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三叔手掌猛然拍落,那人大聲道:“你……你難道不想知道是誰讓我們將你困在這裏!”


    彭三叔停下手,一陣掌風直吹的地麵沙石翻然飛起。道:“不錯,否則你們也沒必要用陣法耗這麽久。”


    他一隻手抓起那人,道:“是誰?若說出來,我便留住你的眼睛!”


    “留、留住我的眼睛?你難道想……”那人驚聲道。


    “不錯,我便是要將你的鼻子嘴巴耳朵全部削掉。”彭三叔淡淡道。


    那人呆住半晌,終於長歎一聲,道:“隻要能活著,我當然要說的……”


    他向旁邊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那人就是……”


    彭三叔的目光,不自覺隨著他向那麵看了過去。


    突聽“嗤”的一聲,一隻鐵爪直地麵飛起,直向彭三叔的眼睛上抓去!


    隨著一聲慘唿,一雙眼珠帶血掉落在地。


    而失去雙眼的,赫然是地上那人!


    就在他暗中扯動鏈鉤向彭三叔攻擊時,彭三叔以真氣震開鐵爪,一出手,便將他的眼睛挖了出來。


    那人雙目流血,嘶聲道:“你殺了我,便再不會知道是誰……更不會知道入關後有多少人想要害你!”


    彭三叔一聲長笑,道:“彭某若是怕死之輩,便不入關了!”


    地麵沙土砰然一震,那人的整個身子已被按入了地麵,停了唿吸。從上方看去,猶如一個人體標本。


    ……


    這次一連走了兩日,彭三叔身上的傷勢雖沒有痊愈,卻也好了大半。


    荒漠已將走到盡頭,箏兒道:“二叔,咱們到了中原後先去哪裏?”


    彭三叔道:“也不知你娘至今在何處,當年我是在靈青城遇到的她……”


    說著話,忽然停了口。


    前方正坐著一個人。


    那人麵前的地上擺著酒壇。


    一行十壇,共十行。


    滿滿當當,一百壇酒。


    彭三叔定睛瞧著他,道:“彭某剛入關便有如此多人想要彭某的人頭,彭某這顆人頭可真是值錢的緊。”


    那人冷冰冰迴望著他,道:“你可記得自己殺過一個叫杜苗昌的人?”


    彭三叔未說話,他便繼續道:“八年前,杜苗昌攜其外甥高行恭去往長順城參加拜刀大會。那一天,你隻身闖入拜刀大會,連殺五條人命……”


    彭三叔道:“那拜刀大會本是武林人士比武較技的地方,卻常常有江湖惡徒躲藏在內。那五人個個兇惡殘暴,犯下無數罪行,我追殺了數日才找到他們的蹤跡……我的確記不得自己曾殺過誰,但我所殺之人,沒有一個不該殺。”


    那人目光陰沉,滿是恨意,道:“但你卻絕對想不到,有一名惡人早知道你在追殺,他便故意在那裏等你現身。暗中卻製服杜苗昌,將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皮麵具,戴在了他的臉上……”


    箏兒聽到這,忍不住偷偷望了彭三叔一眼。


    那人又道:“你當場殺了五人,卻不知道那杜苗昌成了替罪羔羊。”


    彭三叔平靜地道:“你是杜苗昌的什麽人?”


    那人道:“我便是杜苗昌的外甥,高行恭。此事已過去八年,或許你不記得,但我永遠不會忘記!”


    他伸手自地上一拍,那一百壇酒正中心的一壇忽然飛起。接著伸手一揮,一道無形真氣擊出,“砰”的一聲,酒壇破碎,一顆圓滾滾的東西掉落在地。


    彭三叔掃了一眼,道:“殘血鬼手江梟,的確是他。”


    箏兒看過去,發現那地上滾動的赫然是一顆人頭。想來便是那利用杜苗昌的惡人。


    “我這些年苦練武功,便是為了替我舅舅報仇。就在七日前,我才終於將他殺死……他的確是陷害,但當年親手殺死我舅舅的,卻是你!”


    高行恭雙目血紅。


    彭三叔眼睛掃過他的臉,道:“想報仇?”


    高行恭道:“我自知自己不是你的對手……別說八年修煉,就算再給我十年時間,我也不是你彭三叔的對手……”


    箏兒道:“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彭三叔看了她一眼,她吐吐舌頭,做個鬼臉。


    高行恭站起身,怒聲道:“無論我武功如何,我都要為我舅舅報仇!因此我才會站在這裏!”


    彭三叔淡淡道:“你這不是報仇,而是送死。”


    箏兒笑了起來,道:“就是就是,你年紀也不小了,怎地比我還不懂事?”


    高行恭瞪視著彭三叔,道:“比武功我自然不如你,但我設下這百酒陣一來祭奠我舅舅,二來便是和你比試。”


    彭三叔道:“如何比?”


    高行恭道:“雙方以酒壇做兵器,誰若被壇中的酒沾上一滴,便是輸。輸者當場自刎!”


    這話一說出口,箏兒便是咯咯笑個不停,道:“你當我二叔傻,本來殺你就像玩兒一樣,你卻還提這種古怪的比試。而且一輸就要死,那幹脆直接把人頭送你好了。”


    高行恭卻毫不理會,隻是盯著彭三叔,道:“我舅舅一生行善,從未有過害人之心,那天帶我不過是去拜刀大會瞧個熱鬧,卻慘遭橫禍。都說彭三叔是條漢子,我今日便看你敢不敢接!”


    彭三叔凝注他半晌,忽然仰麵大笑,道:“好,彭某從未見過如此有趣的比試,便是接下又如何?”


    箏兒脫口道:“他這分明是激將法!”


    這高行恭若不是有必勝的把握,絕不會提這樣奇怪的比試。而彭三叔一旦答應,便不會反悔。若不反悔,憑他的心氣兒和擔當,輸了可就沒命了!


    箏兒急道:“二叔莫中計!”


    彭三叔伸手抓起箏兒的肩膀,向後輕輕一擲,箏兒跌落在遠處地麵。


    “箏兒,在遠處瞧著就是,你不是想看好玩的麽?好玩的來了!”


    箏兒卻是滿腹擔心,若是正常比武,她絕不擔心的。她想上前阻攔,卻知道那樣隻會惹怒二叔,隻能站在那看著。


    就在這時,那高行恭忽然橫腿一掃,地上十壇酒齊得飛出。


    他腿勁收縮自如,酒壇飛到彭三叔近身,“砰”的一聲,齊得炸裂。


    “二叔小心!”箏兒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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