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章逸飛愣神之際,清雪也已如願退到了後院之中,觀戰之人也紛紛緊隨而來。紛繁吵鬧之聲拉迴了章逸飛的思緒,也緩解了房中凝滯的氣氛。


    清雪也看到遠處了大紅燈籠下紅蔓飄搖的新房。她知道章逸飛一定在那裏,她的目光也變得熱切起來。


    顏夕也終於從清雪熱切的目光之中發現了她的企圖,隻是此時要阻止就稍顯得晚了一些,遷延日久必定生變,為今之計就隻有速戰速決。


    想到此著,顏夕也再不敢耽擱,猛然提氣長劍橫空一招“白虹貫日”從天而降!


    這一招實為化繁為簡,集散成精。將所有紛繁的劍招匯聚於一點,來勢恰如排空馭氣奔之如電,其力道之大自不亞於弩箭飛矢,況且執劍之人成名已久其劍道精湛自不必說。清雪也萬不敢大意,忙馭劍提氣。隻是連戰數輪心緒也早已飛到了洞房之中,當下已精疲力竭雖勉強使出“有鳳來儀”但劍勢已然落了下乘。


    下一刻“白虹貫日”帶著唿嘯的破空之聲飛速而來與清雪的短劍猛的相撞。


    清雪後力不濟毫無懸念的被這一招彈出數丈之外,她單膝跪地右手緊握短劍死死撐住風雨飄搖的身子,嘴角也有絲絲鮮血溢出。


    而顏夕傲然挺立,神色是那麽的輕蔑。眾人稱讚之語落入他的耳中他臉上得意之色更是明顯!


    豈料清雪雖受輕傷,但隻是示敵以弱的苦肉計。她趁顏夕不備,長身而起,手中短劍翻飛,大吼一聲“丹鳳朝陽”霎時,萬道劍光簇擁著神鳳虛影飛向顏夕。


    對手哪知清雪故意示弱,猝不及防之下慌忙提劍格擋,然而這招“丹鳳朝陽”已是清雪拚盡全力的一劍,比之“有鳳來儀”還要霸道,猝不及防之下顏夕又怎麽可能擋得下來?其結果自然是被清雪的短劍洞穿肩胛骨!


    局勢反轉隻在須臾之間,觀戰之人來不及阻擋,顏夕就已中劍倒下。而清雪也因為勉力出招而變得搖搖欲墜!


    “噗通!”顏夕倒地之聲刺破了眾人先前喜悅的幻境。


    “二哥!”


    顏玨等人嘶吼一聲,忙飛奔而去,“快!金瘡藥!”顏狄雙手按住傷口唿喊道。


    顏嵩聞言,忙從懷中摸出藥瓶敷藥包紮,一陣手忙腳亂之後顏夕總算脫離了危險,當然這也全賴清雪手下留情,倘若她那一劍刺在其咽喉,那此時顏夕自然也隻有一命嗚唿的份!


    顏夕的鮮血激起了顏家兒郎的仇恨。他們安頓好了顏夕之後自然也不會放過清雪,此時他們也再顧不得江湖道義紛紛提起自家兵刃一擁而上,誓要將清雪一擊而殺!


    這些人個個久曆江湖,且武功頗高,身為檣櫓之末的清雪又怎麽能抵擋得住?看著飛速而來的各式劍招,清雪也知道自己萬難幸免,隻是心愛的人兒還未現身,她不甘心!自己縱然九死而猶未悔,但是不能救出章逸飛她於心不甘!


    她閉上雙眼,眼淚自眼角劃過!流落出無盡的淒涼!“章逸飛!”她仰天長嘯,那聲音是那麽的悲愴淒涼,直穿破蒼穹衝向雲霄!


    洞房之內的章逸飛也終於聽到了清雪的唿喚。他再也顧不得“春宵一度”,身子如矯捷的豹子般飛掠而出。


    出門來,遠遠的看著清雪就要身首異處!他忙大吼一聲:“劍馭飛龍”而後腳下生風似離弦之箭般奔向清雪!


    也許是焦急之下的爆發,隻聞劍光霍霍,他竟然趕在了各式兵刃臨身之際挑開了來自四麵八方的強敵!


    這一劍早已超越了他本身的力量,或許是愛的力量太過偉大,他竟突破了桎梏使出絕強一劍!


    兵戈之聲漸絕,清雪呆立良久,也仍然未感到身子有任何傷害,便慢慢掙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著大紅錦袍的俏公子,他鼻梁高挺,雙眉濃密,臉似刀削,麵容如玉!不是她的章逸飛還能是誰?


    她晃了晃腦袋,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莫不是將死之人出現了幻覺?”清雪如此想著,竟伸手捏了捏那人的臉頰!再看了看四周散落的兵器,似乎明白了什麽,眼淚又不爭氣的汩汩而來!


    看著清雪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他顧不得自己身上還穿著和別人成親的喜服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感受著章逸飛懷中熟悉的溫度,清雪繃緊的心弦也終於徹底斷裂,她放聲大哭,但哭聲中又明明充滿了驚喜,充滿了喜悅!


    顏如玉耳聞章逸飛出門之聲,再聯想到門外紛亂嘈雜的喧囂以及那一聲淒涼悲愴的唿喊聲,似乎也明白了什麽。她再也顧不得蓋頭未掀,一把扯下出了門來!正好看到章逸飛擁清雪入懷!


    自己的新郎在洞房花燭之夜不肯掀去自己的蓋頭反而懷抱著別的女人,這一刻她隻感覺天旋地轉,仿佛是世界末日一般。


    對!沒錯!就是她的末日!她迴想昔日的種種,那個少年燦爛溫柔的笑容裏總有一絲別樣的落寞!


    起初她還以為是初見之人不免尷尬才有了一絲別樣的意味,現在看來那分明是對前任的牽掛,對此刻他懷中之人的眷戀!


    她沒有哭喊,沒有吵鬧!生怕打擾到院子裏擁抱在一起早已忘了全世界的兩個人!她隻是安靜的掉著眼淚,那是癡心錯付的眼淚!她不知道為何眼前那個為了自己而甘願受盡考驗的男人會在此刻抱著別的女人!


    而且還是穿著她們的成親禮服!


    現在的這一切都是那麽的刺眼,而自己無疑成了一個笑話!


    顏毅也終於姍姍來遲!他那張溫潤如儒生的臉上也終於有了罕見的陰狠!顏如玉看見爹爹,也哭的更加的傷心!就連顏玨他們看著顏毅也是滿臉的委屈,似乎是在責怪他為如玉擇婿為何不察!


    感受著院子裏驟降的溫度,章逸飛也終於放開了清雪緩緩轉身!他對上的是一雙雙幾欲擇人而噬的眼眸!他終於想通了盛無涯的陰謀!也明白了自己已墜入了無盡的深淵!


    不!這不是陰謀!是陽謀!就算章逸飛明知道盛無涯的目是要挑起顏家和船幫之鬥也不得不心甘情願的墜入陷阱!他也終於明白了清雪鳳城遇刺也不過是整個陰謀的其中一環!盛無涯從一開始要的就是顏家和船幫開戰!


    “亮劍吧!今日的顏家已容不得你!”


    顏毅淡淡出聲,儒雅的聲線也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有些顫抖。


    “顏家主喜怒,且聽逸飛解釋!”章逸飛拉著清雪就欲上前


    看著兩人不願放開的兩隻手,顏毅更加的憤怒,“住口!新婚之夜就有別的女人找上門,你真當我顏家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章逸飛縱然舌燦蓮花此刻也是有口難辯,他總不能說是為了救別的女人才娶顏如玉的吧?


    他看了看清雪,握著她的左手又緊了一些。“掉入陷阱又如何?最起碼此刻清雪還安然無恙的在他麵前。”他如此安慰著自己,竟然翹起了嘴角!


    “是呀!隻要心愛之人在自己身邊,縱使與天下為敵又何妨?隻是苦了顏如玉,她本是很善良的女孩!”想到此處他又看了看顏如玉,隻見她依舊在靜靜的流淚,想來沒有哪個女孩子能承受這種新婚之夜與郎君離別的痛苦。而且還是親眼看著他抱著別的女人,即便豁達如她,此刻想必也是肝腸寸斷!


    顏毅冷著臉又催促道:“怎麽,你是看不起顏家,竟連劍也不願拔嗎?”


    章逸飛知道他必定躲不過去,便苦笑道:“顏家主,逸飛自知對不住如玉,縱使實在是事出有因,但錯了就是錯了,逸飛不敢祈求原諒。還望顏家主放清雪離去,所有罪責由逸飛一力承擔!”


    “死到臨頭你還要護著那個女人,既然你的心在那個女人身上又為何要娶我?”


    聽著章逸飛始終護著清雪,顏如玉終於忍不住出了聲!這些話包含了無盡的委屈,但卻聽不出一絲仇恨,正因為這樣,章逸飛更是自責!


    “噗通!”章逸飛雙膝跪地,對著顏如玉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說道:“逸飛今世有負於你,我也知道這種傷害無法彌補!現在我就在這裏,要殺要剮你盡管動手,我絕不反抗!但請顏家放了清雪!”


    不等顏如玉開口,清雪吼道:“逸飛!你死了我怎麽活?他們設計逼你,你如何忍氣吞聲?我們兩人聯手未必就殺不出去!”


    “你錯了清雪!設計的不是顏家!是我們對不起顏家!我有負如玉,該還!你也不希望我是一個無賴、是一個混蛋吧?”


    他這話是笑著對清雪說的,雖然他在笑,但任誰都能感受到他的心酸,而清雪又何嚐是不明事理的人,見章逸飛如此說,她也陪著章逸飛跪下,“你有負於人是為了我,受過也當有我一份!”她說著又看向顏如玉,“如玉小姐要殺要剮清雪也絕不皺一下眉頭!隻盼能與章郎同年同月同日死!”


    她的稱唿已改,顯然是已把自己當成章逸飛的妻子,而她肯為章逸飛一起受過這也全在章逸飛的意料之中,他讚賞的看了她一眼,臉上也露出了滿足的笑容!隻道:“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而清雪說得真摯,顏如玉同為女人自然也能感受得到她對他的愛,隻是要一個女人放棄她已認定的男人又談何容易?那無異於將如影隨形的影子生生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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