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桃花眼青年,他一驚,隨即打了個哈哈,“是書翁前輩啊,我還當是玄公出來視察了呢,這就迴去。”


    然後他伸手迅速揉了把左恆的腦袋,又把手縮迴袖子裏轉身離開,“先這樣吧,有機會再找你說青山境的事情。”


    在書翁這樣的前輩麵前,顯真則是要拘謹得多,他先是頷首致禮,然後才拉住左恆的手解釋道:“門規自然不敢觸犯,弟子正欲送新入門的師妹迴去,這一夜就勞煩書翁了。”


    提燈少年垂眸不言,隻是往旁邊站了站,讓他們過去。


    左恆被拉著走過的時候不免悄悄打量了幾眼被稱作書翁的提燈人。


    她先前以為書翁是個年邁老叟,卻沒想到是個一頭白發的少年。


    直到他們走出很遠,將他的身影遠遠甩在身後,左恆心中還是有不少好奇。


    比如為什麽她差點弄壞了東西,卻反而被那個門派長老誇獎了,比如為什麽這個門派不能夜遊,而且明顯那個書翁的身份很高的樣子......她身邊剛好就有一個能解惑的人。


    “久遠之前留下來門規就是這樣,我也不知道。”被左恆盯久了的玉衡派大師兄有些不大自在,他稍稍偏過頭去,朝少女說明這件事情的重要性,“門規條數不算多,但隻要違反了,是一定會被逐下山去的。估計沒幾天,顯明就要給你們講門規了。”


    “長老也是這樣?”左恆想到了桃花眼青年。


    俊俏道士笑了,“非也,哪兒來這麽多長老給逐下山,隻是肯定是要被書翁前輩教訓的。”


    左恆順著杆往上爬,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道:“書翁前輩就是剛剛提燈的那個少年?他看起來並不比我大的樣子。”


    “書翁前輩可是和玉衡派一樣活了幾千年的,稱唿前輩是因為找不到合適輩分的稱唿,隻能喊這個,所以我之前和你們介紹藏書室的時候,就說過要尊敬他了。”


    “你沒有,”左恆稍作迴憶後立刻否認道,“你隻說有空可以去看看。”


    俊俏道士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這樣啊,可能是我說漏了吧。”


    他倒是沒有責怪左恆不識好歹的意思,反而責怪起了自己的疏忽,“那我去和顯明師弟提一下,讓他記得告訴你們。”


    “書翁前輩很厲害?”左恆聯想到了這個可能。


    活了很多年,又要對他恭恭敬敬的,不是很厲害是什麽?


    “就算不厲害,也是很值得尊敬的。”想到大殿之上那番話的青年有些黯然,“說不定你以後就有機會知道了。”


    左恆很識趣地沒有再問,而是道了一聲謝,果斷岔開話題,“剛剛的長老很厲害嗎?”


    “那是玄思長老,門派裏許多事情都是他來管理的,當然厲害。”俊俏道士一板一眼地給她解說。


    這又不是什麽門派機密,就算他不說,在玉衡派待久了也自然會知道。此刻左恆發問,他就當是滿足好奇心,全然沒有自己是在被套話的自覺,“就好比你們入門的那個青山境,就是他來負責演化的。”


    左恆壓了壓嘴角,“這樣,我們第二關看到的那個果然是假的啊。”


    “假作真時真亦假,隻要找不出破綻,幻境極處便是真。”對方以非常謹嚴的態度迴答了她,“玄思長老是此道的高手,十分厲害。”


    隻要找不出破綻,幻境極處便是真。左恆好像明白桃花眼青年會說自己幹得好的原因了。


    因為她問那個少女問出了破綻。


    原來是這樣啊,她想,算是弄明白了一件算得上是困惑的事情。


    隻是她還是沒懂為什麽不能夜遊,難道是晚上藏著什麽秘密嗎?如果不是擔心被逐下山去,左恆其實有點想支開旁邊的大師兄返迴去探個究竟。


    她直覺是個不能夜遊牽扯到很大的事情。


    那什麽......總能找到機會的不是嗎?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遠天又紛紛揚揚灑起了小雪,風也更冷了。俊俏道士把她送到了岔路口的路標下後就停下了腳步。


    “師妹快些迴去吧。”他叮囑,“說起來我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


    話至一半,覺得此情此景有些眼熟的俊俏道士輕咳一聲,轉口掩飾了過去,“說起來我還沒問過你在最破的零一號房可待的慣。”


    左恆迴答道:“住的很好。”接著她反問,“師兄不住弟子房嗎?”


    “我和你們不住一處。”玉衡派大師兄揉揉眉心,那點紅印周圍也被他揉得發紅,顯然是不欲多講的模樣,“快去吧。”


    左恆再次謝過他,轉身時還特地朝兩儀場和大殿的方向看了一眼。


    建築的輪廓在黑暗中溶成模糊的一團,隻餘兩個微小的火點,夜色中無比清晰。


    ......


    ......


    告別了門派大師兄的少女沒有急著迴去,她站在了遠山徑離兩儀場最近的弟子房院前。


    院門緊閉,通過縫隙可以看見窗內的暖黃之色。很顯然,人是在裏麵的。


    左恆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然後她搓了搓手。


    買賣不成仁義在。是白翊先挑事的,怪不了她。


    如果白天他的動作再大點,自己就要重掃好幾個地方了。


    她貓著腰把道旁積雪一點點地運到了到白袍少年的院門前,每一次她都踏在先前的腳印上,甚至連踩雪的咯吱聲都控製著沒有發出多少。


    好在白翊選了最前麵的一間屋子,周圍也不會有人突然開門就看見她在幹的事情。


    左恆將這位小少爺的院門口從下到上堆滿了厚厚一層雪,院門有些高,她堆不滿,還時特地拿雪壘了台階才慢慢砌上去的。


    到後來她的動靜其實不算小,但被風聲和落雪掩蓋了過去。也因屋子裏麵的小少爺心大,壓根沒想到敢有人這樣整他。


    確認無誤後,綁著半截馬尾辮的少女拍了拍被凍的有些紅腫的手,兩手合攏,朝著手心哈了一口氣。然後她在雪牆上扣出了一個小洞,反複敲了兩遍門。


    敲門聲能聽見就行,至於聽見了開不開門倒是沒什麽關係。反正現在不開門,明早也遲早得開。


    她把雪堆得格外鬆,到時候隻要門朝裏麵一拉,雪全塌下來,午間的事情就算報複迴去了。


    片刻之後,有人拉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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