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什麽事,盡管開口,池某一定相助。”池麟正見狀也不好多說,又想著藥雲的身份,便以此示好。


    “那就提前多謝池兄了。”藥雲道謝到,隨後又舉杯共飲了一杯。


    “藥先生剛才為何不開口?如果為難,我也可以幫你問問,如何?”藥雲身旁的那個人待池麟正離開才開口說到。


    “多謝,不用了。”藥雲搖了搖頭。


    他的目光依舊注視著夜當歸離去的方向,又想到自己不久後的打算,這剛萌生的情愫隻得被他按在了心底。


    推杯換盞,戲曲歌舞,自然是今日的主調。可藥雲眼裏,這剛好的皎皎明月卻顯得格外冷清。


    那夜當歸仿佛從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尋不到蹤影。藥雲心有戚戚,看著杯中月影,頓時有一種孑然一身之感。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藥雲也不再管不能多飲的師門規矩,一杯接一杯,仿佛隻有喝醉了,才能忘記剛才那個銘心刻骨的倩影。


    夜露中宵,宴會終有離散之時。情怯酒後,相思豈是說斷就斷。


    藥雲與其他人辭別之後,依舊留下,多飲了幾杯,心中一份癡念還想著可以見到最後一麵。


    “可否見你最後一麵?”藥雲癡癡的念叨著,最後隻得離場而去,繁華凋零在他之前,落寞盛開在他離別之後。


    藥雲沒怎麽喝過酒,就這麽目眩神迷,步子如風中弱柳搖晃起來。邁不穩相思步,看不清身前事。


    沿路前行,長廊忽轉,藥雲竟走錯了路。剛反應過來,熟料一旁的石桌石椅上,一道倩影正在那裏自斟自飲。


    酒?茶?還是水?


    藥雲早已不能分辨,可他還是能萬分肯定,眼前人正是意中人。


    藥雲,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借著酒勁給了自己一個膽子,上前冒昧一問。


    “在下藥雲,剛才宴會中匆匆一見,發現姑娘有一樣東西落在我這兒了,敢問姑娘芳名,在下好物歸原主。”藥雲穩穩身形,忐忑而故作鎮靜的問到,臉上的紅暈應該是喝了酒的緣故吧。


    “哦,什麽東西?”夜當歸迴過頭來,眼神冷淡,聲音卻如嬌軟清脆,入而則酥了一半心魂。


    “我的心。”藥雲直接坦言相告,他早已想好,隻要能見她一麵,他寧可打亂自己的計劃。


    “咯咯……你的心可不屬於我,請收迴去吧。”夜當歸掩嘴輕笑到,神情中看不出一絲驚訝,仿佛習以為常的樣子。


    “在下開口之前屬於我,開口之後便屬於姑娘你了。”藥雲一怔,心中已填滿苦澀,可依舊不甘心的說到。


    “在下?嗬嗬。我的意中人可不像你這樣是個自慚形穢之人。”夜當歸諷刺的一笑,便起身離開,不願理會他。


    聽到這嘲諷得刺耳的聲音,藥雲的心恍若被割了一刀,頓時滿臉苦澀。他看見她要走,立刻攔在她身前。


    “我藥雲此生從未自慚形穢,一身醫術更是舉世無雙,隻見了姑娘你,才發現,我治不了這心病。”藥雲目中迸發出無盡神采,神采之下卻藏著一絲傷感。


    “等你治好了你的病,再來找我吧。”夜當歸也不顧忌什麽,直接推開藥雲的手,緩步離去。


    “那我能否知道,姑娘的芳名?”藥雲一震,已覺心灰意冷,可他還是不甘心。


    “我的名字……你還不配知道。”夜當歸隨意的說到,然後便消失在長廊盡頭。


    這一句話,仿佛無數把情刀,將他的心徹底撕碎,磨滅成了灰燼。他第一次嚐到了挫敗的滋味,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被如此無情的拒絕。


    “你,你……”藥雲頓時酒醒,想要開口,卻欲言又止。


    最後,在無邊月色中,拉長一道落寞而破碎的影子,迴到了百草堂。一會去,就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無神,任由茯苓唿喚,都沒有一點迴應。


    “我,不配?我,不配……我,不配!我,不配。”藥雲一遍又一遍問著自己。


    他曾經被師門稱作千年來第一天才,多少師姐師妹,和其他女子傾心於他。他都沒有動心,驕傲的他甚至因為一條路與師門有不同的見解便離開了師門。


    他以為,憑借自己的天分和才華,遲早會證明自己的路是對的。可是,莫名其妙的到了夜城,在這兒待了七年,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


    在這裏的時光裏,他逐漸的靜下了心,在終於找到了最後的答案的這一天,他遇到了夜當歸。


    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才知道,自己留在夜城,不是為了追尋答案,而是為了遇到她。


    藥雲和夜當歸目光相接的那一刹那,他就覺得這是冥冥中的注定,是他的命運。


    可這份命運,卻在夜當歸無情的話語中,徹底擊碎。現實的冷,終於將他的自以為是,蹂躪的體無完膚。


    夜當歸看著遠去的藥雲,嘴角露出了得逞的笑容。雖然她說出那番話是她的真意,可她確實故意見到藥雲,說出這番話的。


    忽然,一股奇異的花香,從夜當歸身上彌漫而出。一點點侵蝕著花香觸及所在,速度也越來越快,最後將整個夜城包裹。


    花香觸及之處,仿佛空間凝滯,時光停止了一般,連思緒都停止了。


    夜當歸蓮步輕移,一步,就到了池無殊的麵前。池無殊的小手正含在嘴裏,睡得很香甜。


    夜當歸一抬手,池無殊便浮在身前,夜當歸再一步,就帶著池無殊來到了夜城的上空。這一刻,滿月的光輝全都凝聚在夜當歸和池無殊身上。


    夜當歸的雙眼頓時變成了紫色,一道光從她眼中激射而出,這道光頓時化作了一張巨網,籠罩整個夜城,然後化作一道光幕。


    月色凝聚中的夜當歸仿佛化作九天玄女,高貴冷豔,不履凡塵,踏光而來。


    池無殊的眉心,在月光的凝聚下,那道紫色印記頓時顯露出來,月色也變成了紫色。


    夜當歸將懷中的兩個盒子打開,頓時浮現出一塊墨色寒石和血色晶體,隨即漂浮在池無殊兩側。


    頓時,池無殊眉心一點紫色將兩側的墨色和血色分開,月色也涇渭分明的變成了紫色,血色,和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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