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有填把懷中的書信掏出來,梁萬金等人看後,眼前的線索倒是又清晰了不少。雖然綁走梁昊之人的身份還不能確定,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此事是有他人故意為之的。


    這心裏的內容有些恭敬,又有一些隱晦,既沒有點明寫信之人的身份,又沒有直接自報家門,以綁匪的身份與讀者交涉。許多內容說的委婉,擔憂明確,甚至不容人質疑。不過將它作為一封“綁匪”寄來的書信,這內容也有一些讓人摸不太透。畢竟這樣的綁匪也屬實不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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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啟者


    吾等途徑貴寶地,巧遇“金錢三少”欲踏平牛家莊園。吾等本著江湖通道之誼,本想動之以理,曉之以大義,勸其三人放過窮苦百姓,多多積德行善。


    熟料三人不理我等良苦用心,依然我行我素。念及三人年紀尚輕,仍有悔過之可能,吾等並未傷他三人性命。如今將其中兩位完璧歸趙,望金錢幫武林同道怪罪。


    另有“三少”中一人,據聞乃是幫主梁公之幼子。吾等久聞梁幫主威名,未敢傷公子毫厘,還請勿憂。


    貴派梁公子敏而好學,聰而有智,竟願與吾等江湖閑雲野鶴之人同舟遊曆。其謂之曰通達人情,了解世間商賈行情,以便日後協理家業。


    故而,吾等將攜梁昊賢侄,周遊四方,以增其眼界。每至一地,便會快馬送其親筆書信一封,以報周全。


    另有一事,需請啟者轉告與梁幫主。鎮郊牛家莊人士,與我等鄉野閑人有舊。往昔未能救急於水火,吾等甚為遺憾,今日見其樓宇破落,妻離子散,更是不忍。吾等妄圖力保牛家莊百姓與祖產家業中修養,奈何資、力皆是乏匱,實為力不從心。


    素聞金錢幫富甲一方,多行義舉,另有梁公子自願做保。吾等便欲求助於梁公,還請金槍幫資以小利,從官府手中盤下牛家莊,贈予此間百姓。此舉定能讓莊眾遠離無德官吏之黑手,日後其等也能安穩度日。


    此等善舉所花錢糧,於金錢幫而言,不過九牛一毛,想必梁幫主定會欣然應允。吾等先替牛家莊百姓叩首,感念金錢幫恩德。


    江湖散人攜金錢幫少公子再拜啟者及梁幫主高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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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封信讀起來,要比先前的那張公示文稿順嘴的多,口風也是十分恭敬。但梁萬金可不是什麽村中的腐儒窮酸,哪裏會信這信中透露出來的那些謙遜?在他們金錢幫的眼裏,這壓根兒就是一封地地道道的綁匪需求通知函啊!


    “想想也是奇怪,我金錢幫富可敵國,而這群別有用心之人擄了昊兒去,卻隻要一個莊園,而且還不是為了他們自己…不合理,真的不合理啊!”鄒天畢單手托腮,略顯狐疑。


    “幫主,接下來怎麽辦?難道就聽之任之不成?我們按照他的辦,梁昊賢侄,他們不會不給我們吧?”陳德才也沉不住氣了,雙眉擰成了一個“川”字,凝視著梁萬金。


    “你難道沒綁過人麽?這事情還要來問我?”梁萬金瞟了一眼陳德才,沒好氣的說道。


    陳德才做的最多的,就是綁人販賣的勾當。這綁架的事情在金錢幫,他要是自認水瓶排在第二,那根本就不會有人敢去爭第一!隻是從來都是他金錢幫綁架別人,別人綁架綁到金錢幫的頭上,這還真是頭一遭。


    陳德才撓了撓他那滿是褶皺的後腦,麵上一改先前的光火之色,有些尷尬的道:“幫主,要到贖金之後,你也知道咱的做法,對吧?哪、哪有真把人還迴去的道理?要麽賣了,要麽幹脆就殺了。滿不滿足咱的條件,最多也就決定這人能活蹦亂跳的在咱手上呆上多久罷了…”


    說到這裏,陳德才也不敢再往下說了,若真是一五一十的說出來,那梁萬金聽了,還不得怒火中燒?畢竟人質在自己手裏,能最後活下來的概率恐怕都不足三成...他斜眼看了看鄒天畢,伸手又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讓對方幫腔。


    鄒天畢明白陳德才的意思,他微微頷首,進言道:“雖說綁架這種事情花樣頗多,但是萬變不離其宗,陳兄說的也的確不假。所以說,我們倘若線下滿足了綁匪的需求,至少還有些許把握,咱們昊兒不至於被他們當下就撕票。”


    梁萬金臉色越來越陰沉,很顯然這兩個迴答,都讓他心裏十分的不滿意。見離梁萬金發飆近在咫尺,鄒天畢馬上又補充說道:


    “幫主,不過昊兒此事與尋常綁架不同,迴旋的餘地應該有不少。首先,他們手中有咱們的昊兒不假,但我們若是應了他們的要求,買下那宅院,安置那些刁民的話,也意味著咱們的手中,也捏有了對方所極為看重的百姓!”


    此言一出,梁萬金表情明顯迴暖了許多。“你繼續說!”


    “另外咱們幫中書信往來,向來都有咱們的暗碼在內。筆跡雖說易學,可這暗碼確是極難效仿的。既然對方說了每到一處,便會讓昊兒與我們通信,那我們至少不時地,還能摸得到一些昊兒那邊的情況。”


    梁萬金點了點頭,這些事情他不是一點都沒想到過,隻不過從別人口裏說出來,他會感覺更心安一些。“你綁架過的人多,有多少被你撕了票的?”


    見幫主問向自己,陳德才眼睛滴溜溜的飛速轉了兩圈,方才迴話:“不多、真的不多!又挺多人我都後來給賣掉了,能賣錢的幹嘛和銀子過不去?殺了多浪費啊!何況做這種生意的也要看人,我覺得能寫出這些狗屁文章的家夥,也可能真的會善待昊兒也不好說…”


    陳德才說到這裏,感覺實在是扯的有些離譜,便閉嘴不再說了,而是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梁萬金的反應。


    “若真是這般,那最好不過”梁萬金扶了扶自己的額頭,對二人說道:“那就按照他們說的去辦吧!”


    鄒天畢一抱拳,口中嚷道:“好,幫主!這件事便交給屬下去辦了!我這就派人圍了那莊子,任他一個刁民都別想跑不出去!”


    梁萬金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若不是他尚未用上內力,否則的話,這整張上等烏木雕琢的案牘,非要被他錘個稀爛不可。


    “誰叫你圍莊園了?你怎麽和陳德才一般的蠢?統統按照對方的要求辦,要糧給糧,要錢給錢!我們在明,那些兔崽子在暗,你怎知他們沒的眼線?那幫刁民要是把消息桶出去,說我們欺辱他們,昊兒的命拿你兒子抵麽?”


    鄒天畢敢忙俯首,唯唯諾諾的稱著“是”。他心中暗罵自己怎的小心了一路,最後時刻貪功,反倒是害的自己比那陳德才還被罵的更慘一些。他冷眼看了看一旁的陳德才,卻沒想到這個家夥站在原地,竊竊的捂嘴偷笑。


    “對了!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鄒天畢可不願以挨罵來結束今天的談話,“‘左丘亭’這個名字…”


    梁萬金眼睛突然眯成了一條縫,他搓著自己那粗如柴棍的手指頭,惡狠狠的說道:“查!哪怕是把整個江湖翻個底朝天,也要給我查到‘左丘亭’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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