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頭就看到夜冥寒冷著臉,隻能乖乖的閉上嘴,心裏卻一片甜蜜。


    被抱上床鋪的時候,舒念已經睡著了,這些年她用元國皇帝賞賜的各種藥材試驗了很多的解毒丸,但是藥效的時間越來越短,現在隻能保證小半個時辰而已,舒念對於這個無力虛弱的狀態已經非常習慣了。


    十年來,沒有213隻有她一個人,她哪怕是昏睡都不敢沒有知覺,似乎意識思維已經習慣了不休息的狀態,現在在夜冥寒的身邊,舒念徹底的安下心來,沒有一會兒就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趙恆和軍醫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們素來強悍冷漠的王,正坐在床榻前,緊緊的握著舒念的手,滿臉的擔心和懼怕。


    那種恐懼,是他們從來沒有在夜冥寒的臉上看到過的,哪怕是再危險,甚至下一刻就會丟掉性命,他們也從來沒有見過王色變。


    但是現在,王竟然會露出這樣的眼神。


    趙恆和軍醫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絲隱隱的擔憂。


    “王,軍醫來了,先讓他為陸公子看看吧。”


    舒念的身份特殊,目前隻有夜冥寒和趙恆兩個人知道,所以旁人在的時候,趙恆隻會說是‘陸公子’


    夜冥寒聽到趙恆的話,身子微微一頓,便馬上往旁邊讓了讓,好方便軍醫給舒念把脈。


    軍醫坐在床榻邊的凳子上,伸手撩起舒念的衣袖,為她把脈。


    那露在衣袖外的一截手腕纖細白皙,肌膚格外細膩剔透,軍醫隻是看了一眼,就莫名的感覺渾身一涼。


    他沒來由的戰栗了一下,感到的身邊的夜冥寒看過來的冷冽的視線,再也不敢多看一眼,隻能繼續凝神號脈。


    “這脈象……”


    軍醫心中驚懼,眉頭緊鎖,神情瞬間變得非常的凝重。


    為了保證自己的結論,他沒有著急開口,而是仔細又仔細的感覺舒念的脈象,喉結下意識的滾了滾,擰著眉,抬頭深情有些躊躇的看了夜冥寒一眼。


    “王,這位小姐的脈象虛浮無力,比常人要弱了許多,而且伴有氣塞,淤積,恐怕中毒已久,加上王提到她已有吐血的症狀,隻怕若是再找不到解藥,迴天乏術了……”


    夜冥寒的瞳孔驟然一縮,眸中的暗色洶湧,低沉的嗓音也帶著徹骨的寒冷。


    “能否看出是何種毒?如何解毒?”


    軍醫想了想,“這恐怕……臣需要取這位小姐身上的血,來辨別一下是哪一種毒藥,隻有知道了是什麽毒,臣才能看看能否解毒!”


    他看得出來王對這位小姐的重視,所以這番話也是斟酌之後才說出來的。


    “趙恆!”


    夜冥寒的視線一直落在床上睡著的人身上,低聲唿喚了一聲趙恆。


    一向反應迅速的趙恆卻難得愣在原地沒有應下夜冥寒的唿喚,而是難以置信的看著床榻上的舒念。


    夜冥寒沒有得到趙恆的迴應,皺眉轉頭見趙恆看著舒念,心中更是不快了。


    “你看什麽?”


    夜冥寒冷漠的聲音將趙恆喚迴了思緒,他僵著臉,扯著嘴角低低道,“王,她是女人?”


    夜冥寒的神色更冷了,沒有迴答趙恆的話,隻是冷漠的看著他,還是一旁的軍醫見不妙,連忙暗暗的拉了拉趙恆身後的衣服,趙恆強忍著心中的驚濤駭浪,馬上地上了一把匕首。


    最後軍醫取了舒念的些許鮮血盛在碗中和趙恆一起離開了房間,關門之前,兩人看了看仍坐在床邊的夜冥寒一眼,眼中的擔憂越發的濃烈幾分。


    門緩緩的合上,兩人對視一眼,都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軍醫,這毒好解嗎?”


    趙恆低聲詢問了一句,視線掃過他手中的碗,之間裏麵的鮮血並不似常人那邊鮮紅,反而透著濃烈的黑色,看上去非常的滲人。


    而且之前他還看到舒念好好地,怎麽突然就這麽嚴重了。


    軍醫聽出了他話中的額意思,也低頭看了一眼碗中的鮮血,神情凝重道,“如果我看得沒錯的話,剛才那位小姐體內的毒是從娘胎裏就帶出來了,所以毒素早就融入骨血遍布全身,所以取出來的血才會是這種顏色!就算找到了解藥,以她如今的脈象看來,也活不了多久了。”


    趙恆聞言,心中重重的咯噔一聲。


    當他看到舒念和王那副畫中人長得一模一樣的時候,他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再加上王剛剛那個表情,他實在是難以想象,到底是希望這個女裝太子能活下去,還是就這麽毒發身亡好了。


    驟然得知舒念活不久了,趙恆對於她是個女人也沒有多驚訝了。


    隻是一個女人竟然能成為元國太子多年而不露餡,可見這個女人不簡單。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夜冥寒依舊維持著一開始的姿勢坐在床榻上一動不動,掌心按壓著舒念手腕上剛才取血留下的傷口。


    他沉著眸,滿身都是肅殺之氣,剛才親手劃下去這一刀,他的手甚至在發抖。


    即便是割了舒念一刀,她都沒有醒,這個認知讓夜冥寒更加的恐慌。


    “寶貝……寶貝……”


    他嘴裏低喃這昨晚不知道為什麽脫口而出的稱唿,一聲又一聲,仿佛隻有這樣叫著,才能讓他心安定一點點。


    ……


    舒念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暗了,她睜開眼睛看到眼前一片漆黑的時候,還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中毒太深了連眼睛都要瞎了。


    她剛剛動了動手腕,就感覺到手猛地一緊,這才發現床邊竟然坐著一個人。


    “寒?”舒念下意識的叫了一聲,黑暗中她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東西,有些困難的分辨夜冥寒的位置,“為什麽不點蠟燭?”


    她的話音剛落,就被擁進了一個有些微涼的懷抱。


    舒念感受到夜冥寒伸手散發的涼意,他一定是在床邊坐了很久,否則身上不會這樣的涼。


    心頭微微有些酸澀,她知道之前吐血的樣子被夜冥寒看到,肯定會嚇到他,所以她才想要瞞著他的。


    “我沒事,別擔心,先把蠟燭點上,我要吃藥了。”


    舒念現在渾身很不舒服,四肢都軟綿綿的使不上一點力氣,胸口就像是壓著一塊大石頭一般,悶得難受,喉底的癢意不斷,隻想放肆咳嗽。


    但是她都忍下來了,不能再在他麵前吐絮餓了。


    紅燭的燭火搖曳,當夜冥寒點了蠟燭之後,房間裏麵總算有了一絲的光亮。


    刷您臉色蒼白的笑了笑,主動伸出手抓住夜冥寒的手,“扶我坐起來。”


    後背枕著一個靠墊,夜冥寒扶著舒念靠坐在床頭,然後看著她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瓶,倒出了一粒藥丸。


    一股淡淡的藥香,在鼻尖環繞,味道和他十年前聞過的很相似,但是卻感覺藥香更加的濃鬱,許是時間太久了他的記憶有些模糊了。


    舒念服下解毒丸之後,過了一會兒,臉上終於恢複了一絲的血色,身上也不像之前那麽綿軟無力了。


    藥效的時間再縮短,就預示著,這具身體的壽命也在縮短。


    這十年已經想盡了辦法,到現在可謂是線索全都斷了。


    她抬眸,眸光灼灼的看著眼前沉著臉一言不發的男人,輕輕的歎了一口,“沒什麽要問我的嗎?”


    夜冥寒不說話,傾身,將舒念再次抱進了懷裏,緊緊的擁著她。


    舒念沒有動,她感受到抱著她的這個男人,身體在微微的顫抖,甚至那冰涼的溫度讓她鼻尖也酸澀的要命,主動伸出手抱住了夜冥寒。


    “別擔心,我不會那麽容易死的。”舒念輕拍著男人的背脊安撫著,“我自己配的解藥有時效,每次有小半個時辰,而且藥效過後必須要半個時辰才能繼續服用,我原本不想讓你看見我這樣的模樣。”


    “十年前我就見過。”


    夜冥寒低冷的聲音響起,這句話勾起了他的迴憶。


    十年前初見的時候,她其實就見過舒念這般吐血的樣子,他甚至還藏起過她的藥瓶。


    也因為那個藥瓶,之後他們才會牽扯在一起。


    舒念聽到他的話,扯了扯嘴角,很是無奈的笑了笑。


    對啊,十年前就讓她見過了,她竟然都忘了。


    這世界待的時間太長了,長到舒念自己竟然都有些記憶缺失了,一直以來她都仗著自己是一個外來者,一個什麽都知道的人,一個高級位麵的天才,所以這些任務她總是以一種高高在上甚至漫不經心的態度在玩著。


    她心中有時更甚者會有些不屑。


    不屑和這些在為自己命運苦苦掙紮的人同舞。


    隻是現在,舒念恍惚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深陷其中了。


    悲歡離合,喜怒哀樂,將王權謀,平凡山野……


    到底哪一個才是她?


    舒念感覺到心裏某個地方的枷鎖突然一下被打開了,豁然開朗。


    她有一種撥開雲霧的感覺。


    “宿主,你終於明白了嗎?”213難得正經而冷漠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的滿意,“恭喜宿主你踏入靈魂的靈輪態!而是你真正明白輪迴石的意義所在。”


    舒念微笑沒有說話。


    213的聲音靜靜的在腦海中迴響。


    “輪迴石乃天地所生,是修真者萬物之起始,他包羅萬象,所有修真者所追求的他都有,同時他也盡惡盡毒,所有人們所唾棄的他也有。因為這些都是為了平衡位麵,有善有惡才能平衡,但是善惡卻不能失衡,失衡就會導致世界不穩定,也就有了你這樣的任務者,在你之前有非常多的任務者,多到連我都不知道,他們都是在無盡的任務中遺失了自我,失去了記憶,成為輪迴石的傀儡,但是你不是,你會成為輪迴石的認主中唯一一個有希望接近成功的。”213的聲音帶著滿滿的欣喜和讚美,“輪迴石又穿越位麵的能力,你以一個外來者的身份去任何世界,你都是站在了最高的起點,你比重生者,穿越者等等的主角不知道段位高了多少,所以你可以再低階位麵中肆意的玩鬧,這些人不過都是你的玩具而已,正是這種掌控大局的感覺才是最能讓人迷失自我的。”


    “這次的世界,原主的記憶薄弱,而且你來的時候,就是上輩子原主死的時候,劇情於你而言沒有任何的用處,你引以為傲的鞭術和武力值一無是處,甚至你的身體還殘破不堪,但是不破不立,在這這樣的環境下,你的靈魂竟然蛻變了,達到了靈輪態,靈魂是最本質的,這樣的蛻變是可以讓你帶迴起雲大陸的,恭喜你。”


    舒念的心情也非常不錯,但是意外的她卻十分的平靜。


    “不用恭喜我,遲早而已。”


    213一滯,“你怎麽還是這麽狂。”


    舒念淡淡的在心裏搖頭,“不是狂,而是事實如此,輪迴石隻能是我的。”


    213一愣,心中莫名,隻能閉上嘴不再說什麽,它看得出來,舒念現在並沒有說出來的打算。


    夜冥寒見舒念在愣神,輕輕拍了拍懷中女子的頭,“怎麽?在想什麽?”


    舒念微微一笑,眸光亮如星辰般看著夜冥寒,“十年前,我失信了,但是那件事情我想跟你解釋,你……願意聽嗎?”


    最是狼狽的樣子被他看到了,舒念並沒有覺得丟臉,隻是心疼他此時的自責而已,舒念想要將所有都告訴他,也不願意夜冥寒心中對她存在什麽心結,所以幹脆攤開來解釋清楚。


    她不想十年前的事情,始終在他心中留下陰霾。


    “好,你說,我聽。”


    ……


    “刺殺竟然失敗了?”


    元國皇帝猛地一掌拍在麵前的案桌上,渾厚的內力,真的案桌重重的晃蕩了幾下。


    嶽公見此微微眯了眯眸,然後才走上前一步,走到他身側,輕聲軟語道,“陛下,不必如此生氣,就算失敗了也沒有關係,臣還有其他安排,隻是這件事情需要臣親自去辦,望陛下批準臣即可啟程去邊疆。”


    皇上聽了他的話,狠狠的擰了擰眉頭,他伸手一把握緊嶽公的手腕,力道十分重。


    “你想親自去對付那個新冥王。”


    嶽公聽出他話中的怒意,眸光微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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