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人知道,楚茯在離開之前,去見了楚鴻。


    季南延給楚茯的權限能夠讓楚茯安然穿過那麽多道入口,避開士兵套上鬥篷,遇上看守的機器人也並沒有懷疑什麽。


    聯邦並沒有虐待犯人的習慣,就算實驗室那些人做了那些,聯邦的人恨之入骨,卻依舊遵循法律並沒有提前動手。


    楚鴻坐在床上,身上的白衣已經換成了聯邦統一的囚犯服,雙手雙腳被鐐銬鎖住,上邊的監視器閃著細細的藍色光芒,一旦發現任何不對勁,監視器就會立刻傳送消息到上層。


    監獄的牢房算得上整潔,房間裏空蕩蕩的,一張床和一個窄小的小衛生間什麽都沒有,即使身處監獄之中,楚鴻依舊一臉淡然,平靜地坐在床上,似乎還是那個高不可攀的皇子殿下。


    看到楚茯,楚鴻微微驚訝,張嘴想要說什麽,透過窗口,對上那張跟自己有幾分相似的麵容,忽然就沒有了聲音。


    楚茯站在門口,還是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身體還好嗎?”楚鴻沉默了好一會,最後輕輕問道。


    楚茯木然地看著楚鴻:“我不是來配合你做戲的,特性能源石隻有盟頗的皇族才知道它分布的地方,在哪裏?”


    楚鴻隻是執拗地繼續問:“身體還好嗎?”目光一瞬不移地盯著楚茯,似乎要把她深深記住一般。


    沒來由地生出絲絲煩躁,又不得不待著這裏,抬手喚出冰刃,尖銳的冰刺對著楚鴻。


    “判決的日子快到了,我不想提前動手。”


    似是察覺到楚茯的不悅,楚鴻到底沒有堅持,把地方告訴了楚茯,又補充了一句:“特性能源石並不隻是存在於這些地方,我也隻清楚一些地方。”


    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楚茯沒有多做糾纏,準備直接離開這裏,身後的楚鴻卻忽然開口。


    “我不指望你能夠原諒我,隻是泠泠,抱歉,我隻能夠這麽做。”


    楚茯沒有轉過身,心裏不曾有半分波動:“皇子殿下認錯人了,楚泠早就死了。”


    聽到這句話,楚鴻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應,愣愣地看著楚茯漸漸遠去,最後垂下頭,臉上是少見的落寞之色。


    喃喃道:“也是,泠泠不是早被我害死了嗎?”


    安靜的牢獄裏,忽然響起了一陣低低的哭聲,眼淚不停流下來,似乎是多年自己不願意承認的事實到底成了真,心一陣陣抽痛著,向來清貴的皇子殿下也終於露出脆弱的一麵。


    雷塔摩星球在所屬聯邦的星球中算不上一個多麽好的星球,一切都顯得如此普普通通,似乎沒有什麽特點。


    充斥四周的輻射不斷灼傷著皮膚,夏書秋卻仿佛失去知覺了一般沒有任何反應,坐在街頭,看著眼前破敗的街道。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主動來到這樣一個地方,一個自己向來鄙夷的星球,沒有主星的繁華和便利,也沒有那些自己熟悉的人和事,卻剛好能夠讓她逃避那想起來的一切。


    前世自己如願嫁給了夜文澤,成為了整個星際最讓人羨慕的女人。


    家族昌盛,丈夫體貼寵愛,沒有人敢對自己不敬,除了那段日子,自己一輩子似乎都是如此美滿,也是因為這樣,所以在知道自己心愛的人早已消失不見的那一瞬間,一時大意暴露了自己。


    她被抓住關了起來,也是這一次,她才發現,夜家原來還有一個這樣隱蔽的實驗室,被縮在實驗管裏,聽著他們的談話,夏書秋這才發現。


    自己多年前傾慕的那個少年,自從迴來之後,就已經不是他了,而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實驗體,所謂的恩愛和寵溺,不過都是裝出來的,也是在這個時候,夏書秋才突然驚覺多年前軍部遭受重創的那件事的不尋常。


    “她不能死,聯邦需要這樣一個毫無汙點的掌權者,直接變為實驗體。”


    “是。”冰冷的儀器靠近,整個人陷入了一片昏沉之中,掙紮不得,隻能夠任由自己沉淪下去。


    迷迷糊糊之中,身邊似乎有人在說話,聲音飄渺難辨。


    “殿下怎麽樣了?”


    “博士他們還在觀察,希望殿下能夠早點恢複過來。”


    “如果沒被發現就好了,殿下也不會受到這麽大的刺激,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


    劇烈的疼痛之中,夏書秋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女孩,膽小怯懦,卻對文澤這件事上格外執拗,不管怎麽樣也要跟著。


    自己警告過也無濟於事,更讓她不滿的是,文澤的態度也慢慢和緩了起來,沒來由的恐慌襲來,她才是聯邦主星被稱讚的貴族小姐,怎麽能夠輸給一個身份不明的貧民。


    所以,她故意設計了那一出,她本可以不用死的,隻是過分礙眼了,她清楚,文澤不會隨意放棄自己,夜家繼承人未定更需要自己的幫忙,隻要在關鍵時候,阻止文澤的施救,甚至推波助瀾那個自己討厭的人,就會徹底消失不見。


    後來的情況也正如夏書秋預料的那樣,被蟲族帶走的結果再明顯不過了,自己也如願看到文澤恢複成之前的樣子。


    意識逐漸抽離,像是隔著虛空一般,夏書秋看著“自己”帶著熟悉的笑容,和“文澤”一起,恩愛如初,說不清楚是不甘還是怨恨,再一次醒過來,自己依舊是那個青澀的夏家大小姐,隻是,自己卻忘記了自己為什麽會突然來到這裏。


    實驗室的事情結束之後,夏家敗落,夏家嫡係的人死的死抓的抓,夏書秋由於並沒有參與夏家的事情,因此並沒有像鳴家那位一樣被牽扯進去,隻是,因為夏家的事情,夏書秋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記起前世的事情之後,她更是覺得荒唐可笑,自己兩輩子追逐著夜文澤,到頭來,自己都分不清是習慣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輸給了那樣一個人。


    前世和今生記憶交織混雜在一起,夏書秋時常覺得自己就是第一夫人,今生的事情不過就是做了一個逼真的噩夢而已,隻是夢太真,讓她也分不清,到底哪輩子才是夢。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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