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芃很想問蕭墨白他在說什麽,可看到安凡所在那座四季台下觀戰的大部分修士臉色不對勁,就壓下了這份好奇。


    隻聽安凡大吼道:“無恥之徒,看我怎麽收拾你。”


    而安凡對麵的修士,聽了這話後,那猥褻的模樣一收,立刻變成一臉無辜的模樣,那表情像是再說“我什麽也沒做,我隻是說了會話而已,為什麽你那麽兇!”


    他穿著一身花花綠綠的衣裳,一張平平淡淡的臉,看著年紀似乎不大,下巴上留著一小撮胡須,給人的感覺有些怪異。


    他腰上掛著一個灰撲撲的包袱,包袱的帶子上掛著一串木牌,每一枚木牌上好像都刻畫著什麽。


    此刻他看著對麵來勢洶洶的安凡,甩著那破鑼嗓子道:“你,兇什麽兇,再矮矬窮的爺們也會有春天!你不要小瞧了我,來來來,打上一場,讓你看看小爺的本事。嘖嘖,這個木牌送給你了,就當是見麵禮。”


    興奮的聲音,又帶上了那滿麵的猥瑣之氣,一雙眼睛裏此刻全是興趣盎然,說完把木牌往安凡方向一扔。那木牌爆出一道灰色煙霧,安凡以為隻是普通的煙霧,劍氣一掃就不在了,哪層想煙霧是飄散了,可那味道,奇臭無比,著實讓人心生厭惡。


    那修士他兩手一收,那一遝各種材質的小冊子已被他收了起來。兩手再一拉,竟然有一道狹長的紅色風刃在他雙掌緩緩拉開之時生成。


    風刃如一輪彎月,足足三尺長。


    這一場比鬥,以一種所有人都萬萬想不到的方式,正式開始。


    四季台下,已有人鄙夷的道:“這個小春宮,私下賣春宮圖也就算了,還賣到中洲大會上來。”


    又有一人“嗤”了一聲接著道:“最讓人鬼火的是,他推薦給你好的春宮圖,你也選擇好了,待你付靈石時,一個不注意他馬上給你換成差的。你要找他算賬,他早就腳底抹油走了,想抓到他,可得費一番心思。”


    有人好奇的道:“兄台,他本名叫什麽,你咋知道他賣春宮圖時搞鬼。”


    先前那人道:“他本名錢楓,名字不錯吧。至於知道他以次充好,臨時換貨的事。”


    那人歎了口氣道:“還不是生活所迫啊,有些宗門和世家的浪蕩子,就喜女色,聽說錢楓那裏有品質好的春宮圖,就去找錢楓買。然後不長心眼的主不就被錢楓騙了,那些浪蕩子又不缺那點靈石,就發了通緝令,我就接了。哎,追捕錢楓真是累,我追過一次就不追了,錢楓比那泥鰍還滑溜。”


    錢楓的風刃,竟然直接辟出,擋住了安凡劈出來的一道劍氣,這一擋,劍氣就被砍了個七零八落,餘下的劍氣雖然已經不能對他產生大威脅。


    可還是有殘餘的劍氣落在錢楓的血肉之軀上,隱隱有血跡滲出,頓時把他那花花綠綠的衣物變得更加花哨和破碎,


    安凡皺著眉頭,頗為無奈,看來就算他不想露出底牌也不行了。


    安凡在中洲大會之中,不過名列中等,不能與人才濟濟、天才輩出的大型宗門相比,隻是他所在的宗門,也曾有弟子在往年的大會之中,奪得過各榜的第一。


    不過據說白日領了獎賞後,夜裏就被人套了麻袋,揍得差點毀容。


    不管怎麽說,纖手坊也有幾分底蘊在。


    這一門的修煉重點在於一個巧字,不論是他們製作的衣物,還是平日裏的生活用具,又或是修煉的劍法,都在一個於“巧”字。最出名的就是他們有位老祖製作了一副牌符。所含法術千萬般化,最是適合逃命和迷惑敵人。


    至於安凡,雖然是三十多歲才踏入修行之路,多少也有些晚了。在纖手坊,他是近幾年以來的新秀,不但劍法出眾,就連製作那牌符也有自己的心得。隻不過作為纖手坊的弟子,製作衣物是必修技能,若是獨自一人製作出下品的法寶類衣物。便可以主動提出拜何人為師,隻要拜師成功,就可以成為內門弟子。


    安凡曾經在師門內製作出一件中品法寶類衣物,因此,是纖手坊重點栽培的對象。隻因大多數法寶類衣物既要有法寶的特性,又要美觀好看,才能售出好價錢。安凡便嫌製作衣物這事繁雜,然後毅然改為研究牌符。


    原本他與眾人都是一個想法,在中洲大會的前期,被必要暴露自己太多的實力。


    可沒想到,竟然遇到錢楓這麽個奇葩。


    主意一定,安凡出手便不再留情,縱使當下砍了對方滿身的鮮血,他也全然當沒看見一樣,一拍袖口,拍出四張牌符,牌符環繞在他前後左右。


    然而,就在他即將激活牌符,又要劈出一劍時,錢楓又開始語出驚人了,他道:“看我這個矮矬窮吊打你這個小白臉,哼,就是不服氣你長得比我好看,看招。”


    然後,錢楓毫不在意對麵安凡的表情,歡天喜地地拉出了一道狹長的紅色風刃,而後兩手一捏,風刃頓時變形,霎時間劍氣縱橫。


    “唰”的一聲,一劍落下,直接將安凡劈倒在地。


    安凡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就這樣被劈了摔倒在地,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為什麽會這樣?”


    四季台下麵的所有人也都傻眼了:“天老爺喲,這什麽情況?”


    錢楓半點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麽駭人的事情,隻興奮得手舞足蹈。大喊大叫道:“安大哥,你不是嫌製法寶類衣物這事繁雜,才改為研究牌符。嘿嘿,我一開始用的那個牌符咋樣,是不是對你有啟示。”


    “啊,不用謝我哈。想當初我去你們纖手坊學藝,你們嫌我長得醜,趕我出宗門。還好,我死皮賴臉的待了一段時間,把藏書閣裏的書看了個大半,然後才發現一本破書裏有製作牌符的說明,我才有所領悟。”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我沒學到你們的心法唉!如果當初我再厚臉皮一點就好了。安凡大哥,咱們再打一場,你再來一招,再來一招唄,就像剛才那樣的劍氣,再來一道,給我一點啟示。”


    才從地上起身的安凡聞言,麵色一沉。他激活剛才護身的牌符,然後再次出劍。


    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你想要,我就給,打死你個偷師學藝的王八羔子。”


    台下眾人嚇了一跳,繼而幸災樂禍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錢楓到底是怎麽領悟的,但眾人心裏都以為不過是巧合,再者這樣的好戲不看白不看啊。


    現在安凡毫不猶豫換了護身牌符,一次四張,每次的法術都不一樣,看你錢楓還能怎麽辦!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輕鬆的他們,根本不相信錢楓這樣的散修能打得過安凡。


    隻是,對於這一切,芃芃的觀點卻與眾人完全相反。


    安凡的牌符隻是防禦著錢楓的攻擊,卻不攻擊不了錢楓。再者,安凡隻是築基後期,又要控符,又要出劍,靈力難免分散,又被錢楓刺激的心神不寧,落敗不過是遲早的事。


    安凡也意識到自己的缺點,便收了劍,開始用牌符。


    安凡扔出一張牌符後,這張牌符在空中立刻變成一道火龍。錢楓發現的有些晚了,一邊躲避一邊大叫了一聲“嗷”。


    緊接著眾人隻見他那花花綠綠的衣物被火龍吹沒了半邊,露出裏麵補了好多迴次的破布衣裳。


    “噗”的一聲,錢楓張嘴吐出了剛才吸入的黑煙,等他用袖子抹了抹嘴角又抹了抹臉時,整張臉都變得極其與身上衣物相配的花臉。


    看著他的花臉,台下眾人又一陣哄笑,而安凡則趁機緩了一口氣。


    錢楓瞪圓了眼睛望著對麵的安凡,眨了眨眼。然後他想了想,召喚出風刃,兩隻手左拉右扯。竟然也有


    一頭巨大的火龍從左流雙掌之間飛出。


    安凡氣的想吐血,自己怎麽就惹了這麽個怪葩。忍了忍,到了口邊的髒話終究沒出口。


    安凡匆匆一拍袖口,喚出一枚白色牌來,待他把白色牌符激活後,隻見白色牌符變成一塊巨盾,他毫不猶豫朝巨盾後一躲。


    剛躲好,錢楓派出的巨大火龍剛好衝在巨盾上。白光一閃,“啪”的一聲,火龍向著周圍潰散而去。


    安凡此時也變得狼狽不已,心中邪火漸升。他換了個威力更大的牌符,再次催發出一道澎湃的掌力。


    毫無防備的錢楓直接被轟倒在地,下一刻,錢楓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隻聽他大聲道:“這一道好像很厲害。”


    還不等他思索一番然後再次施展。


    “轟”的一聲,安凡發出的第二掌已經到來。


    錢楓鬼哭狼嚎道:“疼、疼、疼、疼、疼啊!”


    “轟”的一聲響起,安凡發出的第三掌又已經到來。


    錢楓一邊抹著眼淚鼻涕,一邊鬼哭狼嚎的叫道:“疼死小爺我了,嗷嗷嗷,我要吊打小白臉,我要變強。小白臉,看招。”


    “轟”的一聲,錢楓照著安凡發出的那一掌拍向安凡。


    錢楓的這一掌,洶湧澎湃,安凡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不管安凡怎麽變招和出招,錢楓在疼痛過後,依舊像模像樣的學著,並且拍迴去給安凡。


    最氣人的是,每一次拍迴去給錢楓,他還問一問道:“安凡大哥,你看我這招耍得怎麽樣?”


    “安凡大哥,是這樣的嗎?”


    “安凡大哥,你剛才那個再來一下,我好像學的有點不對勁。”


    安凡大哥,你真是好人。”


    錢楓正掰著手指頭算剛才領悟的一招有哪裏不對,結果便看見對麵的安凡擦了擦自己臉上的鮮血,然後轉身就走。


    錢楓立馬大喊道:“喂,安凡大哥你別走啊!你還沒說我學的如何呢?我再也不說你是小白臉了!”


    話音落地,他毫不猶豫直接離開了四季台,追著安凡而去!


    。


    拳頭帶起得風在空氣之中劃出了一道氣浪,隱約有灼熱感。


    “嗬”,周蔭忍不住怪笑了一聲,花把式!


    抬手,周蔭毫不猶豫地將那碧玉酒杯輕輕一握。


    “轟”,空氣裏似乎飄來一陣醇醇的酒香,眾人視線之中的周蔭,仿佛是那戴著高高冠冕的文士,在那山林之間與朋友痛飲,瀟灑不羈、侃侃而談。


    無數的靈氣在他身體各處之中奔流,匯成一條磅礴的大江,盡數傾入這小巧卻又有無盡容量的酒杯之中!


    “一杯清酒,但請芃芃師妹,滿飲此杯。”


    朗朗的聲音,在這蒼穹之下清晰無比。


    周蔭仿佛就是剛才的那一名文士,隻在那刹那間,在即將握不住酒杯的一瞬間,將手腕一轉,灌滿了靈氣的碧玉小杯順勢朝下一傾。


    “嘩啦啦”。


    眾人仿佛聽見了無數酒液從酒杯之中滾滾傾瀉而下的聲音。


    然而,落入眾人眼底的,卻是一塊碧色。那一道被傾出的酒液,竟然化作一片磅礴的湖泊,圍繞湖泊的周邊是一片青翠竹林。


    整個四季台上,湖水的美、翠竹的雅交相輝映。


    一根根的翠竹,一片片的竹葉,隨風搖擺,連成一片的竹海。隨著周蔭的手腕一轉,酒杯一倒,湖水波光粼粼,陽光下粼粼波光惹人注目。


    看到四季台上麵這亦真亦假的湖泊與翠竹,眾修士已目瞪口呆。


    這一刻,不管是四季台下,還是半山腰之上,無數人將目光投了過來,全數駭然!


    就連羲和道長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頭也不迴且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就是你說的絕招?”


    “不會用的絕招”,這句話終究沒說出口。


    敬正道長站在旁邊,沒有說話,隻是將平靜的目光投向了那一道站在這一片竹海之中的身影上。


    滿飲此杯,湖泊與翠竹。


    在周蔭一手倒出酒液時,芃芃便被完全籠罩了。


    她像是被包裹在一個巨大的碧綠蠶繭之中,就連周蔭的身影,也變得隱約起來。


    旁人眼中,湖泊與竹林覆蓋了整個四季台,甚至朝著周圍的虛空延伸。


    而在芃芃的眼中,這一切更加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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