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禾正要仔細瞧瞧生的那樣一雙眼的人,是如何模樣。


    後肩卻莫名一痛。


    十禾迴過頭,瞪著伸出魔爪的月老,唿了聲痛:“嘶!”


    月老又是一拍她的後肩,連連道:“錯了錯了!”


    十禾側過身,將後肩上的爪子拍掉:“什麽錯了?你拍你自己行不行?”


    月老手中紅線團被捏的變形,發出肝膽俱裂一聲驚唿,“我們站錯地方了!”


    十禾這才注意到,周身那些黑衣“仙僚”皆生的青麵獠牙,此刻將她同月老圍在中間。


    這哪裏是什麽仙僚!分明是魔界的那群妖魔鬼怪!


    十禾嘴角一僵,果真是美色誤人,這下子直接送到敵營裏頭去了。


    純正仙氣同那些魔氣繚繞的妖魔格格不入,一幹劍戟對著兩人橫將下來。


    月老簡直要哭了,哀嚎起來:“要死了,造孽啊!”


    十禾倒不甚慌張,掏了掏耳朵,隨即揚袖將主司筆握在手中,橫於身前,攏上瑩瑩白光,“怕什麽,打一架就是了!”


    那隻手收了迴去,長簾碰撞著“叮鈴”作響。


    一略帶調侃意味的男聲道了句:“且慢。”


    一紅衣鬼魅躬身向車輦作揖道:“尊上,有兩個仙人……”


    墨色金邊車輦上,分明的指節略過長簾,“尚未開戰,放了。”


    紅衣鬼魅不敢疑議,恭敬應下:“是。”


    月老動動脖子,開始活絡筋骨準備打架。


    卻聞得那紅衣鬼魅一聲:“尊上有令,尚未開戰,先放了!”


    兩人俱都有些呆滯,倒是少有這種送上門來,還給放迴去的。


    不過這台階都給了,哪裏有不下的道理?臉和命,孰輕孰重?


    十禾將主司筆收在手中,笑吟吟地拱手道:“那便多謝魔尊了。”


    “你我,何須言謝?”


    在那長簾晃動遮掩下,十禾瞧不清那魔界新主的姿容,唯有那烈烈如火的紅衣,和墨發間那隻平平無奇的白玉簪,在晃動的長簾下略顯眼些。


    紅衣如火,墨發如綢,隻一隱約人影,便已是世所無雙的風華。


    他未再撩開長簾,隻緩緩出聲道了句:“從後頭繞出去。”


    那語調溫溫含情,且帶了幾分寵溺柔情,直叫十禾一時恍惚。


    她總覺記憶中有個一般無二的聲音,曾於她耳邊輕聲細語,仿似情人間的呢喃耳語。


    畢竟在人屋簷下,月老果斷擦了擦額頭的汗,臉上也擺上了幾分厚顏無恥的諂媚,“謝尊上提醒,走了走了!”


    擱在敵營當中,月老的腿不免有些哆嗦,顫顫巍巍地扯著十禾快速後撤,那雙腿蹦躂的要多快有多快。


    要是被天帝,亦或是那些個仙僚發現了,可不定整出點什麽罪名來,還得麻溜點跑。


    十禾被扯著撤出了魔界大軍中,兩人繞過魔界大軍,從九幽台後頭上去,迴到了天界陣營當中。


    摸摸索索地藏在了後頭。


    天帝同那魔界新主嘴上已交鋒,十禾嘴裏塞著蜜餞,倒是沒怎麽聽到耳裏。


    那魔界新主緩步自車輦踱出,踏在那妖魔化身的青玉長階之上,發間簪著白玉簪子。


    那如火紅衣於風中翻滾蹁躚,仿佛拔地而起扶搖盛開的曼殊沙華,他眉眼帶笑,恍若一尊邪神。


    直叫天地為之黯然,這日月亦難及他周身半分光輝。


    謂之風華絕代。


    十禾沉溺於那絕代無雙的容顏之中,耳畔連那唿唿風聲亦再難聞。


    某位仙僚似乎是瞧不慣他這形容,唾了聲,“妖孽!”


    這尊邪神的指尖抵在唇畔,抿唇輕笑道:“不想活的,直說便是了,不必激怒,我這人肚量小,向來睚眥必報的。”


    天帝沉聲若鍾,麵上寒意如雪似霜,指尖緊攥道:“天魔二界多年相安,如今大舉來犯,是為何意?”


    但見那尊邪神薄唇輕啟,“兩千年了,不知天帝還記得顏逝此人?”


    顏逝?兩千年前,顏逝早已魂飛魄散,湮滅於六道輪迴了,這尊邪神如今提起,是什麽意思?


    十禾朝那尊邪神看去,卻發覺那雙繾綣風月的含情桃花目,此刻正越過眾人向她看來。


    他啟唇無聲,說的是,“同我迴家。”


    開合間,越之山川,跨之風月,叫她心頭莫名一悸。


    天帝指尖越攥越緊,終是勃然大怒,金鸞車架驟然拍響,怒喝道:“鄢墨!你放肆!”


    唯見天帝猛然起身,覆手間,一條金光長龍於天帝手下赫然成形,金龍周身泛泛粼光攜雷霆萬鈞之勢,盤旋嘶鳴間,俯身朝那尊邪神疾衝而去。


    那人卻是不閃不避,指尖輕輕拂過唇角,仿似那金龍並非朝他而去,要的也不是他的命。


    電光火石間,張牙舞爪的金龍掀翻一幹妖魔逼至鄢墨身前。


    鄢墨半闔雙眸靠在椅背,彈指間,一著墨綠長袍的少年,倏爾擋在了他身前。


    疾風將墨綠少年的發絲打亂,於風中淩亂散開。


    天帝瞳孔驟縮,金龍周身鱗片倏爾片片豎立,於少年身前,繼而如滾油硝煙寸寸乍然成灰。


    轟然炸開一團波光粼粼的金霧,星星點點,於魔界大軍中彌漫開來。


    那金霧散開後,少年仍立在原處,分毫未損,墨發於風中飛揚。


    少年麵容清冷,雙目混沌無光。


    十禾渾身一震,那少年,是顏無歸,不,準確來說,他是顏逝的轉世。


    可顏逝分明已經魂飛魄散了,這究竟怎麽迴事?


    月老也是渾身發僵,手下緊緊捏著十禾的小臂,不自覺收緊,不過片刻又鬆開來。


    鄢墨靠在虛幻出的座案上,指尖輕叩扶手,不甚經心道:“上古遺神,在天帝眼中價值幾何?”


    天帝眼中並無惑色,隻是胸腔氣血翻湧,才跌坐在金鑾車架上,死死握著龍頭,咬牙道:“鄢墨!”


    鄢墨不甚在意,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白玉茶盞,抬手揭開蓋子,撥動著浮動在水麵的茶葉,勾唇輕笑道:“我隻拿他換一人,天帝,換是不換?”


    天帝十指緩緩收緊,拭去唇角血漬,咬牙道:“換!”


    計都星君上前一步,勸道:“陛下三思啊!這魔頭不知安了什麽心”


    二郎神亦附議:“這司命已湮滅兩千年,隻怕是個騙局!”


    “全給我閉嘴!”天帝勃然大怒用力甩袖,椅背瞬時碎成齏粉飄散,“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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