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地宮之中。


    在場的所有高手全部隨著馮太保念出請法辭令後。


    那最前方的石台後麵,一座百丈金門開始出現異動。


    先是一道惡鬼哭嚎般,令人牙酸的刺耳嘶吼從裏麵傳來,緊接著,一縷縷邪惡詭異的黑煙門縫滲透出來。


    將站在高台之上的馮太保籠罩在內。


    眾人似乎意識到金門後方的某種東西仿佛被喚醒了,眼神紛紛變得火熱,也帶有一絲真摯的虔誠。


    濃鬱的黑煙之中,馮太保的聲音傳了出來:“大人對許公子很滿意,他有加入我們的資格。”


    眾人聽後點頭,嘴上開始說著恭喜二字。


    許玄鈞和小天官就這樣平靜地注視著這一切,並未打擾在場眾人。


    直到那黑煙漸漸散開,馮太保重新出現在他們視線之後,一切才平靜了下來。


    “哼。”


    小太保也站在高台上,猙獰一笑,眼神出現了一絲陰狠。


    他被許玄鈞斬了一刀,現在還隱隱作痛,心裏時刻都在想著怎麽報仇!


    坐在側台上一方太師椅上,閉目養神的白玉粥也睜開了雙眼,也開始盯著許玄鈞。


    許玄鈞一襲青衣,隨手摘下金刀刀鞘,捏在手中,向前走來:“那金門後麵是什麽東西?”


    “哪位跟我說道說道?”


    在右側台上正飲酒的一位錦衣公子,此時放下酒杯,饒有興致道:“金門後麵是龍脈,我們之所以不去殺你,是因為我們要守著這條龍脈。”


    “若非如此,你真以為自己能橫行梵音城,殺我苗疆陰樓那麽多弟子,還能安然無恙?”


    “嘻嘻。”


    一道嬌媚的女子顫音響起。


    就見斜側撚皮繡花的一名青裙女子,衣襟大敞,雪白的肌膚裸露在外,春光乍現。


    她歎息說著:“許公子,小苗王脾氣臭,說話衝,但他說的可不代表奴家的想法。”


    “奴家先謝過你沒有派人在青花樓大開殺戒,若不然,我苦心孤詣經營了十幾年的根基,可就毀於一旦了。”


    一名身披金蘭袈裟的和尚接著開口,合十雙手,起了佛偈:“阿彌陀佛。”


    “許施主,你廢了我母慈寺護院十方師弟,又殺我寺內戒律弟子四十三人,多年來劫掠淨皮的恩怨可以了了,那是他們罪有應得。”


    “但今日召您前來,是為了共圖大計,願你摒棄這數日來的孽緣嫌隙,與我等共赴一道。”


    許玄鈞不動聲色道:“你們這些年一共劫了多少淨皮?”


    母慈寺首座珈菩提,也就是方才開口的這位中年和尚淡然道:“一千三百七十。”


    “都死了?”


    “正是。”


    中年和尚迴答道,他嗓音中正,言辭懇切,但越是這樣,越是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小天官聽到這個數字,雙眸微微一眯,一抹冷意在眸中醞釀。


    許玄鈞得知這個數字後,沒有表露出太多情緒,繼續問道:“你們拿這些淨皮的作用,是為了滋養金門後麵的那條龍脈。”


    珈菩提再次點頭承認,並未隱瞞。


    與小苗王坐著對飲的,是一位渾身纏著麻布,滿臉屍斑,右臂滿是古老刺青的老者。


    他乃小苗王最忠誠的苗將,名為裔熊。


    裔熊對許玄鈞的追問很是不滿,冷道:“沒必要總是揪著這個問題不放,以顯現你自己的慈悲心腸。”


    “整座王朝每年會死多少人,又有多少你看不見的陰暗潛藏在角落裏?死人這種事難道很稀奇嗎?”


    小苗王很讚成裔熊的言論,道:“許公子,死的淨皮也是人,隻不過年歲小了一些。”


    “你許家先前每年外出征戰的人,又會死多少?為什麽修了武道的人死,所有人都不在意。”


    “可死幾個孩子,死幾個城裏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庸民,就會喚醒你們心裏的悲憫?”


    “這一點我倒是讚同。”青花樓樓主一扯繡線,風情萬種道:“奴家想問一句,這普天之下,什麽人該死,什麽人又不該死呢?”


    許玄鈞站在中央,淡然道:“人各有誌,大道殊途,誰也別幹涉誰的想法,既然龍脈已經確定在這兒了,那是不是我把納蘭青衣交給你們,你們的目的就能達到?”


    馮太保笑了笑道:“許公子有把握?”


    許玄鈞用手指了指自己身後,“那丫頭已經帶人在江岸上等候了。”


    白玉粥微微閉雙眼,很快又睜開,對眾人道:“她們已經到了,跟隨而來的高手不乏少數。”


    馮太保道:“來的人再多也沒用,我們不打開萬劫獄,誰也別進不來。”


    能把納蘭青衣帶入此地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許玄鈞。


    “許公子,我說過,納蘭青衣隻是其中之一,第二個就是你。”


    馮太保看了看身後的金門,轉過頭來道:“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金門後麵的龍脈究竟是什麽形態,誰也不清楚。


    許玄鈞看到現在也算明白了。


    這些人不是不想離開萬劫獄。


    而是他們很難離開,因為被龍脈所釋放出的某種氣息壓製住了。


    在場人中,恐怕隻有馮太保和白玉粥二人可以自由行動。


    但行動的時間也不能太長。


    “我幫你們。”許玄鈞看著眾人笑道。


    “喂!”小天官猛地轉頭盯著他,伸手拽住他的手臂:“你瘋了?!”


    “咱們還有其他選擇嗎?畢竟現在已經出不去了。”許玄鈞對他笑道。


    “許公子果然識時務。”錦衣公子小苗王撫掌大笑。


    青花樓主撐著下巴若有所思,又不禁一歎:“哎,可惜了。”


    “阿彌陀佛。”母慈寺首座低頭默念佛號。


    金門後,那兩縷黑煙再次順著門縫遊蕩出來,圍攏在許玄鈞和小天官周身。


    許玄鈞的確感受到了一股異樣的波動,在身旁徘徊。


    “許公子,咱們神調門外署小官的規矩,是加入之前要留下身上的某些東西,用刀把它割下來,以表虔誠。”


    “否則,我們還是無法達成合作。”馮太保耐心解釋道。


    “不過你放心,金門後的力量,恐怖的你難以想象,割下來的部位還可以再生。”


    許玄鈞和小天官對視了一眼,許玄鈞迴過頭問道:“不割行不行?”


    “這是規矩。”裔熊起身,從石台上走來,將一柄鬼頭刀扔了過來,插在許玄鈞麵前。


    許玄鈞接過鬼頭刀問道:“敢問你割了哪個部位?”


    裔熊不願迴答,冷淡道:“無可奉告!你快些動手吧。”


    許玄鈞點頭,扯過一縷黑絲,用鋒利的斬鬼刀割下,遞給裔熊:“拿去。”


    所有人一愣。


    馮太保眯起眼睛道:“這個不行。”


    許玄鈞看著他問道:“必須是血軀?”


    “沒錯。”馮太保點頭。


    許玄鈞了然,似乎覺得正手握刀不太方便,換成反手。


    鬼頭刀薄薄的刀刃橫在他的肩前。


    他揮臂將黑刀橫切了出去,裔熊瞳孔驟然一縮,下一刻,這位苗疆陰樓的強大苗將,脖子直接被一刀切開。


    圓睜環眼的頭顱自脖頸處被斬斷,飛了上去,滾燙的鮮血灑滿半空。


    地宮之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許玄鈞收刀,樣子認真問道:“這樣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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