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玄鈞用於易容的人皮麵具消失那一刻,時間陡然凝固,比之前更加強烈的衝擊也直接湧上眾人心頭。


    “你是許玄鈞?那他是誰?”岩茶一臉懵逼地站起身,大腦思緒飛速運轉,奈何他本來就不太聰明,張口問道。


    “許,許差爺,您怎麽頂著這張兇犯的臉?他在龍淵城殺人如麻,現在是朝廷第一通緝犯。”腦子同樣不夠用的,還有田不宮,此時他發聲問道,還以為許玄鈞有別的目的。


    許玄鈞手一抖,從腰間將那枚百戶令抖落至手心上,展示給田不宮看,並說道:“田老哥,我無意向你隱瞞身份,隻不過你也看到,我這身份有些敏感。”


    “而你所知道的那名叫許玄鈞的兇犯,也有歹人不懷好意,刻意找人冒充我。”


    “呃……”那假冒偽劣的許玄鈞喘著粗氣,擦拭嘴角血跡,還欲站起身來。


    許玄鈞身影閃瞬間至於他身前,瀟灑一腳跨出,白玉靴重重一踏,直接踩在對方的胸口上。


    “好帥。”還有一人也在擦著鼻血,目眩神迷的盯著許玄鈞的身影。


    看到這一幕的岩茶險些氣昏過去,他這個妹妹什麽都好,就是太迷戀長相英俊的公子,但就算迷戀,總得有點出息吧。


    “我知道你是一尊草人傀儡,通過你,也追查不出什麽線索。”許玄鈞低頭看著那名兇犯,淡淡說道,下一刻,他把頭抬起。


    略帶冷意的眸子,直接越過眾人,落在了鳩摩智仗身上。


    “所以還請鳩摩大師告訴我,這兇犯到底是從哪抓來的?”


    “阿彌陀佛,原來真是許施主,貧僧失敬。”鳩摩智仗改了態度,顯然不敢再許玄鈞麵前再繼續放肆。


    這……是真的嗎?看著一向受人尊重,穩坐高台的鳩摩大師,此時竟也放下身段,眾人屏住唿吸,眼神充滿了不敢相信的神色。


    原來許差爺的真實身份便是許玄鈞,他不如龍淵城緝拿的兇犯那般可惡,是有人心懷叵測,找人假扮他。


    他竟是一位連鳩摩大師都以禮相待的高手!


    田不宮此時看向許玄鈞的眼神,也莫名地充斥起火熱。


    實力大於一切,盡管田不宮隻是一介商人,卻也諳熟這則底層真相。


    許玄鈞對鳩摩智仗的態度並不客氣:“其實你很可疑,你何以在田心被殺之後,帶人來到田府?又以佛咒操控這名兇犯,打傷岩茶?”


    “最關鍵的是,你在佛龕堂內,對田心的屍體說了一句,死的還挺慘,這應該是一位得道高僧該說的話嗎?”


    場麵瞬間又安靜了下來。


    田不宮,岩茶,岩青等人的目光頃刻聚焦在鳩摩智仗身上,眼神中透著不可思議。


    鳩摩智仗並未否認,隻是笑著迴答:“許施主都聽到了。”


    “看來你是知道真相的。”許玄鈞也笑了。


    錚——!


    他手中金刀與此同時,傳出了一道象征著鋒利不可匹敵的輕吟。


    這刀鋒發出的銳吟,光是聽一聽,就覺得渾身發寒,不可抵擋。


    鳩摩智仗苦笑道:“許施主且息怒,貧僧無意與您為敵。”


    許玄鈞道:“那就把真相說出來。”


    龍淵城最詭異的地方,就是它不似信函上所說那麽危險,城內的夜景很美,街市熱鬧非凡,一派欣欣,昌盛安定。


    但許玄鈞知道,這才是龍淵城最不尋常的地方。


    鳩摩智仗起初臉色還很平靜,直到許玄鈞問出這句話後,他嘴角輕輕咧開,說道:


    “七月十五,拜月,香火燃灼,百姓司安。”


    “然,妖魔亂世,寸草不生,血染江河,生靈塗炭。”


    “我每晚殺人,以佛悲訴苦。”


    “就讓我們看看,是你救的多,還是我超度的多。”


    說完,在許玄鈞逐漸變幻的眼神下,鳩摩智仗身上的袈裟,忽然無風自鼓,仿佛揣滿了汙穢,一團團濃鬱的黑霧,從他周身蔓延開來。


    他五官開始扭曲,渾身痙攣,滿臉的痛苦之色。


    “他怎麽了?”岩青問道。


    “都離他遠點。”許玄鈞似乎看出端倪,霎時間一聲令下。


    所有人躲遠。


    就見鳩摩智仗慘嚎一聲,渾身鼓起如膨脹的海膽,刹那爆裂,黑色血液猶若腥臭墨汁般,染滿當空。


    五髒六腑也化作碎塊,四處散落,場麵一度變得十分詭異與血腥。


    他死了。


    “啊!”


    “啊!”


    田宅大院草木驚動,群鳥倉皇飛竄逃離,以田不宮為首的田家人,銳利,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連連不斷。


    全都被嚇傻了。


    事情完全超出了許玄鈞預料,沒想到這家夥突然自爆,而且自爆的方式很不合邏輯。


    “都別動,站在原地。”許玄鈞恍生錯覺,突然間覺得眼前每一個人都很可疑。


    他檢查滿地的腥臭的液體,以及試圖從這些支離破碎的‘物件’中巡查線索。


    “連屍體都已損壞,看來這線索……”


    許玄鈞蹲下身,借助無悲大六感術,可以鼻塞嗅覺,因此倒是能忍受眼前這一幕。


    老莫心思細膩,不知何時將一張紙,悄然遞給許玄鈞。


    上麵記載著方才鳩摩智仗對許玄鈞說過的話。


    七月十五,拜月……


    我每晚殺人,以慈悲訴苦……看是你救的多,還是我超度的多。


    什麽意思?


    跟我玩殺人競賽。


    許玄鈞蹙眉想著。


    “許差爺,現在該怎麽辦啊。”田不宮穩定心神,三觀已經被顛覆,茫然無措地問道。


    “殺你女兒的人,或許不是妖魔。”許玄鈞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何以見得?”岩茶也服下了治傷的丹藥,氣血恢複不少,麵色紅潤了許多。


    許玄鈞道:“尋常妖魔殺人,定會留下蹤跡,而且沒必要對我進行冒名頂替,鳩摩寺認定的受過齋禮的人,已經遭了毒手,說不定這背後是一場我們看不見的陰謀。”


    “更何況,鳩摩智仗也死了。”


    岩青忽然出現在許玄鈞身邊,很自來熟地伸出玉手,親昵的挽起了他的手臂:“那就趕緊帶我們去查案啊!你說好嗎,許公子?”


    許玄鈞搖頭道:“不好。”


    “為什麽?”岩青不解。


    許玄鈞直言不諱道:“因為你們倆都太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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