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兄覺得呢?反正我以為啊,就值三兩紋銀。不能再多了~”一個油頭粉麵,身著黃衫,公子哥兒打扮的年輕人,居然還用手帕輕輕的捂著嘴,媚態十足的迴頭說道。不是聽到了他的聲音,根本分辨不出此人的男女。


    梁昊一身尼金印花羅袍,富貴之氣撲麵而來。但他不似他父親那般的四方國字臉,反而長得頗為秀氣。怎麽看都特別想像一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子。不管他自己是不是這麽看待自己的的,反正周遭的人都是這樣認為他。


    “不清楚,還是問陳兄吧。”梁昊的確不知,這販賣人口的營生,的確是金錢幫諸多生意中的一種,但同時也是他最瞧不上的。


    一個身材滾圓,渾身油膩的年輕人,順手扔掉一根啃的十分幹淨的雞骨頭。他隨手用衣袖擦了擦嘴,完全不在意那衣服的用料乃是冰藍的上好絲綢。他嘿嘿一笑道:“鄒三弟說三兩紋銀,怕是多了!這小子最多值十個雞腿錢,有那麽半兩就管夠了!你說是不是,梁兄?”


    見這問題又繞到了自己這,梁昊撇了撇嘴,他打心底裏不想探討這個話題。這孩子不過是路上遇見的,把他一個人撂在外麵,他自己是心裏過意不去的。可誰叫自己偏偏是“金錢三少”之一呢?從沒有人關注過他的真實想法,金錢幫幫主的幼子,不就該是個百姓口中奪、銷金窟中睡的混賬人渣嗎?


    “你們說多少,就是多少吧。”梁昊隨便敷衍了兩句。跟在後麵的張同之,拉了拉他的衣袖,怯生生的問:“大哥哥,你們可是真的要賣了我?”


    梁昊迴過頭,拍了拍張同之的腦袋,用前麵兩人聽不太清楚的音量,低聲對他道:“對!你若不想被賣掉,就不要亂說話。我說過,天亮以後,我自會放你走。”


    姓陳的胖子,突然轉過身來,對梁昊說道:“梁兄,你怎麽如此不通行情啊?你的事情,我們作兄弟的都比你要上心。就當是兄弟我求求你,你多用點心吧!否則往後可怎麽與你兄長爭啊!”


    姓鄒的那個不男不女公子哥兒也轉過身來幫腔道:“咱們的娘可是義結金蘭的姐妹,她們幾位可是說過了,讓我們兄弟多多幫襯著你。往後金錢幫難不成要落到你大哥手裏,你才覺得舒心?你呀!哎!可真是皇上不急,讓我們太監急!”


    姓陳的胖子忙擺擺手,臉上的肥肉甩的來迴晃悠,嘴上說著:“別別,我可不是太監,你自己做太監就好了!我那三房姨太太還等我迴家呢!”


    姓鄒的白了他一眼,跟著啐了一口道:“一個隻知道吃的豬頭,一個榆木腦袋,我這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在忙些什麽!快點走!這麽好的差事,我可是給你們爭取來了。三拳兩腳的把這幫賤民踢出去,迴頭找幫主往臉上貼金才是正道!”


    梁昊已經越來越麻木了,也許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感覺吧。自己是金錢幫幫主——人稱“財神妒“梁萬財的幼子,本來可以不摻合進這幫中經營的,奈何兄長的母親早死,而梁昊的母親如今又作了正牌夫人,自己竟從一個無憂無慮的紈絝子弟,搖身一變,成了幫中權利鬥爭的核心人物。


    已經不記得有多少次了,他想要逃離這個家。他就像是淤泥中一朵蓮花,想要自己掙脫出這泥濘,卻發現到頭來,居然越陷越深。母親、這兩個所謂的“表兄”,還有一大堆圍在在自己身邊的金錢幫骨幹,讓他不得不認命。“萬般皆天定,半分不由人。”用來形容他自己,可謂是再恰當不過了!


    “別說了,走吧。”梁昊歎了口氣,不太想再與二人聊這些東西。既然不願想,就還是快些做完眼前不得不做的事情,別的就都留在明天去想吧。


    鄒、陳二人見他不似來之前的那般推推阻阻,突然開始著急辦事,也不再多言語,心中各自想著這梁昊有朝一日,執掌金錢幫,那他們自己的“宏圖大業”就指日可待了!於是乎,俱是邁開腿,快步向那莊園大門走去。


    幾聲夜鴞的啼鳴傳來,梁昊和和那個胖子都沒什麽反應。同之年紀小,怕也說得過去,不過姓鄒的家夥居然也被嚇了一跳,他一下子撲到了陳姓胖子的懷裏。


    “去去去,別碰我!你那男不男女不女的毛病,可別傳染給老子!”陳姓胖子一把推開姓鄒的公子哥,連跑兩步,當先到了那大門處。他二話不多說,更不叫門,抬起他肥壯的腿,一腳便把大門給踹了開來。


    緊接著,胖子扭著他肥胖的身軀擠進了門,鄒姓男子忙也跟真閃身而入。梁昊看了看身邊有些發抖的張同之,說了一聲“跟緊我”後便也邁步跨過了門檻。


    金錢三少走進大廳,本都以為會遇見一批前來阻攔的窮鬼百姓。可事實上,這諾大的一個庭院裏,除了有夜鴞的啼鳴,連半個人影都看不到。


    “這什麽鬼地方,怎麽連個人影都沒有?喂,鄒友曠,這地方你搞對了麽?我就知道你這個沒種的家夥,辦事不牢靠。”那胖子也不迴頭,大賴賴的說道。


    “放屁!陳有填,把你的臭嘴放幹淨了!這地方我以前就來過,怎麽會弄錯?”黃衣公子哥氣憤到嗓子都喊破了音,等他氣鼓鼓的說完,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麽一樣,迅速佝僂起身子,有些害怕的緊跟在胖子身後,低聲道:“不,不過這地方,是有點瘮人…”


    “興許這裏的人已經走了吧!”跟在後麵的梁昊,隨口插了一句。


    那胖子陳有填聽了,哈哈一樂道:“梁兄說的有理,想必是這裏的賤民,聽說了咱們兄弟要來,早就嚇破了膽,逃之夭夭了。”


    “那樣也好,省得我們麻煩!我還特意多帶了幾個手帕,尋思著如果殺的人多了,一塊手帕,總是不夠擦的。你看我還給你們兩個也帶了幾條呢!”不男不女的鄒友曠,此刻倒是大大方方的從胖子身後蹦了出來,伸手去掏懷中的巾帕。


    若是真的如此,梁昊也心裏也樂意的緊。若是不用髒了手便可把事情做成,他心裏會更好受些。於是乎,他略顯輕鬆的說:“那既然這樣,我們不如走吧。”


    “慢著!”鄒友曠細著嗓子叫道:“還是搜一圈來的踏實,免得咱們迴去報了功,結果迴頭來被人‘啪啪’打臉!前麵有座正堂,先進去瞧瞧。”說罷,他用手指頭頂了頂那胖子陳有填的後腰。


    “要我說!一把火燒了完事,就算有人也給他烤成肉幹,多省事!這宅子推到再建,也花不了幾吊錢。”陳有填嘴裏嘟囔著,邁步朝那廳堂而去。


    “諸位可是‘金錢三少’?在下在此恭候多時了!”隨著“吱呀”一聲門響,有打廳堂門內,閃出來一人。此人一身白衣白袍,手中一還掐著把鐵骨折扇,正慢條斯理的搖晃著。不是臨風穀三徒——左丘亭,又會是誰?


    張同之一眼看出來了來人正是左丘亭叔叔,趕忙向他招手,嘴裏叫喊著:“叔叔!是我呀,我是同之!”


    左丘亭一副驚訝的表情,仔細觀瞧了一下方說:“誰?我們認識嗎?”張同之聽見了,頓時臉都急紅了,他一把甩開梁昊的手,一溜煙兒就朝左丘亭的方向跑去,最終還高叫著:“是我呀!叔叔你怎麽不記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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