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越盯著佑佑看了一會兒。


    她現在處於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狀態。


    韓越想道。


    顧君清已經盡力了,可是新郎新娘沒一個理他的。


    愛咋地咋地吧。


    顧君清放棄了。


    今天隻有他受罪罷了。


    顧千揚小聲地哼哼,被秦雲朵聽到了。


    “別鬧。都什麽時候了。”秦雲朵一臉不讚同,“都什麽時候了,你女兒要結婚了你知道麽?”


    顧千揚被她的眼神傷到了。


    他沒有鬧。


    他隻是覺得憋屈而已。


    可惡。


    再看向韓越,顧千揚眼中的不滿更多了些。


    嘖。


    果然還是不喜歡。


    怎麽就找了這麽個人呢?


    該跟她娘鍛煉鍛煉眼神的。


    顧千揚在一旁異想天開,佑佑伸手放在韓越手心,順著力道站起身。


    秦月等了很久了。


    雙眸沉如墨,盯著相攜而來的那對新人,就連沒被直視的旁人都感到了寒意。


    快二十年了吧。


    他也不是那個天真驕傲的秦家小少爺了。


    他們家的小公主要結婚了啊。


    秦月眼中似有黑霧在翻湧。


    項斯年不太適應這麽坐著,然後一群人在旁邊看著。


    但秦月坐得穩穩的,他便隻好強按著心緒,別叫自己彈起來。


    韓越垂眼,大概是今天第二次展示出順從的模樣。


    佑佑鬆開韓越的手,一步步走上前。


    “父親。”佑佑先走到項斯年身前,提了提裙角,順勢蹲了下來。


    項斯年微微睜大了眼。


    “我要走了,您保重。”


    她抬眼,幾乎是仰望著項斯年。


    項斯年鼻子一酸,把湧上來的情緒強行壓了下去。


    “啊。”他點點頭。


    在佑佑挪到另一邊以前,項斯年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有事,迴家就好了。”


    他望著頭發被打理過不能碰,臉上也上了妝不能碰的佑佑,到最後也隻有這麽幹巴巴的一句話。


    佑佑點頭:“嗯。”


    然後就輪到秦月了。


    佑佑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又出現幻覺了。


    不然,她怎麽會看到一個委委屈屈的沐恩?


    “沐恩……”


    強撐了許久的秦月到底還是因為這個稱唿破功了。


    他惱羞成怒:“你還叫,這什麽時候了你還這樣叫我。”


    圍觀的人便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


    隻有一直盯著秦月看的佑佑發現了那堪堪漫出來又被睫毛擋迴去最終消退的淚水。


    “啊。”佑佑有點講不出話來。


    於是她側過臉,把耳朵在秦月膝蓋上貼了貼。


    秦月皺了皺眉,輕叱道:“做什麽,快起來。”


    佑佑衝他笑了笑。


    秦月更酸了。


    他都沒怎麽見過小公主笑呢。


    好不容易等她愛笑了。


    她卻要嫁人了。


    秦月一愣,狐疑地看向韓越。


    韓越鞠了一躬。


    秦月看著韓越把佑佑拉起來,心中納罕:莫非真跟這個人有關?


    可他也太老了。


    秦月不高興。


    他對韓越的年紀很不滿。


    然而也無法。


    他會勸佑佑,卻不會替她做決定。


    秦月斂下心神,抬眼看向站在不遠不近處的那對夫妻,招手道:“你們也過來吧。”


    秦雲朵還有些雲裏霧裏,顧千揚就把她扯過去了。


    秦月沒有讓座的打算,顧千揚也沒有占座的意圖,他就這麽大喇喇地站著,仔細地看今天全場最漂亮的小娘子。


    秦雲朵忽然頓悟了他們的打算,臉變得煞白,幾乎是驚恐地朝後退。


    顧千揚頭也不迴,攥住秦雲朵的手腕,又把她拽了迴來。


    韓越眼眸輕閃,低頭去看佑佑。


    要去嗎?


    韓越用眼神問。


    佑佑想了想。


    去吧。


    她點頭。


    韓越不關心什麽家族辛密什麽難言苦衷。既然佑佑同意了,那就去唄。


    於是兩人走到顧千揚他們麵前。


    佑佑看著近乎驚慌失措的秦雲朵,想了想,抱住了她。


    韓越一如既往地沉默。


    他不想抱別人。他也不想佑佑抱別人。


    顧千揚同感。


    等佑佑結束,韓越匆忙把人帶走,顧千揚方後知後覺——他好像被遺棄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


    顧千揚環視一圈,陷入沉思。


    她如何待他,別人便會如何待他——今天畢竟是她主場。


    除卻養恩,算一份生恩,他又做了什麽呢?


    他什麽也沒做。


    顧千揚茫然地眨了眨眼,忽然對“冠顧姓”一事產生了強烈的羞愧感。


    這不是榮耀。


    這是恥辱。


    可笑顧家人還沾沾自喜。


    簡直愚不可及。


    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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