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心道:“不愧是彪悍的小師叔啊!”


    北寒眼底露出一種異常真誠的讚賞,微妙的目光看得芃芃頭皮有些發麻。


    芃芃還未從北寒那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放下心來,就聽到北寒繼續說道:“小師叔真是北寒所見劍宗新弟子中最鎮定淡然最英勇善戰的人,果真是要小師叔你這般優秀能幹的人,才能征服師公這種眼高於頂不學無術的老混蛋,才能讓他結束兩百年的風流浪蕩生活,老實迴到劍宗啊。小師叔,師侄替劍宗上下,上至掌門長老下至諸位新老弟子,謝過您了。”


    說完,他恭恭敬敬,又一個長揖到底!


    芃芃聽了北寒的話後懵了,懵得徹徹底底。


    北寒的話語不斷迴蕩在她耳邊,讓她有一種做夢的感覺。?那句“眼高於頂不學無術的老混蛋,兩百年的風流浪蕩生活,替劍宗上下謝謝她”。越想越讓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忍不住慢慢轉過頭去,看著旁邊的羲和道長。這時候,羲和道長的臉已經黑如鍋底。


    羲和道長哢嚓咬了一口靈果,嚼的咯吱咯吱響,然後,他陰森森地對著北寒道:“你、說、誰、是、不、學、無、術、的、老、混、蛋,還有那什麽風流浪蕩。”


    北寒竟然半點不懼,抬頭挺胸,義正嚴詞、雲淡風輕地開口道:“當然不是徒孫說的,都是掌門師傅說的,還請師公勿怪。掌門師傅還說你兩百年離宗,不理世事,把有關中洲大陸聯盟執事長老的攤子撂下。聽聞中洲大陸上許多宗門都到太華宗說過您的壞話。要不是十年前妖魔大戰你出現過,人家更要說的難聽。掌門師父還說您是根老油條……”


    羲和道長低吼道:“閉嘴。”?他第一次產生要裝暈的想法,這太損他的麵子了。


    可惜,羲和道長沒暈,他隻是握緊了拳頭怒罵道:“不行,不行,兩百年沒好好待在劍宗,老道我的威信都沒了。箬竹這小王八蛋竟然也敢在背後編排我了,好,好,好的很!”


    說的那是殺氣騰騰,臉上表情那是一個兇狠。


    芃芃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呆了,她在想劍宗到底是個什麽地方??難道我以前了解的,還有中洲大會上我所認知的一切觀念都要被顛覆嗎。


    當下聽著,怎麽覺得師傅跟這個叫箬竹的劍宗掌門的關係並不好。可是好像還有別的一層意思在裏麵,好像還有一種特別奇怪的感覺。


    她正猶豫要不要上前勸說一二,免得羲和道長一個忍不住,就拿眼前這位師侄出氣。


    哪曾想,她想到的話還沒說,就突然聽到“啪”?的一聲。芃芃一看,原來是羲和道長自己拍了一下自己腦門,剛才的滿臉憤怒兇狠表情一下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羲和道長大笑道:“嘿,北寒你個小王八蛋,老道差點就被你這龜徒孫給帶進坑裏去了。我怎麽能去找箬竹那老王八蛋呢,等我一去,他鐵定要把掌門之位的爛攤子甩給我。哼,老道差點就中計了,差點啊!嘿嘿、嘿嘿,還好老道我聰明伶俐啊……”


    旁邊的北寒頓時露出一個失望的表情,芃芃這下徹底迷糊了。


    眼瞧著羲和道長大笑著朝前麵的石道走過去,立刻又變成那個猖狂到了極致的老混球,她終於還是沒忍住,小聲問北寒道:“北寒師侄,這到底是個啥情況?”


    北寒看了看前麵走著的羲和道長,朝芃芃一側頭,壓低了聲音道:


    “小師叔,你初入劍宗,可能不知道,我們劍宗上下從來沒人願意當掌門。當了掌門啊,就期望著把掌門這個爛攤子到處甩,能甩了那就是大幸了。唉,我還以為師公會中計呢!”


    說完,他也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芃芃大概明白了是怎麽一迴事。但是,怎麽聽上去還是有種覺得自己在做夢的錯覺呢。


    芃芃搖了搖有些昏沉的頭,她想了一陣也沒想明白到底是為什麽,幹脆就直接放下了。


    眼見著羲和道長已經沒有了身影,芃芃還沒動腳,北寒一擺手道:“小師叔請。”


    芃芃迴過神點了點頭道:“多謝北寒師侄。”


    她邁步朝前麵走去,慢慢的跟上了羲和道長的腳步。


    石道兩旁的山壁上一邊雕刻著粗獷的人像浮雕,一邊雕刻著精致的圖紋壁畫。


    祥雲仙鶴,遠古瑞獸,古劍古刀,武學招式,皆在眼前。


    就連石道頂部,也繪製著各種仙草,還有各種丹藥詳解。


    石道的地麵因為長年累月行走變得平滑如鏡,仿佛被修士用靈力一刀削平。為了方便讓人看清楚兩壁和頂部的圖案及花紋,每隔幾裏就有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鑲嵌在頂部。


    芃芃看到此景,一時之間有些驚歎,便放緩了腳步,邊看邊走。


    又行進了約半盞茶的功夫,芃芃便徹底驚住了。?劍宗後山,清晰地呈現在了她眼前。


    此刻,她站在開鑿在山腰上的問心道內,朝外麵一望,便能看見一座巨大的圓形廣場,地勢比問心道所在的位置略低。?圓形廣場由一塊塊巨大的青石鋪成,從上麵往下看,隱隱約約可以看出廣場中間,由小一些的青石鋪成了陰陽魚圖案。


    在問心道與廣場之間,有東西南北四座石梯相連,供人上下。


    芃芃又仔細看了看,圓形廣場周圍修建有不少房屋,每間房屋前麵或種有樹木,或栽有花草。一陣風吹來,芃芃聞到了花香、果香和淡淡的藥香。


    就待芃芃好奇是不是劍宗的弟子都要學會栽種某種作物時,忽然聽到一道陌生的聲音,從問心道下方響起。那個聲音道:“出來了。”


    芃芃乍一聽這聲音,隻覺得不像是才認識的北寒的。待她一低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正對著問心道的廣場下方,竟然聚集了近百人,每個人都抬起頭來看著她。


    有的弟子開口道:“真的是個女弟子耶!”


    這句話一出口人群頓時有些沸騰。


    又有一弟子道:“我劍宗兩百年來的冤屈終於可以洗刷了,誰再說我們劍宗沒有女修,我必定揍得他連他親娘都認不出來。”


    還有弟子道:“這個就是羲和師祖收的小弟子,啊、啊、啊,看著就像鄰家小妹一樣。”


    其他弟子接著道:“拳打太華宗,腳踢的還是太華宗,幹掉瓊夢,仙界第一女修落在咱們劍宗指日可待啊!”


    先前第一個開口的弟子接著道:“琪師叔要是迴來了,仙界雙姝就都在我們劍宗了。以後咱們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其他門派的女弟子都搶過來了。”


    “對對,還是師兄說得對,這樣咱們劍宗的光棍可以少了許多,我再也不要聽到有些半夜不睡覺的人對月狼嚎了。”


    芃芃心道:“我沒來錯地方吧。”


    這一眼望去,全是男修,而且,氣氛十分熱烈。


    耳聽著下麵亂七八糟,尤如煮了一鍋熱粥一般的議論聲,芃芃僵硬地扭過脖子,去看旁邊隻顧著吃靈果的羲和道長。?無辜的喊著:“師傅。”


    好想直接問這是怎麽迴事?為什麽,劍宗跟她想的有點不一樣?


    雖然,芃芃覺得自己的臉皮還是有點厚的。可是,下麵廣場上站著的劍宗弟子,就像是看稀有妖獸一樣看著她,她也會覺得臉皮有點熱的好不。


    廣場上的劍宗弟子,大多數是沒有一同去參加中洲大會,被留守在劍宗的弟子。雖然去參加中洲大會的弟子,還有那日芃芃迴來時看到芃芃的弟子,都說羲和道長收了一名女弟子。


    他們還是有點半信半疑,畢竟,羲和道長早就說過要收一名女弟子。可是,前幾次他偷偷摸摸迴來待個幾天就走了,等他們想起來去找他時,他早就開溜了。


    所以,這次,在眾多弟子都確認羲和道長真的帶迴來女弟子時,沒見過的都齊齊湧了出來,等著看熱鬧。原本他們都覺得沒有哪個女弟子願意加入劍宗,就算有也是塌鼻瞎眼、外觀有瑕的,是那種得上天福澤道心純粹的女弟子。


    沒想到,現在一看,還真是個正常的女弟子。在這種情況下,不少人都開始興奮起來。


    羲和道長一看廣場上的眾弟子狀態,真是正中他下懷,笑的他樂不可支。好歹也是快兩百年沒這麽正兒八經的來過這一出了,如今來上這麽一出,怎麽這種讓他們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的感覺,很不錯啊!


    羲和道長裝模作樣地走上前來,擺了擺手,咳嗽兩聲。咳完後他又特意“嗯哼”“嗯哼”?的出了兩聲。


    當下整個廣場上有一瞬間的安靜,接著便是震天的歡唿。他們大聲喊叫道:“差點沒認出來,這不是師伯祖師叔祖嗎!“


    有弟子道:“師伯祖師叔祖迴來了!”


    也有弟子喜極而泣道:“太感動了,師叔祖這麽正式的迴來,看樣子掌門可以放我們一條生路了!有生之年竟能看到師叔祖這麽光明正大的出現……”


    羲和道長聽到那些言語後,那個氣急,心道:“這群小家夥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生怕這一群小家夥再喊出什麽不得了的消息來,羲和道長偷偷看了一眼芃芃,便瞧見芃芃臉上的表情那個嚴肅,嚇得他連忙將手抬起來,朝下麵一壓,扯著嗓子大聲開口道:“才兩百年不見,就認不出老道了不成。看看你們,像什麽樣子?不就是老道收了個小徒弟嗎嘛,至於這麽激動嗎?沒見過女修是不是,寧和師姐和思琪難道不是女修。”


    下頭所有人都聽出了羲和道長訓斥的意思來,可是,他們真的好委屈啊!寧和師祖那麽祥和,就像外婆一樣。思琪師叔出去曆練快兩百年了,也不知去哪了。


    人群之中大家麵麵相覷,也不知是哪個混小子膽子大,竟然咕噥了一句:“我在劍宗這麽多年,真的沒見過女修嘛!”


    聽了這話,下麵的人頓時“哈哈哈哈”的笑成一片。


    羲和道長一看芃芃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這小弟子怕是要和自己算賬了。目前這情況,他也隻能破罐子破摔了,隻見他手一指芃芃道:“好了,好了,都別吵吵了,從今天開始,我們劍宗又多了一個女弟子了!”


    下麵的弟子頓時一片歡唿。


    羲和道長頓了頓,繼續說道:“她,便是老道新收的弟子,行六,名芃芃。在中洲大會上一舉奪得築基期榜首的桂冠。”


    話音一落,所有人便仿佛約好了一般,兩手抱拳在身前,朝著問心道上站著的芃芃一拜,聲震雲霄。


    “拜見芃芃師叔!”


    芃芃感歎大家真是熱情,她嘴角上彎三分,十分有禮地朝下一拜後道:“諸位師侄,芃芃有禮了。”


    羲和道長見時候也差不多了,又怕芃芃找他算賬,便開口道:“好了好了,都別客氣了,起來起來!”


    所有人這才陸陸續續收了禮,起身來。?隻是他們都很奇怪地站在原地,沒走。


    芃芃並未注意到這一幕,她迴轉頭去,露出純善的笑意,淡淡看著羲和道長道:“師傅,你是不是還有好多眾所周知的事情瞞著徒兒,。”


    羲和道長退後了一步道:“啊,哪有很多,根本就沒有事情瞞著你。你可別瞎說,你怎麽可以冤枉師傅呢?”


    剛說完那句話,羲和道長又一巴掌拍向自己的後腦勺,眼珠子骨碌碌亂轉起來,他接著開口道:“哎喲喂,壞事了,老道我忽然想起,兩百年前我在無影峰下種了人參,這時候怕是該熟了,也不知有沒有哪個小王八蛋去偷了。不和你說了,我要下去親自看看去,若是熟了,師傅采摘後給你煉丹藥。那什麽,劍宗的事情,自有你師兄師侄們給你介紹。”


    說著,羲和道長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大喊道:“北寒啊,帶你小師叔去找你蕭墨白師叔,剩下的事就交給他了,給老子趕緊地傳話做事去。”


    話音落地時,人已禦空而去,初始還能看到一道殘影,慢慢的就消失不見了。


    芃芃見此愕然不已,她還沒來得及追上去,便忽然瞧見,一道純紫的影子,帶著淡淡藥香,飄飄然落在了自己的麵前。


    這一刻,芃芃忽然覺得大師兄蕭墨白很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那手中提著的藥籃與他竟然毫無違和感,尤其是大師兄麵帶微笑,朝著芃芃一欠身,風度翩翩的道:“歡迎小師妹正式入宗。”


    聲音輕柔和緩,如琴音淙淙。?芃芃聽了剛才那句話後,突然覺得中洲大會上那個嚴肅又莫測的大師兄,還有如此令人心動的一麵,真正是讓她臉都有些熱了。


    待芃芃正要說謝過大師兄的時候,突然又有一人飄然落在三人之間。隻見來人身著銀白色長衫,身負長劍,嘴角帶著迷人的笑。他直視著芃芃,十分和善,近乎深情地道:“在下蕭墨辰,見過芃芃小師妹,不知,小師妹可有道侶?”


    芃芃:“……”


    她很想問一句:我們劍宗的修士,都這麽直接的嗎?


    她還沒有迴答,下麵一直聚集著沒走的劍宗弟子們,立時群情激憤起來。


    某弟子大喊道:“作弊。”


    他身邊的同伴接著道:“蕭師伯好不要臉!”


    有人附和道:“就是啊,蕭師伯太過分了!”


    “怎麽可以這樣?”


    “明明說好了有師妹咱們一起追的,他居然作弊。”


    ……


    如今,芃芃隻想長歎一聲,問一句:“到底什麽情況??”


    眼瞧著大師兄的表現給人的感覺就出乎意料了,怎麽來了一個不認識的師兄,更是讓人不知怎麽如何形容了。


    尤其是他在問完芃芃是否有道侶這個問題之後,竟然遭到了下麵還聚集的所有劍宗弟子的反對。


    而且,他們說出來的話,著實讓人有種冒冷汗的衝動。


    若非羲和道長真是她師傅,她又獨自在外曆練了一番。讓芃芃對劍宗在外的名聲還是很清楚的了解過,隻怕她要認為這是個土匪窩子了。


    一開始出現的蕭墨白,對後來出現的蕭墨辰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或表情。而此刻還保持姿態優雅的蕭墨辰,聽見了背後傳來的大片質疑之聲後。


    他朝著芃芃抱歉的一笑,然後他道:“芃芃師妹莫怪,我們劍宗的弟子向來是這中洲大陸上最癡最純的一群人。所以,他們不怎麽通曉人情世故,待師兄為你好好教訓他們一番。”


    下麵立刻有弟子不給麵子地扯著嗓子喊了一聲道:“屁。”


    還有弟子道:“你他娘的忒不厚道了,你怎麽可以仗著你長得比我們漂亮,就先下手了。”


    蕭墨辰那一張堪稱完美笑容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芃芃見他緩緩轉過身去,站在石道上,麵向下麵沸騰的眾人道:“剛才是誰大喊著要追芃芃師妹的,給我站出來。”


    下麵頓時一片的寂靜,有幾個愣頭青覺得奇怪,終於還是站了出來:“我們……”


    蕭墨辰唇邊浮出異常純善的幾分冷笑來,他兩手往胸前一抱道:“你們,你們是什麽輩分?你們也有資格追求芃芃小師妹?你們兩個,還有你們幾個都要叫她師伯。要不要我把這件事告訴掌門,看看他怎麽說,看看長老他們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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