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象征著純潔的獨角馬發出了壓抑的嘶鳴,緩緩停下了腳步。


    似有所感,克蕾蒂婭抬起了頭,整個人的表情有些呆滯,那雙大大的眼眸已經悄悄的哭紅,見到我,露出了一個讓人心碎,卻又真摯無比的笑:


    “還能再見到你,真的太好了。”


    我搖了搖頭,旋即走到克蕾蒂婭身後,輕踏馬鞍,一個翻身坐了上去。


    克蕾蒂婭身體僵硬了下,而後低頭,用著隻有倆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


    “這樣、不好吧。”


    “不好,有什麽不好?”


    “這樣子,如果被姐妹們看到,會被、會被笑話的。”


    “嗯……這樣的話,就更加不用擔心了哦。”


    “因為啊……她們現在所有人,一個個都恨不得要把頭埋進胸裏,哪還有人會抬頭看我們。”


    克蕾蒂婭猛地抬起了頭,看向身後。


    在即將入夜淺淡的光裏,曾經的皇家騎士團,那個、在任何人麵前都能驕傲地抬起頭的淵羽,此刻,卻卻完全呈現出了一副頹敗的架勢,就像是烏煙瘴氣的傭兵團戰敗歸還時的模樣。


    克蕾蒂婭左手緊緊的抓著胸前的鎧甲,張了張嘴,最後又緊緊閉上,貝齒咬著嘴唇,不多時便沒了血色,臉上也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我明白,如果現在這個時候把一切都交給她處理,在責任感不斷、不斷的壓迫下,最後克蕾蒂婭她一定可以自己走出這份悲傷。


    隻不過……這個過程一定會特別的痛苦吧。


    我自認為自己還是一個男人!哪怕就算被人稱作是人渣、變態,不過卻不是那種會在少女傷心的時候還無動於衷的人!


    右手伸出,輕輕覆蓋在她握劍的手,而後舉了起來。


    “所有人!持弓後退二百公尺!!給她們、那些死去的同伴報仇的時候馬上就要到了!都給我打起精神,讓我看看傳說中皇家騎士團認真起來,到底是什麽樣的!!”


    說罷,我左手從克蕾蒂婭腰間穿過,拉起韁繩,毫不猶豫地衝了出去。


    銀色的發、被風吹起,柔順的搭在了我的肩上。


    “那個……謝謝你。”


    克蕾蒂婭說話的時候仍然低著頭,隻不過那種悲傷的氣氛似乎也淡去了不少。


    身後跟來的騎士團成員,每個人都抬起了頭,雖然眼中有著悲傷的淚水,但更多的時候憤怒的火焰。


    嘛,仇恨有時候也未必不是壞事。


    “咦,你剛剛說了什麽,聲音太小,沒聽到喔。”


    “你、你,故意的對不對?”


    “故意?什麽故意?話說,你能不能把劍收迴去,我這樣一隻手抱著你騎馬,超累的好不。”


    “你、握力是多少?”


    “嗯,嗯?握力……大約二十九哦。”


    “你是嬰兒嗎?”


    “媽、媽媽……”


    “你……”


    “撲哧。”


    克蕾蒂婭忽然間笑了出來。


    右手掙開我的手,把劍收迴劍鞘。兩隻手抓住韁繩,順勢將有些冰冷的身體微微向後靠去……


    “你啊,還真是差勁呢……換成一般男子,讓他抱著我騎馬,是不可能說出這麽煞風景的話吧。”


    聽著她輕聲的呢喃,我感覺自己的嘴角不自覺的翹了起來。


    “那我現在是不是應該這麽說:[哦!親愛的克蕾蒂婭小姐,能將你擁入懷中,共同騎乘一匹馬,真是我的三生有幸。]”


    “啊,好惡心……快、快別說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喂,你不就是這個意思嗎!到頭來,還說我惡心,你到底是幾個意思!”


    “你要針對我的話,就直說啊,我洗耳恭聽!”


    克蕾蒂婭靠在我的胸口,偏過頭,那還在微微泛紅的美麗眼睛,狠狠的白了我一眼。


    “我現在沒有力氣和你吵架,等這場戰爭結束,有你好看的。”


    “現在……”


    “就再多讓我依靠會兒吧……”


    感受著左手手背上傳來的溫暖,我也不再說話。


    什麽姐弟,幹姐姐、幹妹妹,幹爹的都是扯淡!倆人的感情中一旦摻雜了曖昧,就會變得不清不楚,剪不斷、理還亂都是輕的!


    隻不過、此時此刻心的溫度卻是真實的。


    即便曖昧得近乎有些奢侈……但,哪怕隻有這一次,一次就好……


    獨角馬掉過頭,遙望著兩百公尺外的風間峽。


    迎麵吹來的風,有些輕柔,但卻有著淡淡的血腥味摻雜其中。


    忽然,它跺了跺馬蹄,嘴裏發出不算響亮的嘶鳴。


    身後淵羽騎士團的戰馬也不一而同地發出了濃重的“唿哧唿哧”的喘息聲。


    我睜開眼,右手伸到克蕾蒂婭腰間摸索著,在劍鞘旁邊靠近小腹的位置拿下了一個小型的望遠鏡,遙望著風間峽對麵的戰場。


    透過暗淡的夜幕看去,帝國軍已經有一半的人開始渡橋,而在後麵進行對向穿插的輕騎,本著刺客“一擊不中,遠遁千裏”的準則,傷亡也並不算大。倒是無塵和菲裏.克斯匯合以後,開始不斷地對著追來的魔族進行著單方麵的屠殺,招招都是大範圍武技,那感覺就像是要報上次無頭騎士的一刀之仇。


    這幫家夥……要不要這麽熱血啊,那個伏什麽的玩應死了也就算了,要是軍團長也掛了,這戰爭豈不是妥妥輸了的節奏?


    “呐——”


    少女獨有的聲線從身前響起,我低下頭,靜靜地看著她。


    “你剛剛……是故意的吧?”


    克蕾蒂婭忽然睜開眼睛,揚著頭道。


    “故、故意?故意什麽?”


    我看見克蕾蒂婭嘴角翹起,似乎還抿嘴笑了笑,心裏便一個勁地發慌。


    “你應該知道我把小型望遠鏡放在了哪裏,而且不止是望遠鏡,就連別的東西你也應該特別清楚才對,所——以——啊!你手剛剛來迴摸的事情,我可不能裝作沒有看見喔。”


    是怎樣!這個女騎士居然意外的聰明啊。


    “這個、那個、我……”


    我靠!這下完了,猥褻事小,光輝形象倒塌事大啊!


    克蕾蒂婭直起腰,側過身對著還在支支吾吾的我俏皮地眨了眨眼。


    看著身前這個我一直都覺得和艾米利婭極其相似的銀發少女,除了胸、耳朵、氣質不一樣外,其它都幾乎完全相同!!


    而且還是在這麽近的距離……我感覺自己的唿吸越來越重,就連心跳都沒了節奏。


    克蕾蒂婭伸出了手,在我驚訝的目光裏,從我的領口伸了進去。


    “克蕾蒂婭、你,你……”


    “砰—砰—砰!砰砰砰……”心跳的速度直接破表!


    就在我臉色漲紅的時候,克蕾蒂婭白了我一眼,從裏麵拽出來六條吊墜,問候笑吟吟的看著自己道:


    “雲銘弟弟,這些……都是誰的啊。”


    “這、這個……”


    第一次感覺這個女騎士原來還有這樣少女吃醋的一麵!


    “這些都是……”


    說不出來……我靠!自己這個帶著記憶穿越而來的勇者竟然詞窮了!我總不能說,這是我從別的少女腳下撿來的吧,畢竟這種東西可是隨身保管,誰會亂扔?還一次性扔了六個?!


    克蕾蒂婭瞪了我一眼,而後將其中代表著她家族的印章拿了出來。剩餘的,則是重新放了迴去。


    視線,似乎在其中一條上多停留了一秒的樣子,不過具體是哪條,就無從得知了。


    “我啊,不管你有多少,但至少在我麵前,要把我家族的紋章戴在外麵呢。”


    “克蕾——姐,我錯了……”


    雖然早有心裏準備,可是也沒料到這個女騎士竟然可以這麽溫柔!害得自己那僅有的良心都開始發痛。


    克蕾蒂婭搖了搖頭,身體前傾喃喃道:“沒有怪你。”


    她的手心按在了我心口的位置,在心與心之間,那個紋章緩緩散發出令人心安的熱度。


    我在她的發間聞到了淡淡的天竺葵香,那是我在梅雨季必定會養死的花,死亡率幾乎達到了百分百。


    “去吧。”


    克蕾蒂婭直起身,推了推我道,“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不允許我們再在這裏兒女情長,現在重要的是活下去,帶著那些已經犧牲了的人的意誌、一起活下去。”


    “當然,如果能給這幫魔族軍隊一次狠狠的教訓,姐姐我也可以考慮考慮給你一些、福——利——哦。”


    我苦笑著點了點頭,隨後直接狠狠地抱住了她,在她耳邊低聲道:“不管成功與否,我們都會活下去。至於福利……我想加上以前的,你差不多都要達到以身相許的程度了啊。”


    說罷,我翻身下馬,直奔風間峽方向跑去。


    “剛剛……我的心跳加快了??而且怎麽還越來越快……”


    感覺、有些發熱。


    直接從耳根一直紅到了臉頰。


    克蕾蒂婭望著雲銘的背影,右手按在胸口,喃喃道,“停不下來……為什麽停不下來……”


    “這下,迴去該怎麽和她們解釋……和男人同乘一匹馬,還被他摟在懷裏什麽的……感覺,嗚哇,直接死在這裏算了。”


    【不管成功與否,我們都會活下去……】


    他的聲音還在,而且意外的有安全感。


    克蕾蒂婭輕咬著嘴唇,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悄然滑落……


    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要哭,明明心中還有幸福的感覺,可是胸口卻在隱隱痛。


    那感覺……就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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