。


    餓的時候,睡覺是最能補體力的了。


    隔日,沈清歡睡醒的時候已經大天亮,她沒有手機,瞧不見時間。


    ‘咕~’


    肚子傳來跌宕起伏的‘饑餓’之歌,沈清歡有氣無力的摸了摸肚皮,安慰自己:“我知道你餓,但是請你有點骨氣,行不行?”


    她就這麽睜眼躺著,牙也不刷,臉也不洗,邋遢得很。


    ‘咚咚咚’


    沈清歡聽到敲門聲,扭頭瞧了眼,無精打采的問:“幹嘛?”


    韓宥聽見她的聲音,貼著門對裏說:“歡歡,起來吃點東西,你從昨晚就沒吃了,肚子該餓了。”


    沈清歡癟癟嘴,委屈一下子泛濫成災。她用衣袖狠狠擦了下眼睛,睫毛登時變得濕漉漉的。但她仍然嘴強:“我不餓。”


    放屁的不餓,她餓瘋了。在戰隊的時候每晚都有加餐,現在呢?連晚餐都沒了。雖然知道這事是自己作的,但她就是拉不下臉麵去樓下填肚子。


    每感受到肚子的饑餓,她對戰隊的思念就加深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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