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聞舒想起剛才的種種經過,不自覺加快了速度,把一切拋之於腦後。


    車子來到一處新開發的片區,聽陸雅雅說要把這裏建造成一條美食街區,目前處於招商階段。


    一般當她說出這種話的時候,說明和她家離不開關係。


    不過也有好處,比如陸雅雅認證過的店報她名字有免單,質量有保證。


    他們來到一家火鍋店,由老舊樓房改造的一家火鍋店,共有三層樓高。


    “怎麽想到來這裏吃飯?”唐聞舒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多半是在網上看到的吧。


    “同學推薦的,她說這裏的九宮格火鍋地道,爆辣過癮。”季儒卿躍躍欲試,聽陸雅雅的描述她怦然心動。


    夭壽了,多裝幾碗水涮涮吧,不然明天腸胃不保,唐聞舒光是想想就胃疼。


    “放心,有清湯和番茄的。”季儒卿貼心準備了其他鍋底。


    “嗯,看來不用喝水了。”唐聞舒打量著四周環境,很簡約的裝修風格。


    牆麵和地板是未粉刷過的毛坯風,貼著幾張80年代美國女郎的海報。


    頭頂的吊燈在晃蕩,發出微暗的燈光,屬實不起眼。


    天花板上排列組合著白熾燈管和空調風機,代替裝飾品一般的老舊鎢絲燈繼續發光發熱。


    “今天怎麽突然想約我出來吃飯?”唐聞舒坐在她對麵,季儒卿招招手示意他坐在旁邊。


    他帶著碗筷換了一個方向,正方形的桌子隻有兩個人顯得空蕩。


    “有件很大的事。”季儒卿往他耳朵裏塞了一個藍牙耳機。


    總不能說給家裏的一人一貓創造機會吧,聽起來怪怪的,不過季儒卿根據薛鳴宴的朋友圈評論,他倆應該把話說開了,可喜可賀。


    謝翎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唐聞舒表情凝重地聽完了簡單匆忙的自述。


    “從哪來的?”


    季儒卿沒有隱瞞,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複述一遍:“我在找這個怨靈,如果它還存在,我可以得到更多想要的答案。”


    “找到了嗎?”


    “沒有。”


    “不如直接去問記者小姐方便。”


    “可我答應她要幫她找謝翎。”


    唐聞舒敲著桌子:“如果它不在了呢,你考慮過嗎?”


    “不在就……厚著臉皮去求她。”季儒卿女子娘大妻子的,主打一個能屈能伸。


    唐聞舒把耳機放在她掌心:“你又想從我這裏問到什麽。”


    “滕銳藥業是怎麽一迴事?”


    話音剛落,熱氣騰騰的九宮格端上,升起的白煙籠罩上空,鍋裏底湯翻湧,鮮紅的湯汁冒著泡泡,在唐聞舒眼裏是地獄的撒旦向他招手。


    在季儒卿眼裏是人間美味,放下去三秒定律的毛肚出爐,在碗裏裹一圈調製好的醬料送入口中,一切煩惱煙消雲散。


    唐聞舒理解不了她對辣椒的情有獨鍾,番茄鍋才是最佳選擇。


    “華西主家旗下西藥公司,在市場占比較高,早些年收購了像碧家等諸多中西藥企業,妄圖一家獨大。”


    “它的成功和華南家密不可分。最初由華西家提供資金,華南家提供技術成立了一家藥企。逐漸壯大之後,技術外泄,華西家產生了單飛的念頭,這便有了滕銳藥業。”


    “大部分華南家的核心技術人員被華西家高薪挖走,新公司有了技術和資金,不必再向華南家分賬。”


    唐聞舒說到此處臉上帶有些不齒:“不得不承認他很會迎合市場,隨著疾病的普遍化,藥品價格水漲船高,不用愁賣不出去。”


    季儒卿的筷子懸在半空中等肉片上的湯汁滴幹:“一時間不知道你是在誇他還是誇他。”


    唐聞舒摘下眼鏡擦了擦鏡片上的霧氣:“我的評價向來公正,聽完再下定論。”


    “我對於他的處事風格嗤之以鼻,為了利益全然不顧他人。連同為季家一脈的華南家利用完之後都可以隨手拋棄。自從滕銳藥業的出現,他們家一直在走下坡路,想徹底將華南家獨大的局麵割裂最後踢出局。”


    “如果音頻的內容是真的,華西家可以把所有責任推至華南家,畢竟技術支持來源華南家在業內人盡皆知。”


    季儒卿頓時索然無味,麵前期待已久的火鍋在她心裏掀不起波瀾,應該是吃多了,休息一下。


    “照這樣發展下去,搞垮了華南家,華東家是季夫人的娘家,季籌不會動,接下來就輪到我們家和華北家了。”


    季儒卿喝了一口冰可樂:“看不出來季籌比他爸的野心還大,前華西主家最多是貪財,季籌想要吞並整個季家。”


    “嗬,不自量力。”唐聞舒雖沒見過季籌,一想到華西主家啥樣季籌什麽樣不難想象。


    “早在華西家創立滕銳藥業爺爺察覺了不對勁,華南家能撐到今天靠我們家在背後給了不少助力。可這東西就像是無底洞,根本填不完。”


    老爺子簡直為這個家操碎了心,前有華西主家怒觸不周山給季家的天戳破個洞,後有老爺子學女媧補天。


    “從相對勢力較小的一方下手,慢慢擴張他的商業版圖,妙啊。”季儒卿突然發出一聲讚歎。


    “接下來打算怎麽做,你們家主特意來提醒我注意季籌,他當真有那麽厲害?”唐聞舒倒是不怕,天塌下來有季儒卿頂著。


    “不知道。”季儒卿抓住別的重點:“他還說了什麽沒有?”


    唐聞舒輕輕笑了笑,撐著頭看她求知的眼神:“比如,他和你表白被拒的事?”


    “啥?”季儒卿很想知道季離亭腦子裏是什麽構造:“這是什麽很光彩的事嗎,值得大張旗鼓宣揚嗎?”


    “不是他,是爺爺說的。”出於人道主義考慮,唐聞舒暫時不讓季離亭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服了,前一秒她還在感慨老爺子人帥心善,後一秒想把他嘴巴用膠布綁起來。


    季儒卿輕描淡寫帶過:“別理他,圖個新鮮感罷了,三分鍾熱度一過就正常了。”


    唐聞舒眼中的笑意更甚:“你覺得他是新鮮感?”這話真該讓季離亭聽到。


    “不是麽?”


    “我倒不這麽認為。”


    “你幹嘛幫他說話?”


    “沒有,就事論事。”當然是不想讓他輸的太難看咯,唐聞舒今天一天的好心情到晚上也不落幕。


    吃過飯後天空染上層層墨色,人多到在街邊過道上支起座位,即使不少人餓著肚子尋找一家合適的飯店,熱情絲毫未減。


    “迴去吧。”再不迴去萬一薛鳴宴把她的驚蟄拐跑了怎麽辦。


    “不急,很久沒有一塊散步了,吃完總要消化吧,為了保持好身材。”唐聞舒走在前頭。


    從她一點點長大,從爺爺將公司的事務全權交由他時,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


    唐聞舒之前可以信誓旦旦的說是最了解她的人,現在不敢立下豪言壯語。


    相處的時間從每天見麵變成,三天、五天、一個禮拜甚至半個月,一個月。


    私心讓他想要將此刻,成為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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