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在亞薩厄斯的強製命令下,就算是一向高調行事的恩底斯城主――赫爾辛斯,在每晚淩晨的一點到兩點這個時間段裏,也會被迫讓整座城市休眠一個小時。


    自公元1733年亞薩厄斯執政開始,亞德裏斯大陸上便明令標注著宵禁――這種封建的早就過了氣體製。


    雖說在製度實行初期反抗聲頗高,但僅僅在半年的時間裏。就沒有了任何的反抗言論,其中間緣由有些耐人尋味。至於恩底斯城……亞薩厄斯則是出於利益和鞏固領土地位方麵的考慮,對赫爾辛斯的行為采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畢竟跟一個快要掌握了半個亞德裏斯大陸經濟的人撕破臉,怎麽看都是弱智的表現。


    城中的燈火,仿佛是軍事化管理那般,井然有序地開始慢慢熄滅,以城主府為中心向著四周輻射而去,僅僅用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便完成了整座城市的沉睡。


    燈火熄滅後的恩底斯城,洗去了所有的鉛華,陷入了從未有過的寧靜。隻有在酒館門口和冷清的街道上還能聽到一些醉漢的胡言亂語,內容大多數都是關於他們年輕時候的雄心壯誌和曾經的豪言壯語。


    一條從山頂緩緩流經城市的緣河,靜靜地流過,靜謐地連水草上的蚊蟲都未曾驚動。


    明白的月光照在水麵,泛出淡淡的漣漪,就像昨日的滿天繁星墜落在今日的鏡花水月那般熠熠生輝。


    我帶著兜帽如同一個隱匿於黑暗中得幽影,在這空無一人的城市中穿梭。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我終於忍不住暗暗嘀咕了一句。“她、究竟要去哪裏……”


    在我身前不遠有一個女子的背影,她褪去了長袍,換上了一件藍色的牛仔衣,下身則是一件黑色連體褲外加淺藍色的短褲,腳上不出意外穿的應該是一雙褐色的樂福鞋,當然不排除這幾天她又買了新的鞋子,但是能在青褐石板叩擊出這樣的聲音,以這異世界的製鞋技術,除了皇家貴族根本不可能,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她換了鞋子的可能性。


    “額……”我頓時搖了搖頭,“自己到底是在胡思亂想什麽。”


    這時我和她之間大約相距兩百米左右的樣子,因為實在是太過熟悉,離得近會有可能會被發現,上次從她身邊路過的時候,背後一直都有種被注視的感覺,差點破功,更何況是在這樣安靜的時候,女性的直覺在會被無限放大。


    就這樣我和她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了這個城市唯一的一座石頭拱橋。因為這種石橋看著太過質樸,又沒有任何開發價值,所以才能一直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不得不說,這座石橋和這條緣河已經算是恩底斯城屈指可數的自然景觀之一,所以看起來也有一番別樣的韻味。


    朦朧的月光下,石橋表麵鋪了一層樸素的光,不那麽明亮,卻有種淡淡的清冷和寂靜,看上去頗有種文藝複興時期,建築的那種複古的文學之感。


    見水葉坐下後,我將兜帽下壓,自然而然地隱到了一旁的樹後。


    咦咦咦!


    突然間……感覺自己意外地有做刺客的天份啊!!!這身隱匿於陰影化身黑暗的本事。說不定以後真的可以學著刺客信條裏馬基雅維利那樣,一個信仰之躍落地後,華麗的轉身說出那句:“weareworkinthedarkserviceinthelight!”


    哇啊啊!!!不行,感覺意外的有些帥氣啊!


    正當我自我陶醉的時候,水葉她走下拱橋,手抓著衣裙,慢慢地走下不高的堤壩。


    緣何橋邊的堤岸不是很高,隻有三米左右的樣子。在河岸邊還長有一尺高的嫩綠的蒿草,不算繁茂,其間一條小路隱約可見,順著那條小路水葉走到了橋的底下,坐了下來。


    粼粼的波光,在月的光裏閃爍著淡藍色的光,由於晚風的輕撫讓人看不清水中的倒影,所以隻能隱約地看見一個模糊的白色人影和橋洞下扭曲了的石柱的光影。


    從我這兒的角度,隻能看見她黑色連體褲包裹下的小腿邊緣,和那柄銀白色法杖前端的水晶石,所以我並不知道水葉她具體在做些什麽,隻知道——她似乎沒有動,


    而且,其實隻要能看到她我就已經很滿足了,並不需要知道她在做什麽。


    這種感覺……說起來確實也有些奇妙,總感覺很……幸福的樣子。似乎這種似曾相識得滿足感和幸福感在原來的世界,我也曾感受到過,因為是尼特,所以這種彌足珍貴的的迴憶,很難很難忘記,記得上一次也就是第一次的時候,應該是在漫展上看到了惠惠……


    “嗨,這怎麽可能。”


    我搖了搖頭,專心地注視著此時在我這個尼特心中最最重要的人。


    ————————


    陰暗、孤寂、宛若置身於深海中仿佛要窒息了的感覺。


    明明在用力地唿吸,甚至胸腔裏都傳來了陣陣地刺痛,卻還是喘不上氣來……


    “難道這個世界也有【氣胸】這種病嗎?”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除此之外,我感覺自己最近的精神狀態也很不對勁。


    不但經常可以看到一些幻覺,就連以前隻是在夢中才能看見的東西,現在醒著的時候也能看到了,碧綠色的飛龍,翡翠般的惡魔,甚至是連背著石碑的霸下都曾出現過,隻不過同樣都是綠色的……而且有時候,我還會夢到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穿著與現在相同衣服的——大小姐?似乎就是這樣。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格分裂?】聽雲銘說得了這種病的人,後來都會變得很可怕的樣子。


    嗚哇!


    鼻子一酸,差點沒哭出來,我拚命地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可是,那個雨天,一個穿著盔甲的少女一巴掌把自己扇倒的畫麵又出現在了眼前。


    無力、孤獨、無助……


    從來沒有那麽渴望過力量,如果自己是大魔法師,如果自己擁有封鎖三千輕騎的實力,那麽……那天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其它人從我的眼前搶走!


    嗬…………


    “再過不久……如果、如果自己還沒等到他醒來,還沒等他原諒我,就沉睡不醒了該怎麽辦啊……變得不再是自己了,他會不會離開我呢???他會不會喜歡上那個、那個叫做克蕾蒂亞的少女?還有啊,我這麽膽小,他一直以來都有在遷就我,會不會厭煩了呢……”


    淚水,再也控製不住,無論怎麽咬著嘴唇,還是流了下去。


    “誰……有沒有人,有沒有人能來救救我,我、我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區別了啊!!!”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我到底從哪來,我的家……在哪?”


    沒有腳的鳥飛累了還能停在懸崖的邊緣,可是我呢?像風一樣,無法停留隻好漂泊……


    “她、哭了???”


    一瞬間,怒氣上湧!!!右眼更是傳來灼熱的刺疼感,我仿佛能感到自己右眼裏的魔法陣在瘋狂運轉一樣!


    “到底是誰欺負了她?!!”


    右腳剛踏出去,還未落地,“不、不行,現在還不可以出去。”想著,我將邁出的腳收了迴來。


    “現在還不能出去。”


    因為現在出去並不能起到任何作用,最多隻能是片刻的安慰,而且也許是在軍隊生活了三個月,多出了一絲責任感。


    接下來的戰爭不能少了任何一個人,因為這次輸了的話,也許就真的輸了。如果魔族勢如破竹直接攻陷了亞特蘭蒂斯大陸,那麽無論水葉她去到哪裏都不會安全,所以哪怕是為了自己和她的未來,自己也不能不負責的一走了之。


    “阿嘞,自己……像我、我這樣的人原來也可以擁有責任感這樣高尚的東西嗎?可以嗎!這樣真的好嗎。”


    尼特都會覺醒,那麽奇跡也會降臨,而遙遠地方的兩個人相遇那就是——奇跡。


    所以,現在隻要默默地陪在她身邊就好,一分一秒也好。


    哼哼……在這個異世界單論爆發力,自己還沒有找到對手啊,所以保護一個人綽綽有餘。


    隻是……任理性思考得如何好,自己的心髒還是在痛啊!


    可惡!如果沒有那種可惡的責任作祟,我現在就可以衝出去保護她了啊,所以以前就說,大人什麽的最討厭了,現在更討厭!!!


    過了一會,哭聲變小,也許是哭累了吧,隻剩下了低低的抽泣。


    水葉將手臂環繞過小腿,下巴枕在膝蓋上,自己抱著自己低低地抽泣著。


    我,其實…………


    “很喜歡這種姿勢呢,透過冰冷的皮膚可以明確地感受到自己【還活著】的這一事實。”


    這也是在我每次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時候唯一的依靠了吧。


    我望著水麵有些出神,並且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盯著一個東西想,這是我防止自己意識沉入夢境的唯一方法。)


    “唔……這應該是分開的第四天了吧……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醒過來。”


    想了片刻。


    水葉頭靠在後麵的牆上,身體側坐,兩隻手緊緊地握著法杖,置於小腹下,那雙白皙的手時不時還會不安地顫抖著……


    “如果他醒來以後知道我們一聲不響地離開,會不會怪我們呢?以他的性格…………一定會吧,而且說不定已經開始記仇了呢。”


    說著,水葉露出了惶恐地表情,但轉眼間又變成了苦笑,


    “再過一段時間攢點錢就要離開這個國家了呢,去那個……據說是很遠很遠的一個地方,叫蕾、蕾姆利亞王國?好像是這個地方,嗯……說出來,感覺意外的有點女子力的一個名字呢。”


    “去了那裏……我們還會再相見嗎?也許……就不會了吧”


    心有些隱隱作痛。


    水葉抬起頭,手伸向半空,向著頭頂上看不到的月光張開了手,喃喃道:“兩萬裏……的距離究竟有多遠呢。”


    也許……


    我會像“玫瑰”一樣,一個人在寂寞的星球裏慢慢枯萎吧。


    畢竟有些人,一旦離開了某個人,生命就開始凋零了呢,雖然活著,卻活得不像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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