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住校了,但佑佑並沒有對自己放鬆要求。少了趕路的時間,佑佑每天早起晚歸,晨訓的時間比其他同學稍微多一點,晚訓時間縮短但也沒落下,放在學習上的時間更是比她自己以前多了很多——於是那本競賽書很快就寫完了。


    佑佑:-。-


    *


    不知道為什麽,佑佑跟寧聖牧的關係突飛猛進。


    薑維安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他努力了這麽久,潛移默化熏陶漸染,可佑佑現在對他依然是熟悉中帶著禮貌與疏離,這讓薑維安很是挫敗。


    也不是說佑佑和寧聖牧有多親近,隻是他倆站在一起的時候,薑維安能感覺到,雖然佑佑和寧聖牧始終保持一段合適的距離,但佑佑的心似乎有些鬆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該用鬆懈這個詞。


    總之就是,有點軟化了,沒了那種,“恕我直言,我不是針對誰,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雞”,隱晦的、目空一切的高傲。


    盡管她依舊驕傲。


    但致力於把佑佑帶迴家當妹妹的薑維安,自然能分辨出其中細微的差別。


    當然,他現在放棄這個想法了——


    他長大了嘛!


    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一直想要一個妹妹的幼稚的薑維安了。


    ……才不是因為寧聖牧!


    薑維安幽幽地冒著黑氣,看著路過的寧聖牧遞給佑佑一瓶酸奶。


    這是賄賂吧?一定就是!哼!


    跨年級、跨性別還能受到小姑娘青睞的寧聖牧表示,這當然是有原因的,並不是什麽意外——其實好像或許也可以稱之為意外?


    因為某種近似於直覺的衝動,讓寧聖牧對佑佑的身份產生了一點點的好奇。


    當時對孫家的調查暫告一段落,人手也已安排到位,寧聖牧難得多了一絲空閑,幹脆卯足了勁兒打算把佑佑的身份挖出來。


    結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居然查不到?


    這小姑娘一準不是普通人。


    這麽想著,再加上寧聖牧之前聽說佑佑曾經和孫婧走得比較近。為了以防萬一,寧聖牧決定好好研究一下這小姑娘是什麽來曆,免得影響到他的事。


    會是誰家的孩子呢?


    ……然後他就被他母上大人委婉地警告了。


    所以是秦家人?!


    寧聖牧收了手,但他依然挺好奇的。


    於是在那個雲雀安眠、夜貓狂歡的晚上,寧聖牧鬼迷心竅般跟上了獨行的佑佑。


    他不知道佑佑為什麽一個人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上她。


    總之寧聖牧就這麽跟上去了。


    看到佑佑越走越荒涼,越走越偏僻,寧聖牧好奇心越發的濃厚,他剛吃完夜宵(吃飽了撐的),覺得自己跟上來真是太明智了。


    雖然不知道佑佑要去幹什麽,但是他來了,就可以保護佑佑啊!


    然後他就跟丟了。


    寧聖牧:“……”


    喵喵喵?


    人呢?!


    他原地轉了半圈,心底突然散發出一股寒意,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反應,就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寧聖牧拍地而起,徑直跟這個偷襲的家夥對上,但沒兩下他就發現不對勁兒了——


    “停!!!”


    那硬邦邦的小拳頭堪堪停在他的腹肌前麵,寧聖牧鬆了一口氣,身子一軟,靠在背後的樹上。


    “佑佑,是我。”


    月光透過樹縫漏下來,打在寧聖牧對麵的人的半邊臉上。


    恰是佑佑。


    她站直了身,皺眉:


    “寧聖牧?你跟著我幹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夜太涼了,寧聖牧想。


    麵前這個小姑娘,不似白日那般平和,反而有點冷若冰刀的感覺。


    寧聖牧揉了揉自己的老腰——剛剛被佑佑踢中了——慢悠悠地說道:


    “嗨嗨,別緊張,我隻是看你一個人往小樹林裏鑽,怕你出什麽事兒,所以跟過來看看。”


    意外地坦誠啊。


    “要不要一起走走?”


    寧聖牧發出邀請。


    佑佑尋思著,今天的晚訓想來是完不成了,於是幹脆地應下——反正訓練等明天再補也行。


    說起來,這人的身手,相當不錯呢!


    佑佑跟著寧聖牧走出了樹林,來到一片草坡。


    這裏隻稀稀落落地種了幾棵樹。


    寧聖牧沒走兩步,就軟在了地上。


    佑佑腳下一頓,然後繞過了那具躺屍。


    寧聖牧不甚在意。他翻了個身,仰麵躺倒在草地上,頭枕著胳膊,也不著急爬起來,就這麽望著天,全然沒了平日裏進退有度的貴公子範。


    佑佑默默地低頭看他一眼,然後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天上。


    唔,今晚的月亮,真亮呐……


    寧聖牧突然從地上蹦了起來,佑佑謹慎地後退半步,但寧聖牧沒理她,隻是轉了個身,有些愣怔地看著草地,偶爾左右挪動一下。


    佑佑看了眼地麵。


    這裏的草高低不平,在黑夜裏散發著幽暗的氣息,呈墨綠色。


    平凡無奇的景色。


    佑佑抬眼看著寧聖牧,不由得開始懷疑,麵前這個男孩子是不是腦子出了點小問題。


    寧聖牧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容逐漸擴大。


    他咧著嘴,看看地,又轉身看看天,偏頭望著麵無表情的佑佑,笑容格外燦爛,吐出三個字:


    “有影子!”


    佑佑看著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睛,終於有些擔憂——


    不會真的傻了吧?


    她也沒把他怎麽樣啊。


    隻是切磋了一番……


    寧聖牧低聲喃喃:


    “我從來沒見過……太神奇了……原來月亮這麽亮!我真的沒想到……原來月亮也可以造影子啊!……”


    佑佑聞言一怔,


    從來沒有見到過麽?


    佑佑抿了抿唇。


    “欸,佑佑,你為什麽那麽厲害啊?”


    寧聖牧心滿意足地收迴視線,不再看那月光,開始問佑佑話。


    “我有專門練過的。”


    “哦……”


    “佑佑是秦家的?”


    “啊……”


    “佑佑想上什麽大學呀?”


    “京城的吧。”


    佑佑慢吞吞地迴答。


    說完後,好像有風從她心上刮過,涼颼颼的。


    啊,她貌似是第一次和別人說起這件事呢。


    “哦,京城……嗯?京城?為什麽想去京城呢?”


    佑佑沉默良久,久到寧聖牧以為自己說錯話了。


    “因為一個人。”


    “……”寧聖牧噤聲,直覺告訴他現在不是該說話的時候。


    “安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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