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你說孫婆婆要死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孫婆婆怎麽會死,孫婆婆才多大。你一定在騙人,就跟小時候一樣,你隻會騙人,對不對。你一定是想騙我們,你們一點都沒有變過,一點都沒有。”


    小姑娘氣鼓鼓的瞪著趙一清,要不是怕他的傷口繼續惡化,早就上去補上幾下了。


    蘇牧沉默的站在旁邊沒有說話。


    他可以輕易判斷出一個普通人是否在撒謊。這並不難,血脈的加速,心髒的搏動,以及氣息的唿吸頻率、粗壯程度等等。


    趙一清苦澀的笑道:“你以為我在騙你嗎?你以為我搶劫不成,然後現在又編這些鬼話去騙你們的錢是嗎?嗯,黎姑娘,我趙一清的確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你也不必把我的人格看得這麽低劣。


    院長婆婆怎麽對待我們的我從未忘記。我怎麽會拿她的性命開玩笑。我就算是餓死,也絕對不會開這種玩笑。”


    趙一清幾乎字字泣血,其低沉的聲音隱忍著的是顫抖。


    那種對待未知恐懼的態度讓蘇牧感到熟悉。蘇牧曾經見過一些這樣的人,


    例如王老板,隻是兩者之間有些不同。


    趙一清的恐懼來源是現實的壓力過大,作為普通人的無能為力罷了。


    “老大說的是真的,孫婆婆現在一病不起,一直在床上躺著。我們不是沒有送她去醫院,可醫院好像也說不清楚是什麽情況。而且醫院的病房費太貴了,我們承擔不起這筆費用。”


    那個騎著摩托車的青年唉聲歎氣。


    小人物就是小人物,說什麽大話呢。


    他們在其他人眼裏隻是一幫社會上的渣崽,即便費盡苦心去解釋,他們做壞事是另有目的,說是為了救人。誰信啊!


    “說說吧,怎麽迴事。”蘇牧站出來說了一句。


    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們剛好要去拜訪院長婆婆,而院長婆婆又剛好出事了。


    “你還敢相信我們這種人的話嗎?”


    “你說,我聽著。”


    “其實你也知道的,咱們聚孤院的條件真不怎麽樣,所以我們到了十八歲,一旦成年後必須要自己出去賺錢。


    我們這夥人都是一起長大的,本以為我們足夠了解彼此,可是當事情發生的時候,我還是錯了。出去打工,這也是我們唯一的選擇,雖然賺錢會很慢,但我認,我們隻能做這些。


    可關鍵時刻,孫婆婆病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咱們這個聚孤院是由孫婆婆一手建立起來的,如果孫婆婆病倒了,我們倒是沒什麽,隻是那些小孩會過得更慘。那好像是去年八九月份的時候,孫婆婆……”


    “等等,你剛剛說是去年的八九月份,你確定這個時間是對的嗎?”


    蘇牧皺眉,那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接連不斷的破事使蘇牧被卷入了一個個神秘漩渦。


    趙一清則很肯定的說道:“沒錯,我記得很清楚,那段時間孫婆婆的咳嗽便開始了,吃什麽藥都不管用,咱大夥都急了,要孫婆婆趕緊去醫院看看,誰知道孫婆婆隻是不在意的揮手,要我們別再提這件事。


    從那以後,孫婆婆的身體就一天不如一天,我偷偷的去看過孫婆婆咳嗽用的紙,上麵還有血跡。我害怕極了,於是我就召集我的那些夥伴一起想想辦法,我的意思呢,大家一起出去打工,總歸能讓孫婆婆找個好醫院住著,誰知道……”


    趙一清有些尷尬,沒有再說下去。


    蘇牧則是接道:“誰知道他們根本不是這麽想的,他們很多人根本就不在乎孫婆婆的死活,是嗎?”


    “嗯,就剩下我跟黑手了,其他的那群雜碎都向外跑了。特麽的,虧得院長婆婆養活了這群白眼狼,真出事了誰也靠不上。”


    黑手是那個開摩托青年的外號。


    那小子小時候搶食特別黑,專挑人家搶東西筋疲力盡時再下手。於是便有了這麽一個外號,久而久之,大家也忘記了黑手的名字是什麽了。


    其實後麵的事情就算趙一清不刻意去提,蘇牧也知道是什麽了。


    兩個人是無法供養一個重病老人。所以趙一清和黑手就隻能選擇這樣一個極端的方式去賺錢。


    有人說想來錢最快的辦法,就是盯著憲法上那些事情去做,趙一清他們沒有人脈、資金、資源,所以也隻能用最低端的方式——暴力搶劫。


    危險最高,來錢最快,至於能搶多少,那就看天意了。


    “走吧,會聚孤院看看。”蘇牧的腦子處於一種懵逼狀態。


    他原本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好好拜訪院長婆婆,為了證明他們過得很好,不用孫婆婆再操心了。黎姿為此還特地精心的打扮一番。


    在確定這兩人說得都是實話後,黎姿沉默的跟著他們一起向著聚孤院走去。


    在這條街道的盡頭,有一所破舊不堪的房屋。


    這裏承載了他們所有人的童年,光彩的也好,不光彩的也罷。


    總之,誰也不能否認,如果在最初期沒有這麽一個地方,恐怕沒有人能夠活到現在。盡管不喜歡,也不能表現出厭惡的表情來。


    一座用鐵欄杆圍繞而成的幾處房子,甚至沒有一般小學的操場,這就是所謂的聚孤院。


    長久以來的腐蝕讓那些鐵欄杆生鏽,外麵的紅色大門油漆早就已經掉得差不多了,裏麵的那些建築更是破缺不齊,沒有一座能看合心意的一點的建築物。


    “這裏比我走的時候還要破舊一些。”


    蘇牧故地重遊,有些感歎在其中。


    裏麵還有一些近期收養的孤兒。他們沒有往日間的打鬧,每個人都在坐在不同的位置,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


    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善惡觀還未成熟,他們往往思考的事情也沒有這麽深,他們隻知道,如果院長婆婆死了,他們從此往後,每一天可能都要餓肚子。


    趙一清注意倒了蘇牧臉色的變化,因為在這個各個地區都能見到一個兩個小孩。


    唯獨除了那座雖未鎖上但卻比鎖上還要難以打開的門。沒有孩子主動去跟孫婆婆聊聊,這才是蘇牧不爽的。


    常說養兒防老,可孫婆婆養了這麽多兒女,當她病時,卻根本沒人過來看望,令人寒心。這樣一比較,趙一清他們也算是不錯了的。


    “清哥,我們餓了。”


    當第一個孤兒抬頭看向趙一清時,所有眼睛都盯著他們幾人。


    這些孤兒們眼睛深陷,其中盡是血絲。


    更可怕的還有每個人的眼眶周圍都有一層淡淡的黑色。他們像快被餓瘋的狗一樣,差點沒見什麽吃什麽了。


    如果隻有一個兩個人看你,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麽,可當所有的目光集聚,則是一種無形的壓力。


    蘇牧低頭沉思,他又何嚐不理解這種體驗。


    眼睛深陷是營養不良的體現,黑眼圈則是長期的睡眠不足。


    可能有人會覺得為什麽會睡眠不足呢?其實答案很簡單,你餓上幾頓就知道了。


    當餓到極致時,是根本無心入睡的。


    “給他們買點東西吧!”蘇牧從錢包中取出了一疊現金來,遞給了黑手。


    趙一清點頭,“雖然這麽做解決不了根本問題,但能維持一天就是一天吧!”


    “走吧!”蘇牧有意無意的在他們的肩膀上拍了兩下,血族能量很自然的灌入他們體內。就算之後不去醫院,他們身上的這些傷勢也會漸漸恢複。


    之所以尷尬沒有直接幫忙恢複,其實還是存有一絲疑慮在裏麵。


    既然眼見為實,也沒必要繼續試探。


    “嗒嗒嗒……”幾人剛剛走進孫婆婆的病房,就味道一股很刺鼻的味道。


    蘇牧仔細辨別了一下,這是各種藥物氣息還有生活垃圾的味,當這些味道全部混雜在一起時,給人的衝擊力那是相當的大。


    在這個密不透風,空氣不流暢的小黑屋內,隻有一張靠椅和一張床擺在裏麵。除此之外,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才幾年不見的那個孫婆婆,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隨時都可能一命嗚唿,可他們都知道,這位孫婆婆的年齡不過在六十上下,現在卻成了這副模樣,讓人心疼無比。


    “嘎吱……嘎吱……”孫婆婆坐在那張靠椅上,身子輕輕的搖晃起來,保持著某種旋律,輕輕的搖晃。


    直到蘇牧幾人走進了之後,孫婆婆才停下了搖晃。


    “是……是小牧嗎?”孫婆婆聲音中有些顫抖,還有的就是不可置信。


    蘇牧將手掌輕輕的放在孫婆婆的肩頭,柔聲說道:“是我,婆婆,不僅是我,還有小梨子也來看您了,抱歉,我們來晚了。”


    如果趙一清他們幾人眼尖一點,一定會發現蘇牧的手掌其實是在發抖的。因為害怕而發抖。


    因為蘇牧剛剛稍微檢查了一下孫婆婆到底怎麽了,並順便想幫忙調理調理,可當蘇牧感應倒孫婆婆的身體情況時,卻被震驚住了。


    孫婆婆的生命力一直在流逝,以極其不正常的方式流逝著。


    而外麵的軀殼就隻是一層快要破損的皮囊,隨時隨地都可能死去。


    如果每個人都是一盞燈,那麽孫婆婆這盞燈的燈油已經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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