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道:“她的的確確是在騙你。”


    我猝然迴頭,看到說話的人是冬雪,問道:“什麽?”


    冬雪道:“她的確有武功,而且後來幾次是為看你傷勢是否會自行痊愈,才故意傷你。否則你怎會跌得越來越重。”


    我驚道:“她為什麽要這樣?”


    冬雪不答反問:“你以為她此前真的被別人抓去了麽?”


    我清清楚楚看到佘夫人在推開那道門時摔了下去,接著下方不斷傳出她被鞭子抽打的尖叫聲,道:“我親眼所見。而且她背上都是被丈夫鞭子抽打的傷痕。”


    冬雪冷笑一聲,道:“若我說,她根本沒有丈夫呢?”


    我還未說話,她又繼續道:“你以為自己怎麽昏過去來到這裏的?那都是她一個人的表演。她若不讓自己消失,如何能暗算你?至於背上的鞭傷,那是為了讓你更相信她才用的苦肉計,這樣你才肯傾力傳給她武功。”


    我聞言登時想起當時脖後被吹得那口熱氣,接著被人以手作刀,砍傷脖頸昏迷過去。


    那打暈我的,竟是佘夫人。


    “她讓我配合她演戲,卻是為騙出你的武功。我被她拐來有一陣子了,每日都是服侍她、為她做飯。”


    冬雪咬牙切齒地說著。


    我道:“我以為……我以為她真的是你姐姐……”


    冬雪道:“你以為我和她是一夥的麽?”


    “我幫她害人,是為了多活一段時間。因為隻要我死了,她就會繼續拐來我的姐妹。我的兩個姐姐已經死在了這裏,我還有一個妹妹,我絕不能讓她……”


    她已經不忍心說下去。


    我聽得渾身發起冷來,道:“她……她竟如此歹毒……想來你那些姐姐,連向外求救的機會都沒有……”


    此時聽著這些話,再想到佘夫人那副委屈可憐的模樣,我整個身子如墮冰窖。原來那土坑中的屍身,都是她一個人殺的。


    而她將唐憐雙以暗道關了起來,就是為先從我身上騙取武功。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你此前難道未對那些被害的大俠說過這些話?”


    冬雪看著桌上的飯菜,道:“那些人有的被她的外表勾去了魂兒,自願將武功秘笈交出來。有的卻是名不副實,並無多少真實本領。我若是和這些人說了,隻怕早就踏上黃泉路了。”


    我道:“那你為什麽告訴我……”


    冬雪道:“我能從她發亮的眼神中看出,你的武功非比尋常,若讓她得了去,恐怕以後再無人能製她。因此這件事我必須……”


    忽然門輕聲一響,她急忙閉上了嘴,額頭已跟著滲出了冷汗。


    等了一會兒,一陣腳步聲響起,佘夫人才推門走入進來。我和冬雪都暗中鬆了口氣。


    佘夫人看我坐在椅子上,道:“這些菜還合口麽?”


    我一口都沒吃過,但想起這女子當真是蛇蠍心腸,不禁心生懼意,忙點著頭道:“合、合口……”


    我心裏已經在琢磨如何挾製她,她身上的武功我一點不了解,而且唐憐雙還在她手裏,我必須想一個穩妥的辦法。


    正思慮間,佘夫人又對冬雪道:“你也吃點吧,忙了一天了,吃完好去歇息。”


    冬雪因對我說了那些話,心裏也正有些緊張,看她和顏悅色的模樣,便輕輕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佘夫人遞過去一雙筷子,歎氣道:“吃吧,這或許是咱們在一起吃的一頓飯了。待會兒我就算是死,也要將那位姑娘救出來。”


    我想說些什麽,咽了口口水,卻什麽都沒有說。


    佘夫人瞧了我一眼,道:“你也吃吧。”


    我怕被她看出自己慌亂的眼神,忙答應一聲,埋頭吃了幾口。


    我還未分辨出嘴裏飯菜的滋味兒,忽聽桌旁“砰”的一聲,那叫冬雪的女孩已是上半身倒在桌上,嘴角流血,睜著一雙大眼,無神地瞧著前方。


    我大驚失色,猛然站起身,道:“她、她怎麽……”


    佘夫人溫柔的語聲道:“她隻是睡了過去,一會兒就會醒的。”


    隨著她這句話,冬雪口中的鮮血竟是越湧越多,不一會兒染紅了渾身衣襟。


    我渾身顫抖,道:“你……你竟殺了她……你竟如此狠毒!”


    原來她早就聽到了屋裏的對話,而外麵那陣腳步聲是她故意為之,讓我們以為她剛剛走到門前!


    佘夫人從袖中掏出一把亮閃閃的匕首,道:“你難道不奇怪,自己吃了菜卻為何無毒?”


    我低頭瞧了一眼,咬牙道:“毒在筷子上!”


    佘夫人遞給冬雪的那雙筷子顯然塗滿了劇毒。


    “真是聰明兒童。和聰明的孩子說話一向很有趣,但你方才為何偏偏不識趣,不將武功傳於我?”


    她伸舌頭舔著匕首的尖端,道。


    我看她的模樣簡直向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不由得退後一步,道:“我的武功你根本無法修習……”


    佘夫人忽然伸手。


    我剛看到她伸手,她的身形便瞬間貼近了我的身子。我的鼻尖也立刻嗅到了她口中噴出的那股熟悉的熱氣。


    接著“砰”的一聲,一股巨力湧進我的胸膛,我整個人撞在了一堵牆上,背脊一陣劇痛。


    這股力道,正和我為她傳功時不斷被彈開的一模一樣。


    我本對冬雪說的話還有些疑慮,此刻疑慮頓消,隻剩下滿身心的恐懼。


    可是,我究竟在怕什麽?


    難道我就那般不濟,如同一個四肢殘廢的廢物?


    我頭腦血液上衝,猛地大吼一聲:“真當我不會武功!”


    接著身子“砰”的一震,我暈了過去。


    過不片刻,我被一盆水潑醒,自己雙腳離地,雙手被綁在一起吊在屋頂橫梁上。


    我哭喊道:“爹……娘……憐雙……救我……”


    佘夫人手中依舊拿著那把刀子,用手指輕輕撫摸著刀刃,道:“即便是江湖中有名的外功高手,也不過是不怕受傷,你卻能自行愈合傷口……這種武功,我可是聞所未聞。”


    我看到冬雪的屍身尚在一邊,唐憐雙又是生死不知,強忍住眼淚,破口大罵道:“你沒聽說過的多了!你知不知道你丈夫和別的女人睡過,哦不是,你就沒有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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