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年臉上永遠帶著蓬勃的朝氣,眼神中永遠充滿天真,表情又是那般的無所畏,卻不是朔流光還是誰?


    突然身後“撲通”一聲,似有人腳底一滑,摔倒在地,破口大罵道:“誰扔的香蕉皮!”


    朔流光迴頭,卻見前麵站著十幾條壯漢。這小子說話及做事從不經過大腦,竟想也不想便主動坦白道:“我剛扔的啊。”


    頭一條壯漢“唰”的拔出長刀,罵道:“大爺們有要事在身,你卻偏要擋路。”


    旁邊一人道:“莫多生事,快去逍遙酒莊。”


    壯漢道:“我先教訓教訓他,本大爺的屁股差點沒摔得稀巴爛。”


    “唿”的一聲,刀身直砍而下。


    他生性粗莽,本想一刀將朔流光的鼻子砍下,也好叫圍觀的眾人不敢小瞧他。誰知刀尖“叮”的砸到地上,刀刃卻像是劈了個空,上麵一點血跡都無,而流光還在原地好端端地站著。


    壯漢吃了一驚,從地上將刀拔出,臉上微微有些發青,道:“這刀怎地有些滑手?”


    他說著話,又是一刀斜劈而下!


    刀身“唿”的掠過,朔流光身子不偏不倚,還是好好地站在那,說道:“你砍不到我的。”


    這本是他孩子氣的一句話,就像對一個比自己年紀小力氣小的孩子敘述一件事實,但在別人耳中,卻像是在挑釁。


    壯漢怒罵一聲,喝道:“什麽破刀,這般的不順手,拿刀來!”


    旁邊一人遞過去一把亮閃閃的大刀,刀身在陽光下閃著光芒,壯漢使足渾身氣力,“唰”的砍出一刀。


    他一刀過後,第二刀緊接著使出,橫著斬向流光,接著又向上急撩,再向下猛劈,接連四刀下去,他的刀身都是如劈空氣,而朔流光的身子卻像是動也未動。


    他一刀接一刀地砍去,氣息愈發的不暢。要知他使的力氣均是砍向流光的,但每一次砍空,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栽,身上的氣息便逐漸混亂。


    而眾人也都在嘖嘖稱奇,他們明明瞧見刀身是向少年砍過去的,但一連十數刀,竟都是隻見刀刃掠過少年的身形,少年卻毫發無傷。


    隨著四周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的臉由青轉紅,又由紅轉白。正在這當口,突有人拋了兩文錢,大叫道:“好!好!”


    其他人見到這個舉動,聽了這倆字,立刻醒悟,原來這是場出人意料的表演。


    這幾人先以踩香蕉皮滑倒為題,接著口角相爭引人注目,再到大打出手,均是為了這場表演。


    這樣有頭腦的雜技班子可不多見,一時間圍觀的路人、攤販紛紛叫好道:“演得好!”


    有人翹起大拇指,讚歎道:“我還道這是場功夫表演,原來卻是砍刀中另有機關。”


    另一人道:“那是自然,天底下誰能躲過真刀子?不過這孩子演得倒真像那麽迴事,看到刀砍過來眼睛眨都未眨。”


    一個老婆婆早已淚眼婆娑,道:“年紀輕輕就出來賣藝,可真是不容易……”


    她緩緩走過去,將十文錢放入朔流光手中,握緊他的手掌,道:“孩子,跟家人說一聲,迴去讀書吧,賣藝太苦,你這小小身子,將來會受不了的。”


    說話間,地上已經灑滿了文錢。


    那壯漢怒不可遏,幾乎想要仰天長嘯,而他身邊有膽小的同伴,早已瞧得麵上變色,脫口道:“鬼……這大白天當真是見了鬼了……”


    “鬼”字一出,似有人想到了什麽,立即抓住壯漢的手腕,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壯漢麵色一變,道:“難、難道他是……”


    兩人又耳語幾句,隻隱隱聽到“輪迴步法”等字眼。


    壯漢再不遲疑,手掌反握刀把,向前一步拱手道:“原來是鬼公子,失敬失敬……”


    朔流光奇道:“什麽鬼公子?”


    他明明見過鬼公子一麵,卻早已忘了鬼公子是誰,也隻能說是年紀太小,記性不佳。


    壯漢權當沒有聽見,又道:“鬼公子,方才多有得罪,在下給你賠不是。”


    他說著從懷裏掏出兩錠銀子,放在朔流光手中。


    他方才見老婆婆給了朔流光十文錢都收了,以為流光甚缺銀兩,於是當場給了過去,然後道:“待會兒我們十三太保要辦一件事,還望鬼公子莫要插手。”


    人人皆知鬼公子俠義當先,他說出此話,正是希望鬼公子不要壞他好事。


    說完一招手,帶著身後一十二人走了過去。


    朔流光看著他們行去的方向,又看了眼手裏的兩掂銀子,道:“這是什麽東西?沉甸甸的,要它作甚,還不如我的小狗好玩。”


    他說著隨手將銀子丟在地上,一邊把玩著小狗木雕,一邊向前走去。


    眾人這才真的吃驚,有的道:“現、現在賣藝的如此淡泊名利了嗎?”


    “這定是道具!”有人大叫道。


    一個乞丐卻是不管不問,跑上前抓起一塊銀子,用牙咬了一口,“咯嘣”一聲,牙當場蹦飛兩顆。他咧著嘴豁著牙,雙手捧著銀子大笑道:“真的……這是真的……”


    他抓起兩塊銀子就往懷裏塞,其他人聞言迅速撲了上去,“砰砰咣咣”中,瓜果蔬菜盡數飛起,附近攤子倒了一地,一場數十人的搶銀大戰開始了……


    ……


    城鎮中有一間逍遙酒莊,酒莊內好酒無數,能坐在裏麵的均是有身份地位的好酒人士。


    此時裏麵正有一名三十餘歲的男子坐在那裏,桌上擺著二十壺酒,他已喝了六壺。


    桌上還有一盤蓮子,蓮子發青,看起來一顆未動。


    忽然門扇一響,十三條漢子直衝進來,正是那十三太保。


    當先的壯漢在屋內掃視了一眼,將目光集中那男子身上,拔刀喝道:“延邵,今日看你還躲到哪裏去!”


    那叫延邵的笑了笑,道:“我可從未躲過。”


    “休得嘴上逞能!”


    十三條漢子同時提刀上前砍去。


    延邵眯著眼睛,手掌猛地在桌上一按,桌子忽然劇烈顫抖起來。


    那幫人正接連衝來,嗖的數聲,桌上的青蓮子一顆接一顆地飛了出去,如支支利箭擊在他們的腿上、膝蓋、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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