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雲心懷不甘,衝上前接連揮掌,怒喝道:“九鼎又有什麽了不起?隻會一些故弄玄虛的小手段!”


    他卻將那手高深的內功說成“小手段”,隻見沈彥之似笑了一笑,道:“大概你還沒聽過遊龍神功這門武學吧。”


    話音未落,一道急光從秦暮雲眼前穿過,急速落到他的身後。


    秦暮雲揮動的雙掌停下了,他站立當地,身子猶如僵死一般。


    他無法看清對方是如何繞到自己身後的,那一瞬間,他隻看到眼前亮起了一道光……


    不,對方根本不是從自己身邊繞過去的!


    他方才,明明感到那道光穿透了自己的身子。幾乎像是一個人,瞬間穿過自己的骨髓、血液,接著站在了自己身後。


    秦暮雲的瞳孔緩緩收縮,接著放大。


    那是一種恐懼的力量,他實在不知對方的武功高到了什麽程度,此時此刻,隻有一股巨大的恐懼感籠罩在自己頭頂。


    就像一個尚不知事的孩童看到有人施展輕功飛身上天一樣,他此時的模樣,便如那尚不知事的孩童!


    他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


    “這是……什麽功夫……”秦暮雲的嘴巴也像是僵硬了,隻感到嘴唇張了張,也不知自己是否真的發出了聲音。


    沈彥之卻不再重複,隻說了六個字:“就此離開中原。”


    待沈彥之走出如意林,不知過了多久,秦暮雲“噗通”跌倒在地,猶如渾身癱軟一般。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手臂、身子,忽然驚覺,自己身上竟沒有受一點傷。


    不,並不是自己沒有受傷……而是對方根本沒有真正出手!


    他甚至感到,方才那衝來的一道光如若想要摘掉自己的心髒,都是輕而易舉之事!


    秦暮雲看著自己的手掌,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年修煉的武功,竟如此之弱。


    他就那般倒在地上,任由冷風吹拂自己的臉麵,桑葉落在臉上。


    這時,一個人影站在了他的身前。


    那人驀然出現,竟像是從始至終就在他身邊站著一般。


    秦暮雲心頭方自吃驚,那人已開口道:“我說過,你天資甚高,隻有跟了我,你才能報仇。”


    無需抬頭,他已知道來的人是枯鬆。


    可他還有仇麽?


    或者說,他有能力報仇麽?


    他連將武林九鼎當做仇人的勇氣都沒有!他根本沒有那種可與其對敵的力量!


    被人趕出中原是一種恥辱,不亞於親手殺了自己,可他麵對那種神話般的武功,卻隻能忍氣吞聲。


    “將你自身的武功廢去,我傳你雲翳功及另一門功夫,憑你的資質將兩者結合,不出數年便能擁有和九鼎匹敵的力量!”


    隻這一句話,秦暮雲霍然站起了身。


    他凝視著枯鬆道人,但見枯鬆麵色一無表情,仿佛隻是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他想起了枯鬆曾對自己使出的武功,看起來平平無奇,卻顯然是刻意隱藏了實力。


    秦暮雲知道,自己若不能提升武功,便隻能去往邊疆,在那裏如一個死人般度過一生。


    他仰麵望天,半晌,突然雙臂一震,咬牙怒吼。


    秦暮雲的身子一陣劇烈顫抖,隻聽得劈啪暴響,終於一大口血水噴了出來。


    他如遭大難,“砰”的一聲,跪倒在地。


    為了尋求更大的力量,他竟真的將那三十年陽壽才換來的武功廢去了!


    秦暮雲抬頭怒視著枯鬆,道:“這下你可滿意了?!”


    枯鬆道:“我傳你武功後,你便去往邊疆地帶,修成後再迴歸中原!”


    ……


    司徒振歌看著眼前的秦暮雲,道:“你原先也不過是一個想要為父報仇之人,可後來卻暗中殺了不少名人俠士,你這般做法如何算對?”


    秦暮雲想起那些假仁假義、備受人稱讚的大俠,怒道:“誰遇到這種事,心中都會生出惡意!隻不過有些人沒有能力、沒有膽量報仇,隻能將其隱藏,裝作寬宏大度。我不過是將心底的惡意展現出來罷了!”


    司徒振歌淡淡道:“我想,我們的看法是極其接近的……但是抱歉,身為九鼎,你犯下的殺戮之事必須有人肅清。”


    他手中已拿起了那根柳枝,柳枝上依舊綁著那根釣魚用的絲線,寒聲道:“既你已入中原,違背了此前不再踏入的誓約,即便你不找我,我也會率先將你除去。”


    大雨嘩嘩地下著,他的聲音帶著森森寒氣,絲毫沒有被雨聲所淹沒。


    這位身為八大聯營鏢局總鏢頭的武林九鼎,從來都是說一不二,這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嘶”的一聲,猶如野獸低鳴,秦暮雲自袖中緩緩抽出一柄弧形長刃。


    雨水砸落長刃之上,竟是亮如明鏡。


    “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他手臂下垂,注視著司徒振歌,“器名崩雷,願與九鼎一較高下。”


    崩雷刃乃江湖十三把奇兵之首,有鬼神莫測之力,也唯有至強者能夠使用!


    而司徒振歌手中拿的卻不過是一根柳枝,除非他的武功能高出對方甚多,否則即便身為武林九鼎,恐怕也會有些難以應付。


    司徒振歌淡然地看著那把兵器,道:“看來那兩個孩子果然沒有說錯……你們自稱十二天道,重入中原,便是衝我們九人而來。”


    “轟!”


    一陣雷鳴響徹天際,天空驟然變得昏暗,大雨如響應某種號召一般瓢潑而下。


    整個世間都像籠罩在一股陰暗之中,雨水及空氣愈發的冰冷。附近落葉紛飛,樹木身上發出被雨滴砸落的“啪啪”聲。


    秦暮雲手持崩雷長刃,身子淩空一閃。


    司徒振歌忽然手向後揚,手中柳枝魚竿向後方甩去,那根綁在頂端的絲線沒入身後瀑布之中。


    秦暮雲在半空單拳一握,身周真氣轟然爆出,那崩雷刃更是因此發出劇烈顫動,鏡子般的刃身反射著雨水的光芒。


    “這手武功,名為浩瀚!”


    接著,他的身子如同隔空飛躍一般,一閃再閃,竟在半空中接連閃動,隻能看出一股股煙霧般的氣浪隨身四散。


    這便是他的“雲翳神功”,他竟同時身懷兩種不同的內功,且能相互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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