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來,像你這樣的劍仙大前輩,還是個熟人哩。”另一位客人站了起來,語調詭異飄忽,“讓我猜猜鬥篷下的是誰?劍修就那麽幾家,你是青城山的呢,還是老蓮洞的呢還是哪個有過牽扯的世家子?”


    “他”一點也沒有以此為恥的意思,“真不知道奴家什麽時候認識了一個這樣的大人物,要不前輩給我賜上兩招,讓奴家認認人?”


    鬥篷客動也未動。


    “身心無垢,以氣化劍,厲害得緊呢。”小童緩緩抬頭,口中發出婦人軟媚的聲音,“就算你身後背著個劍匣掩人耳目,把聲音換了一換,奴家也能認出來你是誰。”


    一個小童,配上這樣的自稱和顯然是婦人的語氣聲音,瞳孔也大得不像是常人。哪怕早就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紅衣女郎還是下意識就抖了抖胳膊,就是連粗慣了的邋遢男人也有些不自在地挪開目光。


    同時,他們也在期待婦人口中唿之欲出的答案。


    “你那柄劍裏頭的庚金,還是奴家拱手相贈的呢。”小童的一邊嘴角朝上扯了扯,更顯詭異,“小郎君,念些舊情呀。”


    紅衣女郎聞聲瞪大了眼,怎麽也不敢相信眼前的神秘鬥篷客是三年前歧縣的那個徐子虛。


    徐子虛不是典型的鋒銳劍修脾氣嗎?怎麽沉穩得像個形如枯木的老人,還套上這麽個灰撲撲的鬥篷,也不怕髒了他那一身月白法袍?


    鬥篷客的低笑漸漸清澈,他掀開鬥篷,露出藏在鬥篷下那雙上挑的眼和飛入鬢角的眉。


    身形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劍修眼中有清光劃過,他挑了挑眉,“收迴前言,你的腦子還是好用了不少的。”


    許多事情是鬥篷客可以幹而徐子虛不能幹的,附身於小童的美婦雲霞就這麽直接說出了他的身份,約莫等於斷了他一條退路。


    “不過你這手段,我看著不像是你們陰陽洞天的。”他輕飄飄一句話直接堵住了對方的嘴,“在上麵做一做文章,你家老祖可能會有點麻煩啊。”


    附身在小童身上的婦人先是一愣,隨即展顏笑道:“這話,小郎君前輩可以親自和我家老祖說的,畢竟奴家隻是來打個頭陣。”


    至於這話的真偽,怕是隻有美婦一人知道了。


    她還嫌火燒得不夠大似地,衝著在場的三人擠了擠眼,“怕奴家通風報信的話,不如現在就動手解決了奴家如何?”


    紅衣女郎當下就提槍迎了上去,“就算你不說,你以為你今天走得出這個客棧?”


    有劍橫擋,抵住槍尖。


    火花一閃,紅衣被震得虎口發麻倒退一步,劍也斜斜插入地上。


    女郎怒目道:“你攔著我幹什麽!”


    “楚爭沒教你?”劍修抬眼,有些詫異,“這女人顯然本體不在這,你殺一兩個普通人是嫌自己手上因果不夠多,到無垢境界的時候還太少?”


    “哦,忘了,你們兵家武修多,不管這個。”他自顧自道,那柄斜斜插入地麵的小劍蹭一下飛起,懸在了他的身後。


    站起來的男人眼中一片茫然,看到不遠處的女神仙還有些懵。


    “你要殺?”劍修的身子偏了偏,“反正我不攔著。”


    女郎恨得牙癢癢,“這女人......”


    有咯咯笑聲四麵響起,“你又能把奴家怎麽樣呢?”


    “有本事堂堂正正出來打,躲在暗處像什麽樣!”女郎槍杆朝地上一蹬,氣勢震起一地塵。她像四周環視了一眼,想要將她認定的某個藏在暗處的人揪出。


    倒是對此一直沒什麽了解隻是單純償還墨家人情的許讓站在樓梯上撓了撓頭,看向不知何時狼藉一片的大堂,有些納悶道:“不都是為了一件事情來的嗎?現在打起來,等會讓別人得了漁翁利怎麽辦?”


    女郎心想用你說?她當然清楚,可是她咽不下這口氣呀。


    隻是沒想到女人心思這麽歹毒,就派出個傀儡,全找普通人來附身,讓她連個出氣路子都沒有。


    不管是煉氣士也好武夫也罷,誰樂意好好殺死一個和自己原來沒有半點關係,強扯因果都扯不上的人,擔上一份莫名其妙的業債?這裏又不是戰場,不能用養兵作戰之道來定論的。


    “打不起來的。”較之三年前沉穩上許多的劍修緩緩開口,“許老二,這裏沒你的事情了,如果你想安安分分幹完這票當個自由人,那就迴你的房裏去。”


    “小兄弟還是厲害啊。”嘴上套著近乎,把稱唿也一並改了過來的邋遢男人眼睛轉了一圈,不動聲色地分析著局勢。


    目前是他這邊的墨家,玩附身女人身後的陰陽洞天,劍修身後的青城山,和他們口中那個叫隋的國家。


    水有點混,局勢未明。


    邋遢男人摸了摸鼻子,轉身上了樓,“算了,腦袋疼,你們吵你們的。”


    進屋子前他還不忘朝自己的下個東家示好:“小兄弟,打架記得喊我一聲啊。”


    劍修應了聲好,倒是小童不怕死地朝前走了兩步,“接下來是不是就要像三年前的歧縣那樣,把利益都分配好啦?這可不成,我家老祖可不是這麽大方的人。”


    “再說,劍分成幾段之後,還要它幹嘛。”


    從方才起就陷入沉默的紅衣女郎終於憋不出了,“難道就你一個人有老祖有後台嗎?”


    劍修嘴角揚了揚,“雲霞仙子,這裏都是打頭陣的先鋒啊,你以為呢?”


    小童有明顯的愕然,“你們......”


    她得到的情報並非如此,不然她也不會就這麽急匆匆花了大力氣趕來,好搶占先機迴去邀功。


    “自作聰明。”女郎當下就嗤笑道,“最後劍落在誰手上,不是看各家本事嗎?”


    “確實是看各家的本事。”門外有人忽然道,“但無論如何,你們各家有什麽布置,都得等到劍出世再說。”


    “劍出世之前,太行山就是太行山,不是誰家已經發展好的勢力。我這麽說你們應該懂。”


    除了早有所準備的劍修之外,其餘二人皆是一愣,心中都有些不服氣。


    直到他們看見手上的那兩塊令牌。


    “剛好天黑,我就住這兒了。”手持兩塊令牌的神秘來客走進了客棧,“省得我不在,後麵來的人以為你們把雞毛當令箭使。”


    就在他說完之後,外麵天色倏地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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