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癡情人,這天底下,癡情人還算少嗎?魂河啊,彼岸花。記憶裏的那一份摯愛,那灼灼如火的感情不終歸被衝刷的一幹二淨?”


    孟婆娑悠悠一歎,也不再管岫薔薇,涉過魂河,直接朝著曼陀羅華的區域走去。


    這時,岫薔薇來到魂河邊兒上,剛拘一捧魂河水,就化作了一縷煙霧消散在了魂河之上。


    潸潸然,岫薔薇一滴淚水滑落,掉入了魂河之中。刹那間,淚水便凝結成一顆晶石,閃閃發光,越沉入河底,光芒越發耀眼。


    不一會兒,忘川河盡頭便染成了星河一般璀璨奪目的景色。這時那片忘川花海仿佛有所感應一般,輝映著淡淡熒光。顏色越鮮豔的彼岸花,光芒越多。


    當然,還有很多彼岸花沉寂得沒有一絲反應。


    孟婆娑搖了搖頭,繼續涉過魂河,魂河盡頭不能飛行,就算她是仙帝也隻能一步步的上前采摘。她采摘的都是那些不會發光的彼岸花,不會發光的,隻有曼陀羅華。


    她看了看自己采摘的,感覺差不多了,這才奧秘魂河之中走出。剛一走出魂河,她被河水覆蓋的部分一時變得虛幻起來,仿佛隨時可能消失一般。


    孟婆娑不以為意,身上逐漸散發著茫茫白霧。白霧散去,她的身體也才恢複了正常。她來到岫薔薇身旁,對她說到:“跟我來吧!”


    岫薔薇也不知道該不該拒絕,在孟婆娑叫她的那一瞬間,她便迷迷糊糊,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來到了奈何橋遠處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院落之中。


    還沒進去,便聞到了一股奇異的芬芳,有點像花香,也有點像藥香。隻見院落之中,擺放著數十張竹席,上麵曬著各種草藥。


    岫薔薇好奇的看過去,隻見一個竹席正上曬著彼岸花。忽然,她感覺到,其中一株彼岸花上似乎正在哭泣,沒來由的感覺心底一陣悲涼。


    “竟然能感覺到彼岸花的情緒,不錯,是個好苗子。”孟婆娑詫異的看著岫薔薇,暗自點了點頭。


    接著,孟婆娑拿出新的竹席,將剛采摘的彼岸花放上去,擺放在院落之中。隨後將剛才岫薔薇看到的那些已經幹枯的彼岸花拿了起來,唯獨剩下一株讓岫薔薇心有所感的彼岸花放到了新采摘的彼岸花中。


    “前輩,你這是做什麽?”岫薔薇疑惑的問到。


    “當然是將它們殘留的最後情感全部曬去!隻有沒有任何情感的彼岸花,才有資格煉製孟婆湯。”孟婆娑說到。


    “煉製孟婆湯!”岫薔薇雖然聽過,卻從來不知道孟婆湯的具體做法。


    “來,你來幫我。”孟婆娑招了招手,說到。


    岫薔薇連忙上去,等著孟婆吩咐。


    “來,像這樣把它碾碎,碾成粉末。”孟婆娑指著一個用來磨藥的碾槽說到。


    岫薔薇會意,坐到凳子上抓過一株彼岸花,放到碾槽內,雙手來迴推著碾盤,將彼岸花一點一點的碾碎。


    在她推動碾盤之時,如有千鈞,以她仙王的實力,竟然也很吃力。仿佛整個紅塵都壓在碾盤之上。沉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孟婆娑就這麽看著岫薔薇一點一點的將彼岸花碾碎,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忽然,她開口說到:“有時候放下,比拿起更加沉重。隻有放下,才可以自由!”


    “前輩,我……”岫薔薇一聽,以為她在對自己說話,準備解釋些什麽。


    “薔薇,你可知道這彼岸花的故事?”孟婆娑抬了抬手,打斷她的話。


    “彼岸花的故事?前輩請說。”岫薔薇一聽,很是好奇。


    “世人都知道,奈何橋邊,孟婆湯一碗,忘記前塵舊事,重新開始。可世上癡情人數不勝數,無數人皆不願意喝下孟婆湯。”


    “不願意喝下孟婆湯,自然不能通過奈何橋,轉世為人。所以他們隻能選擇另外一條路,涉過忘川河,經過忘川河的洗禮,到達奈何橋的另一端,就可以轉世成人了。”孟婆娑娓娓道來。


    涉過忘川河,說上去簡單,還給他們一絲保留記憶的可能。所以,無數人前赴後繼的準備穿過忘川河。可是忘川河又豈是那麽容易渡過的?


    除了河中一族外,穿過忘川河的重則灰飛煙滅,魂飛魄散,輕則徹底洗去所有記憶,毫無一絲恢複的可能。千古以來,從無例外。


    喝下孟婆湯的人還有一絲恢複前世記憶的可能,穿過忘川河的人卻絕無一絲可能。


    這些人被洗去的記憶和所有的情感凝聚成一個種子,這顆種子順流而下,來到忘川河盡頭。承載著一個魂魄所有的記憶與情感,在忘川河中長成了一株紅色的曼珠沙華。


    顏色越鮮豔的曼珠沙華,記憶與感情也越加強烈。它們在忘川河盡頭苦苦等待,因為忘川河中有著一個規定。


    如果它們等待的那個人,能夠來到忘川河盡頭,找到他們,就有機會恢複生機,凝聚新的魂魄,然後一起離開。從此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多麽美好的一場夢啊,美好的如同夢幻泡影,隻要一觸碰便會破滅。


    這些曼珠沙華全部都在苦苦等待著,希冀著那絕無可能得渺茫機會。


    ……


    “前輩,有人等到了嗎?”聽到這裏,岫薔薇不禁忐忑的問到。


    孟婆娑看著窗外,並沒有說話,隨後意味深長的看了岫薔薇一眼,便繼續說到。


    “忘川河水,沉澱了無數魂魄的本源。曼珠沙華在千古以來,河水日日夜夜的衝刷之後,逐漸洗去了記憶與情感。一切都在遺忘著,當它們將過去徹底遺忘的時候,它們的顏色變淡去。紅色成了白色,從曼珠沙華,變成了曼陀羅華。”


    “隻有徹底遺忘的曼陀羅華,才能被采摘,成為煉製孟婆湯的原料。曼陀羅華中,洗去了所有的情緒與記憶,凝聚著魂河水中能夠讓人忘記過去的力量。這分力量便是孟婆湯功效的主要來源。”


    ……


    聽到這裏,岫薔薇看了看手中的曼陀羅華,眼角再次濕潤,心中的悲意更加濃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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