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話,雖然他說的不痛不癢,有些輕飄飄的。但這其中隱藏的訊息,則冷不防的讓聽者皆為動容。而且毫不例外的,在這壽宴現場,引起了一陣竊竊私語。眾賓客大多都是了解劉師曠為人的,聽那人說話的意思,卻好似劉師曠做了什麽對不起人家的事情,而且絕非是什麽無關緊要的小事,否則對方怎會偏偏趕在這個時候來砸場子。


    “這位朋友,我劉師曠已經五十歲了,這一輩子雖說談不上行俠仗義幾十載,倒也算是一直活的堂堂正正。若是以往有過什麽得罪了閣下的事情,兄台大可直言,不必繞彎子,既然我還沒有洗手,那便該按江湖規矩辦事。”


    “哼哼!”那為首之人又是一聲冷笑,悠悠然道:“此事因你而起,你居然沒半點放在心上,還要我來親口告訴你?這可讓我等兄弟幾個,氣悶的緊啊!你都這麽大歲數了,若是裝作不知,那可真是一點臉麵都不要!”


    這幾句話說的甚是刺耳,憑誰在此,即便涵養再高,怕也是要當場發作。劉師曠此刻聽了,麵上瞬間漲紅,他正色道:“兄台可否報上名來?興許劉某還能想起一二。”


    “哎呦呦,我這賤名怎好隨便說出來,我可怕髒了劉公您的耳朵。”那人話中仍是帶刺兒,說著說著,突然推了推身旁那皮膚黝黑的年輕漢子,道:“劉公不識得在下不要緊,難道還不認得他嗎?”


    劉師曠眯縫著眼睛盯著那年輕漢子瞧了半晌,卻怎麽也不覺得自己認得對方。隻得慢慢吐出幾個字:“恕劉某眼拙,這位少俠,在下並不識得。”


    那為首之人撇了撇嘴,嘴角揚起一絲邪魅的笑容道:“好好好,既然劉公定要裝傻充愣,那便由我給您、給大夥,好好介紹介紹。此人,乃是我派外門師弟,姓霍名狄,乃是揚州府隆興鏢局總鏢頭——霍隆興的侄子!”


    此言一出,劉師曠頓時好似明白了些什麽,他與妹妹劉女俠對視一眼,二人臉上皆是變顏變色。一時半會兒,竟似被怔住了,說不出半句話來。


    “哦,劉公不搭話了,不知是心虛了還是怎的?若是仍不識得我師弟,那想必我嘛,您老更不會認得了。那在下不如就自報家門給您聽聽!”那人見劉師曠一言不發,幹脆衝著堂上堂下的諸位,做了個四方揖,扯著他那尖銳的嗓音又道:“吾姓常,單名一個健字,乃是青城派二代弟子,掌門鈺陽子乃是我的叔父!不知這麽說的話,劉公是否能迴憶起什麽啊?”


    他此刻雖然自報家門,廳內園內的諸位賓客,仍是滿臉不解,甚至有些人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青城派也算是名門正派,怎麽派門下弟子跑到這裏鬧事?”。


    “誰說不是呢,這家夥真的是青城派的麽?怎的如此狂妄無禮?”


    “劉公莫不是真和青城派結過什麽梁子?我怎麽沒聽說過?”


    這府上眾人,除了琴劍山莊的門人外,也就隻有左丘亭、劉久兒等人了解這青城派、琴劍山莊之事的原委始末,等那常健自報家門之後,也都是在刹那之間,恍然大悟了。


    此刻,劉師曠與琴劍山莊掌門妻子劉女俠,麵上的表情更顯沉重幾分,尤其在對方說出“青城派”三個字後,他們心頭便如墜巨石一般,有些惶恐。二人對視一眼,心中皆是一凜,自忖今日之事,恐難輕鬆收場了!


    那常健瞧著這滿堂賓客竊竊私語,狡黠的歪了歪嘴,咧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道:“想必,咱們這堂上堂下的諸位貴客,並不十分了解事情的原委。不如在下就在這裏,跟大家好好掰扯掰扯,也請諸位給咱評評理!“


    他,捋了捋唇邊稀疏的胡須道:”說起來,也就是在上個月,我叔父他老人家宅心仁厚,將我們青城派的鎮派至寶——三清帝鍾,許借給了這位琴劍山莊的劉師曠、劉大俠。讓他來做一場穰邪祛禍的法事,以慶祝他五十歲壽辰。”


    說著,他又一把將霍狄推了出來,接著言道:“而我這個師弟,大家看也都看見啦!我這個師弟平日裏便是木訥的很,不知受了琴劍山莊怎樣的威逼利誘,竟然請他伯父霍隆興親自上我青城山接鏢,將三清帝鍾押運到揚州府。”


    “常健兄弟!有話不如我們進廳內一敘,我家夫婿此刻應該正在青城山上與令叔商議此事…”劉女俠本來就是個急性子,此刻有些耐不住了,長聲道。


    “哈?此刻要和我廳內說話?方才怎麽不見如此呢?怎麽,自己做的事,不敢讓大家知道嗎?”那常健對劉女俠所言,看來並不買賬,仍是自顧自的說道:“這三清帝鍾被隆興鏢局帶到揚州,說是借來給劉師曠劉公祝壽,偏偏就在這點兒丟了!大夥給我們評評理,這是不是琴劍山莊與隆興鏢局合起夥來坑我們?想占我們青城派的寶貝,真真是有夠下作!”


    此話一出,全場盡皆嘩然。眾賓客都是劉師曠的知交故友,頓時議論紛紛,還有人起哄噓那常健。可那常健卻是掏了掏耳朵,又聳了聳肩,不屑的看著庭院中的賓客。


    那庭院裏,靠近前排的桌上,有個袒胸露懷的壯漢。聽了那常健之言,拍案而起,指著常健鼻子道:“好小子,今日大家夥兒齊聚一堂,你但凡有些眼力見,都不該在此聒噪。青城派好歹也是武林中數的上的名門正派,怎會教出你這般的無恥之人!今日老子便要教教你,什麽叫禮義廉恥!”


    說罷,那壯漢也顧不上自報家門,兩步跨上前來,曲指為爪,就要朝那常健頭頂抓去。


    常健不慌不忙,更不躲不避,歪著腦袋盯著那人搶步上來,絲毫不懼。眼看那空中一爪就要抓落在他頭上,斜刺裏飄出來一把拂塵,兀的卷住了那人手腕。隻一拉一帶,正好將那壯漢扯了開去。


    出手之人,正是跟著常健一同進來的道士,此人其貌不揚,尤其腮邊兩縷長須,讓人瞧了總覺得像個神棍,多少有些令人生厭。那道士一言不發,將壯漢扯到一邊,竟是毫不費力的樣子。


    壯漢也未料到那瘦小的道士,竟有如此功力,趕忙腳下馬步紮穩,與拂塵較上勁來。那壯漢自然也非庸手,他手攥拂塵絲線,大喝一聲,渾身肌肉緊繃,把那道人拉的有些趔趄。


    那道人也覺得可能小覷了對方,也是拿樁站定,單手持這拂塵手柄,輕輕往迴拉拽,麵上顯得並不吃力,瞅著對麵的壯漢,竟然還打了個哈欠。


    壯漢不禁為之氣結,自己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身孔武有力的剛猛外家功夫。此刻在力氣的較量中,竟然和那瘦小的道士拚了個旗鼓相當,而且對方比他要顯得遊刃有餘,臉上頗為掛不住,雙手去抓那拂塵,頸上青筋暴起,拿出了十分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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