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天一捧挑翻擔架,逼得這袁枚站起身來,眾人都驚唿出聲,自然看出這個丐幫幫主是假冒的。袁承天上前一步,竹玉棒一點製住他穴道,讓他不能逃走,厲聲道:“你究竟是什麽人?膽敢假冒袁幫主?背後是誰指使你的,還不從實說來?”這人見不說命在頃刻,剛張口要說,忽地嘴角流血,雙眼一翻,已然氣絕身亡。袁承天覺得詫異,剛要仔細端詳中了什麽暗器而亡。不料蕭遲月躍身而至,口中叫道:“好小子,你殺害袁幫主。我要為幫主報仇。”揮手中竹棒,一式“鳳點頭”隻點他雙眼,如果點中非傷既瞎,端的歹毒。


    袁承天究竟閱曆有限,沒有防備這蕭遲手施展暗器射殺了假冒幫主之人,這下死無對證,就憑袁承天再怎麽說話也無濟於事。蕭遲月心想:小子你跟我鬥,你還差的遠,今個兒且看鹿死誰手?


    袁承天也不多說話,手中竹玉棒見招拆招,在海島上袁枚便教他丐幫打狗棒法,所以他一經使開,凡是丐幫中人都識得這少年所使招法確是打狗棒法,那麽他適才所說的話也不是信口開河,而是事實。眾人想到此,心中都倒吸口涼氣,心想這執法長老蕭遲月難道是行大逆不道之事,助於令儀篡奪丐幫幫主之位,投靠朝廷以求榮華富貴,這樣一來豈不將丐幫變成了不忠、不仁、不義、不孝的江湖上下三濫幫會,有何麵目供奉丐幫幫主曆代牌位,真是可惡之極,沒想到這執法長老蕭遲月利欲熏心,做出天人共憤的事。


    這蕭遲月畢竟受了幫主親傳,很得袁枚器重,以至升任四大長老之首是為執法長老。袁枚怎麽也未想到自己深以為意的蕭遲月,卻背叛丐幫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其實也怪不得袁幫主,隻因這蕭遲月太會偽裝,事事不露痕跡,連精察細微的袁枚也被他蒙蔽騙了過去,可見此人城府之深,非常人所及。


    三十招己過,袁承天招式已老,不如這蕭遲月招式老辣,咄咄逼人。袁承天心想:看來隻有化棒法為劍招。他便一心一意使出昆侖派的絕技《國殤劍法》。這劍法一經使出,劍氣悲涼,仿佛置身於萬千人馬殺敵的沙場,首級滾滾,血流漂杵,讓人心膽俱寒,仿佛身入冰窖,痛人心脾。蕭遲月從來沒有見識過這《國殤劍法》,一時竟無所事從。可是一想到今日非死既傷便又打起十二分精神。場外眾人都驚唿出聲,隻因幾次袁承天手中竹玉棒堪堪擊中蕭遲月要害,都似是而非,輕輕劃過,因為袁承天不欲傷其性命,因為一旦蕭遲月死了,那麽丐幫中自然有他的黨羽,如果拚殺起來,場麵失控,死傷必多,這實非他所願,當務之急隻有先擒住蕭遲月讓他供說受何人指使,這樣才可以平昔丐幫當下群龍無首的亂局,否則不知要死多少丐幫弟子。想此,便將這《國殤劍法》使得一發不可收拾,竟而迫得這堂堂丐幫執法長老連連後退,竟而隻有招架之功而無反手之力,場中眾中嘖嘖稱奇,誰也未想到這少年竟身有不世武功。蕭遲月心中著急:今日若是敗北,有何顏麵立足丐幫,看來隻有魚死網破,誰也別想得到便宜,是以他每每出招總是似是爾非,讓人一時摸不著頭腦,往往竹棒使出一半便折迴,又從另一個決無可能的去向揮出,這著實打亂了袁承天原先計劃五十招內見真章,可是蕭遲月這樣耍奸使滑,便不能成功,看來隻有真功天見真萆?


    他忽地竹玉棒交於左手,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攏,一指點出,使出乾坤一指中一式“鶴嘯青天”,一指淩厲無比的劍氣直戳向蕭遲月麵門。蕭還月躍身躲避,不料嗤地一聲指上劍氣劃破他衣衫,碎片紛飛中隻見一封書信飄落在軒轅台上,旁人都沒有注意到,袁承天躍身上前,將書信揣入懷中,就連近在眼前的蕭遲月也未覺察。待蕭遲月穩位身形,前胸已爛了一大洞,露出肌膚,很是尷尬。就在這一愣神間,第二指哪個又到,正是“天地玄黃”,不偏不倚正點住他膻中穴,不由得真氣泄漏,軟癱在地不能動彈。


    袁承天躍身而前,竹玉棒架在他脖頸上,說道:“你還不說幕後主使是誰?”蕭遲月轉動眼珠,冷笑道:“沒想到我堂堂丐幫執法長老今日落了個階下囚,真是無能啊無能?”他然後怒視護法長老彭長春和律法長老陸進元,冷哼一聲笑道:“彭長老、陸長老你們兩位忍看本派長老被別派人士欺侮,竟無動於衷,作壁上觀,真是可悲啊可悲!這件事情將來傳到江湖可是貽笑大方,咱們丐幫也不用做人了,就此解散罷。”他似乎說的義憤填膺,仿佛他做的事無可厚非,是件光明磊落的事成了英雄,別人倒成了宵小之輩,這豈不謬哉?


    袁承天見這蕭遲月死不悔改,背叛丐幫還大言炎炎,便心中有氣,剛要說話,不料護法長老彭長春和律法長老陸進元雙雙走來,二人麵有怒色,將手中竹棒重重頓了下,冷哼一聲,看著蕭遲月道:“你不用在胡說八道,挑拔離間,我們是有耳朵和眼睛的人,不是聾子和瞎子。你不用盅惑人心。你所行之事早觸犯丐幫第八條幫規:背叛師門,忤逆作亂,殺無赦。蕭遲月現在你已不是執法長老,已不是丐幫中人,今時宣布逐你出丐幫,你是自行了斷,還是要我出手。”


    蕭遲月聽了護法長老彭長春一番言語,已覺無力迴天,一時萬念俱灰,緩緩抬起右手掌,便要拍下天靈蓋自行了斷。這時離他不遠處的於令儀也是戰戰兢兢,心想你一死了之倒也無所謂,可是我呢?我還年輕可不想這樣早早死了。一時心中忐忑,仿佛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不是個滋味,一時倒不知該如何是好?


    忽然軒轅台下一人躍上高台,武功高得出乎所有人預料。隻見他上了高台,伸手阻攔住蕭遲月下落手掌,叫道:“蕭兄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麽?”他左手拎蕭遲月,身子一縱來到於令儀身前,伸出右手抓住於令儀的肩頭,麵對彭長春和陸進元長聲道:“青山綠水,後會有期。”他躍上軒轅台上山峰,展身而去。這一切都是隻在旋踵之間,不容旁人插手已去得遠了。彭長春和陸進元待要出手阻攔已是不能。他二人齊聲道:“是英雄好漢道個萬,以後見麵咱們好說話。”


    隻聽遠遠傳來:“在下摩雲手楊契丹”。彭長老聽了心中一驚,這摩雲手楊契丹可是京城大內皇帝身邊血滴子中頭一把好手,他怎麽會來君山。是了,定是皇帝指派他來,搞亂丐幫,混水揮魚,讓於令儀坐上幫主之位,然後投靠朝廷,讓整個丐幫為嘉慶皇帝效力,這計謀焉也歹毒!如果不是這個少年英雄戳穿他們的陰謀詭計,可真要陷丐幫於萬劫不複地方,還好有他及時止損!


    這時傳功長老陳元龍來到袁承天麵前,跪下道:“丐幫幫規,持竹玉棒既奉為本幫幫主,還未請教幫主名諱。”他這舉動著實嚇了袁承天一跳,心想:我可不當你們丐幫什麽勞什子幫主。”但是人家問自己名姓不能不答。他伸手將陳元龍拉起,說道:“我叫袁承天,可不是你們的丐幫幫主。在下微末之能,當不入大家法眼,還是你們另選賢能。”


    這時彭長老和陸長老也走來,堅決要袁承天做他們丐幫幫主。袁承天心意己決,說再要相逼便要自毀筋脈,廢去武功。眾人見了也不敢相強,隻有作罷。


    袁承天見留下無益,他們自然會處置他們幫中事務,自然不容他人置喙,便拱手作別。待離開君山,到了嶽陽城中,找了一家小酒店,胡亂吃了飯,便尋間客房休息。忽然想起蕭遲月身上飄落那封書信。他信手打開,不看則已,一看大吃一驚。這是和碩親王舒爾哈齊寫給蕭遲月的信,信中要求他扶植於令儀成為丐幫幫主之後,便北上京城會同大內血滴子前往邊陲,到邊陲重鎮伊犁,拿皇帝詔旨前往伊犁將軍府,要求伊犁將軍蘇寧傑派兵攜助他們上昆侖派,敕封昆侖掌教為護國掌教,總領西北各派首腦為朝廷所用,如若不然便火焚昆侖一派,便如當年火燒少林寺一般,不為我用便毀了他,也不能讓他將來坐大,成為朝廷心腹之患。袁承天看過後,心中倒吸口涼氣,沒料到朝廷用心如此之狠,還好讓自己得到這封書信,自己可要告訴師父早做打算,以防奸人計謀得逞!


    他在小店中好好休息一晚,次日買了一匹好馬,一路日星兼城。這日到了張家口,張家口地處西北,少數民族雜居,曆來為軍事重要塞口,境內長城蜿蜒曲折,為防外族入侵之屏障。袁承天正趕路間,隻見前麵幾匹青驄馬,馬上是穿著兵服的軍官,一個個剽悍異常,目露兇光,似乎一時三刻便要殺人,手中揮動馬鞭狠狠抽打坐騎。那馬匹受痛,忽律律長叫,奮開四蹄如風而去。袁承天見他們目露兇光,非是善類,心想:這廝們一定是去幹殺人越貨的勾當,被我撞見可不能不管,師父他老人家常常教導我們:日行一善,便是積德,便是無量之功德,眼見惡人行兇不可束手不管,道家子弟從來以天下蒼生為念,從來不以富貴為念,不似別派人士總以榮華富貴為念。所以道家自古便是亂世出山濟民於世,盛世歸隱山林,有濟世為懷之心,囊括宇宙之誌。道教為中國本土宗教,自創教以來便以愛國為宗旨,愛國、護民、敬祖、禮神為四大基礎。尤以近代為最,抗日戰爭道士下山衛國,幾無生還!其它宗教概莫能比,鮮有出山抗戰之人。


    隻見這幹人來到一座高山,便紛紛下馬,將馬牽在隱蔽之處,束馬銜枚以防馬匹驚叫驚動對方。袁承天隱身一塊山石之後,心想倒要看看他們劫殺的是什麽人?不一刻從山路羊腸小道過來幾個中年乞丐,身披四袋,分明是丐幫中人。他心想:既是丐幫弟子,自己可不能讓這幹官兵得逞,看來自已隻有廝機而動,不可打草驚蛇壞了事。


    隻見這幾個丐幫中弟子,來到這山的兩山挾持的小道,抬頭但見壁立千仞,陰森森駭人,心中不由一驚,倒收口涼氣。就在這一怔一間,隻聽轟隆隆從山巔滾下巨石將後路與前進之路封死。接著一聲唿哨,那幾名軍官手挽長弓,嗖嗖飛箭如簧,向那幾名丐幫弟子射去。那幾名丐幫中人,武功亦是不弱,閃展騰挪之間躲過飛來的長箭,但是終究還是不免中箭之虞,撲撲撲有三個弟子閃動稍微慢了些,便身中羽箭,但覺身上如千萬蟲蟻啃食,說不上的難受,便知不好,中了毒箭,但要拔去又是不能,那樣便創口鮮血真噴,一命唔唿,為今之計隻有盤膝打坐,用內功逼出體內毒汁,或可保命。


    山頂清廷軍官哈哈大笑道:“峽穀內那幾名丐幫弟子聽了,不要做無畏反抗,乖乖就擒,隻要交出這河北丐幫分舵名冊,便饒你們活命,否則你們死無葬身之地。”穀中受箭傷的丐幫弟子咬住牙關不言語,心中隻是想我們豈能向你們鷹爪子低頭,那樣豈不折損丐幫英名。袁承天從山石後走出。那幾名軍官聽得身後響動,迴頭見是個少年——袁承天雖師承趙相承,雖是昆侖派弟子,但不出家隻是俗家弟子——因為趙相承有他的打算,他覺得袁承天將來前程不可限量,現今天下蒼生受難,自己力有未逮,隻有將這扭轉乾坤的眾擔交給他來抗,所以並不要他做道士出家,隻是掛名弟子,這也是為他將來的好。


    這幾名軍官也不以為意,心想:一個年輕小子能有多大能耐。其人一人怒唿道:“小子你從那裏來,便迴那裏去,否則刀劍無眼,傷著你可就不好了。”袁承天笑道:“你們為非作歹,我豈有不管之理。”那軍官冷哼道:“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今個兒送你上西天。”他揮手中長刀將袁承天頭腦惡狠狠砍死,似乎置之於死地而後快。袁承天見那長刀來到切近,不慌不忙,右手手指並劍點出,正是乾坤一指中萬象有形。一道劍氣擊中那軍官手腕,嗆啷啷長刀落地。他不由怔了怔,那右手臂再也提將不起來,有些不敢相信所發生的一切。餘下軍官一擁而上,揮刀砍下。袁承天心中有氣:我手下容情,你們反而恩將仇報,當真可殺不可留,看來他們以往不少欺侮良善之輩,今小爺兒你們走,免得以後為害人間。


    他不再故念什麽仁義,手指劍氣到處戳中他們死穴。隻見這幾名軍官氣絕身亡,身歸那世去了。他打發完他們,心想怎麽處理他們屍體,轉眼見枯木幹柴,便將他們撂上去,用火折點燃。熊熊烈火將他們焚燒殆盡,隻留骨灰,被風一吹便無痕跡。


    這一切忙完,他攀爬下峽穀,隻見那幾名丐幫弟子中了毒箭時間久了,毒入頭腦,已然無救。其中一人道:“少俠……多謝你殺了鷹爪子……否則……否則,決無幸理。”袁承天道:“你們丐幫行走江湖,仁義布於天下,誰人不知?待我運功逼出毒質。”這人道:“不必了,那樣徒勞無益。我們大限已至,……少俠……”他顫巍巍從懷中取出一本名冊,交到袁承天手中,道:“少俠,……這是河北分舵眾弟兄們的名冊……麻煩……麻煩你一定……一定交到河北分舵……舵主陳平手中……千萬……千萬,這是關乎丐幫分舵千名弟孑的……身家性命!”袁承天剛要問他分舵在張家口城中那裏,不料他說完頭一歪,便就此而逝。其他幾名弟子也中毒而亡。袁承天片刻之間見死了這些人,不由悲從中來,心想:人的生命如此卑賤,仿佛螻蟻,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想到此處不由得讓人萬念俱灰,隻覺得去日無多,來日大難!他用石塊將他們屍身堆在一起,搭上樹枝,心想待見了陳平舵主,讓他們丐幫中弟子接迴丐幫再作區作。山穀風聲唿嘯,在他聽來仿佛是鬼嘯,冷人心脾。


    他隻好來到城中。這張家口為河北重鎮,內有長城要塞,把持關外,多是胡人少數民族雜居。城中賣皮毛、人參、刀具、虎皮的很是熱鬧。販夫走卒,販槳走車之輩雖是低層人物,但個個顯得彪悍,江南的仕人遊子可比不了。袁承天心想自己該當如何向路人打聽陳平舵主的住處。忽然銜上有人哭喊聲,還有人相勸。袁承天抬頭看去,隻見大街正北有著一家餘慶堂的醫館,正有一個麵容憔悴的中年人被裏麵的醫童趕出來,嘴裏還說他不識相,沒錢看什麽病。那中年人苦苦哀求大夫賒帳先記著,等有錢再還上不行麽?那醫館大夫著實不耐煩,大聲喝斥中年人若再糾纏,便拿官問罪。中年人還低聲哀求說緩一緩,他便把錢拿來,因為他妻子的病著實嚴重,再不吃藥,隻怕不活了。說到痛處中年人沙啞著哭求。可是餘慶堂大夫不為所動,讓下人將他叉了出去,放跌在大街上。大街上人來人住,竟無一人憐憫他,那怕上前安慰一下也是好的。


    袁承天見行人匆匆,冷漠無情,視而不見,仿佛與己不相幹的事便可高高拉起,誰也不去理會。人心冷漠如此,他心中長歎,瞥目間隻見藥館橫匾餘慶堂之旁四個小字,寫的是懸壺濟世,四個大字,心想醫者應該濟世為懷,可是現實卻非如此。袁承天隻有苦笑,他走去,將中年人帶入餘慶堂醫館。餘慶堂中的大夫和藥童,下人見狀都覺有些意外。袁承天道:“這位大叔的藥費我付!”


    藥館大夫看了看袁承天,又低頭看看那中年人,一幅不以為然的姿態說道:“好,你做好人可以,五兩銀子拿來。”袁承天伸入懷中要取銀子,不料中年人攔住他,說道:“公子且慢,我隻拿些許藥根本用不了這許的銀子。”


    醫館大夫見狀麵皮發青,有些惱羞成怒,大聲道:“你若不要,我也不強求,你去別處醫館買藥。”中人年低下頭喃喃道:“可是城中別處醫館根本沒有治病的那幾味藥,隻有這餘慶堂有。”醫館大夫冷笑一聲道:“這就是了,救命緊要,銀錢身外物。”中人年無奈道:“這五兩銀子可是我給人家做長三個月的工錢啊?”袁承天道:“大叔,這五兩銀孑我不要你還。”他將銀子撂在桌上。這時他身上名冊落在地上,彎身撿起,正被進來一人看到。這人臉上露出驚詫,隨之便泰然之若。快步進來。醫館大夫見了此人,忙道:“東家你來醫館有事麽?”說著起身打恭極是恭敬。來人道:“你們的說話我都聽見了,何必難為這位世兄,這五兩銀記在我的帳下。你難道不知道素日最見不得窮人的苦,你忘了我怎麽教導你們行善濟貧為我輩所為,不要忘了懸壺濟世,濟世為懷的初心,否則天理不容!”他慷慨陳詞,直說得這醫館大夫無地自容,同時心中納罕平日裏也未見他如此憐貧恤老,今個兒為何性情大變,可真讓人摸不著頭腦。他隻好將銀子還給袁承天。袁承天不受。這進來之人臉有不快,道:“公子你不把我當朋友麽?”袁承天道:“怎麽。”這人豪爽道:“在這城中誰人不知我李道德,及人所難,是個豪爽的人,你若不收下便是瞧我不起。”袁承天見再不收下,便是讓人家下不了台,便勉為其難收下。中年人感激地看了這李道德,說聲多謝便捧著藥迴家。


    李道德看看袁承天道:“小兄弟今日你我一見頃心,甚是投緣,不如去我山莊,我做東,咱們痛飲三百杯。”袁承天見他說的真摯,也不便推辭,便答應。醫館外停了一輛馬車,二個人在馬車上相談甚歡。袁承天覺得他像個大哥哥,很是投機。過了半個時辰,馬車出城左轉右拐在一座莊園停下。


    兩個人下了馬車。李道德在前引導。隻見莊園大大門楣,橫匾四個大字“仁義山莊。”莊中的人見了他畢恭畢敬,大氣也不敢出。袁承天心中覺得詫異,怎麽這些人見了這李道德都不敢大聲說話,心想也許這李莊主管理莊園嚴謹,尊卑有序,不可亂了規矩,所以仆人見了便不敢高聲說話。


    客廳門楣之上一塊扁額,上寫仁義信恥,心想這李道德莊主看來是仁義傳家,在張家口城中生意也做的興隆,心生好感。李道德在客廳坐下,命下人擺上酒席。他舉杯一幹為盡,笑道:“還未請教小兄弟名姓?”袁承天道:“小的名姓何足掛齒,怎如莊主仁義為先!”李道德見袁承天不願多說,也不相強,笑道:“小兄弟這是我窯藏十年的山西汾酒,來幹一杯。”袁承天見盛情難卻,隻有杯來幹盡。李道德笑道:“我看行藏小兄弟身有武功;也是現在雖未兵荒馬亂,可是盜賊時有,害得人心惶惶,還是會些武功還是好的。”


    袁承天放下酒杯,說道:“我一路北來時見鎮甸之中有草標賣兒的人。唉,蒼天何其不仁,讓好人受磨難,惡人得富貴,莊主你說公理正義何在?天下何日方是太平?”


    李道德臉似乎變了變,忽爾問道:“小兄弟你覺得這酒怎樣?”袁承天忽覺頭暈目眩,剛欲說話便不受控製,跌倒桌下。李道德見狀收起那和藹長者風範,陰冷笑道:“小子,你身上有丐幫名冊,決非好人。被我撞見,我自然不能匿而不報,否則可幹聯重大。你們這些忤逆反上的亂黨,不好好活著,非要與朝廷作對可不是自尋死路?這可怨不得我李道德心狠手辣。”


    他彎下腰用手指探了探他鼻息,臉上現出了笑容,自言自語道:“如若將你送到衙門,那可是不小富貴。”他眼前似乎看到那獎賞他的白花花銀子,直樂得嘴角也笑了。這時窗外正有一雙眼睛看著他所作所為,心中很是不平。


    李道德出來掩上房門,便叫下人去備馬車,要將袁承天送到衙門請賞。


    窗外那人見李道德走遠,便推開房門進來,用解藥救醒袁承天。袁承天頭腦沉沉,仿佛做了一場夢,他睜眼但見眼前是個如花妙齡女孩,年紀二八,正盯著自己,不覺臉紅,迴憶一下適才的事便明白怎麽迴事。他向這女孩子道謝。女孩苦澀一笑道:“家父做了不敢做的事,我豈能坐視不管。”袁承天道:“李道德是你父親?”女孩一笑道:“不錯,正是家父。我時常勸他仁義為懷,道德為先,濟民於世,可是他總敷衍了事,從不掛在心上,偏偏斤斤計較,為了利益,不擇手段。”袁承天看著女孩一臉天真無邪的表情,心想這女孩心地善良,卻有著為富不仁的父親,真是讓人無語。


    女孩道:“你還不快走,我爹爹去馬車要將你送到衙門請功領賞。”袁承天道:“我不可以走,因為丐幫名冊在你爹手中,我要取迴來,否則不知有多少人要被清廷追殺?我怎麽可以走呢?”


    女孩著急道:“你再婆婆媽媽便走不了。”袁承天道:“不拿迴名冊我是不會走的。”女孩氣得一頓足道:“你真是冥頑不靈,名冊的事從長計議不行麽?生死攸關,你還不走?”袁承天搖搖頭以示不走的決心。女孩剛想用以死相逼的方法迫他走。


    不料屋外有人冷笑道:“隻怕來不及了。婉兒,我的好女兒,你一心向著外人與爹為敵,你良心過得去麽?”這聲音不問可知便是仁義山莊的主人——李道德。袁承天心中閃現四個大字“假仁假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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