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薑恆楚反叛的邊報,帝辛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平靜。


    其實,帝辛也想緊張起來,可薑恆楚的實力,不允許啊。


    原文中薑文煥攻打遊魂關,打了十多年沒打下來,那還是為父親報仇,根本不存在故意拖延的情況。


    現在雖然有薑恆楚主持大局,但僅憑他一人,又能有多少改變?


    聞仲看著帝辛一點不著急的樣子,真正的是皇帝不急太師急,“大王,薑恆楚反叛,恐遊魂關有失,不如派遣武成王黃飛虎前去平叛?


    “若是黃飛虎鎮守佳夢關無法輕離,老臣親自率兵前去也可。”


    “不必,太師無需擔憂。”帝辛先安撫了聞仲一句,接著說道:“東鎮平叛,不需派遣一兵一卒,隻需傳遞一個消息即可。”


    “還乞大王明示。”聞仲還真的是有些好奇了,不知帝辛要如何應對薑恆楚反叛,要傳遞的,又是哪個消息。


    “薑恆楚此人,陰險狡詐、謹慎小心,他不過是得知西岐取了汜水關,生怕西岐一路破關斬將,奪了朝歌,想要起兵占點便宜,謀些好處而已。


    “若是西岐繼續保持大勝,薑恆楚自會全力攻打,可現在西岐敗退,隻需將孤重新奪迴汜水關的消息傳過去,他自然退兵,至不濟,也不會全力攻打遊魂關。


    “他,是絕不會想要取代西岐,成為孤的頭號大敵的。”


    聽了帝辛的解釋,聞仲這才恍然,隨後放下心來。


    若是薑恆楚真的打破遊魂關,突破到朝歌城下,恐怕帝辛寧願給西岐讓出幾座關口,也要先行把薑恆楚斬於馬下。


    薑恆楚是個聰明人,他一定也能想到這一層,所以等消息送到,他自然會保持觀望。


    “大王真妙算,臣不及也。”聞仲由衷讚歎了一句。


    帝辛擺擺手,“不算什麽,不過是熟悉薑恆楚為人而已。”


    然後再在心中補上一句,“還有原文可以參照呢,若是如此還不能料定薑恆楚的行動,那也太廢了一些。”


    可惜,倚仗先知先覺,一向算無遺策的帝辛,這次還真是廢了。


    在接到帝辛獨擋百萬西岐大軍、奪迴汜水關這個消息的時候,薑恆楚正在中軍大帳,與兒子薑文煥,其餘東鎮將領一起,商討破關之事。


    等探馬將消息說完,大帳內一下子變得如同菜市場一般。


    “東公,不是前幾日才有消息傳迴,說西岐攻破汜水關,還將帝辛的最大的靠山,叫什麽教主的,給打跑了嗎?這才幾天,就被帝辛重新奪迴去了?”


    “東公,若是帝辛撥轉馬頭,徑直攻向我東鎮,那可如何是好?”


    “東公,~”


    薑恆楚聽的心煩意亂,猛一拍帥案,大吼一聲:“夠了”。


    “文煥在此,其餘人退下。”薑恆楚扶著自己的額頭,下令道。


    等其餘人退下之後,薑文煥也忍不住開口,語氣顯得無比焦急。


    “父親,此番反叛,當初我就與父親說再多考慮一下,可父親卻執意如此,事到如今,又該如何?”


    看著兒子,薑恆楚一股無力之感湧上自己心頭,這些年來,自己一直著力培養,可看看他如今那驚慌失措的樣子,跟帝辛相比,真的是一個天一個地。


    可是,這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


    薑恆楚在心中歎口氣,說道:“文煥,你要知道,為父老了,前日消息傳來之時,若是為父年輕十歲,不,哪怕是年輕五歲,為父也必定不會起兵。


    “而是等到西岐至少破五關,打到澠池甚至孟津之時,再起兵與之會盟。


    “那時,西岐與朝歌兩敗俱傷,說不定,我還能為你奪下那帝位,讓你坐上一坐。


    “可現在呢,為父半邊身子已經入土,實在是,等不得了。”


    薑恆楚說的傷心,薑文煥‘撲通’一聲,跪在薑恆楚腳邊,悲傷大喊:“父親~”。


    “起來吧,不必效那小女兒形狀,你母親早亡,無論如何,我也要把這點家底,毫發無損的傳到你的手上。


    “想要我讓出領地兵權,隻領那一份俸祿,帝辛,你癡心妄想。


    “咳咳咳。”


    薑恆楚到底年紀大了,一生氣,一激動,又開始咳嗽起來。


    “父親息怒,休息片刻。”薑文煥撫著薑恆楚的後背,勸說道。


    等薑恆楚氣順之後,薑文煥又開口問道:“可說來說去,如今的局麵何解?”


    “聯係西岐姬發,就說你我父子二人,願意稱臣納貢。”


    “啊?”薑文煥大驚失色,“父親不是一直想著與姬發平分天下,甚至取帝辛而代之嗎?可如今這~”


    “糊塗~”薑恆楚終於恨鐵不成鋼的罵了一句。


    “現在都到什麽時候了,你我反叛之事已成,就再無迴頭之路,你以為,你撤了兵,帝辛就會放過你我父子二人?


    “現在能與帝辛相抗衡的,唯有西岐姬發。


    “臣服帝辛,你我隻能做個閑散王侯,臣服姬發,還能保留諸侯權力,你選哪個?”


    “哦,哦,既然如此,那就臣服姬發吧,同樣是稱臣納貢,給誰納貢都一樣。”


    薑文煥在那裏唯唯諾諾答應,看的薑恆楚卻是又一陣煩躁,這個兒子真的是一點都看不出來自己的深層次意思啊。


    無奈,薑恆楚隻能再次說明:“派遣使者聯絡西岐之時,除了保留諸侯權力這個最重要的條件之外,還要西岐請幾位仙人相助。”


    “請仙人相助,這又是為何?那些仙人能同意相助於我嗎?”


    就見薑恆楚冷笑一聲,“既然能夠相助姬發,為什麽不能相助於你?


    “西岐之人,整天把順天應人、周德將興這些糊弄村夫愚婦的話掛在嘴邊,為什麽?不就是因為他們有仙人相助?


    “可為父活了這麽久,吃的鹽比姬發小兒吃的米都多,深知這世上沒有免費,唯有交換,雖然不知道他姬發付出了什麽代價,但他能做的,咱們也能做。


    “哪怕是認仙人做爹,咱也能做。”


    “父親~”薑文煥見薑恆楚說的粗鄙,心知這都是因為要替自己考慮,想起父親為自己的付出,不禁又是悲從中來。


    “好了,等仙人來了,你好生服侍照顧,打聽一下姬發的底細,把仙人從姬發那邊搶過來。


    “他雖是西公姬昌之子,可你也是東公之子,身份一點不比他差了。


    “這些年設州置縣,我東鎮的實力大漲,西岐雖地域廣闊,若是除去仙人相助之力,也未必就能比我東鎮強了。


    “說起來,帝辛的這個法子,還真是好用。”


    薑文煥把薑恆楚所說,一條條記在心裏,正要轉身出帳吩咐下去,又想起一事,“父親,那這個遊魂關,咱們打是不打?”


    “打,當然要打,不過不是真打。


    “前些年借黃飛虎之力,將這東鎮諸侯殺個幹淨,可還留下了不少孽種,那些人整天嚷嚷著要替父報仇。


    “雖然咱們以孤兒寡母為由,將這些人領地收迴,隻給了一些州縣官員的職位,可是又不能把這些人都殺了。


    “正好,趁此機會,讓這些人去攻打遊魂關。他們不是要報仇嗎?盡管去。


    “隻是,不要仇沒報了,就先與他們的父親團聚了。”


    薑恆楚眼泛寒光,一席話說的薑文煥這個親生兒子,都不由覺得心中發涼。


    不提薑恆楚做出了跟姬發搶奪仙人相助,這一出乎帝辛預料的事情,就在帝辛準備繼續閉關,突破四頭神通的時候,朝歌真正的傳來了一個噩耗。


    商容,病倒了。


    其實,帝辛早就有心要商容告老,可商容一片忠心,又一心想看到天下一統的一天,一直堅持留在首相的位置上。


    帝辛也不好傷了這位老臣的心,將他硬攆下去,所以就一直留著商容。


    可最近薑恆楚反叛,帝辛雖然輕鬆,可商容的工作卻越發繁重,不管是調撥糧草,還是安排增援,都需要商容這位首相蓋印放行。


    終於,商容累倒了,然後就開始發病。


    因為薑子牙退走,料想西岐暫時不會再起大戰,帝辛安頓聞仲好生鎮守汜水關,連夜帶著天子親軍返迴朝歌。


    雖然帝辛若是獨自返迴,速度還會更快些,但帝辛害怕商容萬一~,那時候就需要親軍儀仗,所以將親軍一起帶迴。


    帝辛一迴到朝歌,就直奔商容府邸,來到商容榻前,看見這位老人臉色蠟黃,身形消瘦,躺在床上。


    “首相,可曾延請醫師郎中?”帝辛將商容扶起,靠在錦褥之上,問道。


    “大王風塵仆仆,想是還未進宮?大王不必為老臣掛懷,老臣已有八十多歲,為三朝首相,累受國恩,又何懼一死?


    “隻是,未能親眼看見大王一統天下,實乃生平憾事。”


    商容的語氣中透著滿足,滿足中卻又有遺憾,兩眼目光越過帝辛,越過府邸,越過朝歌,直達西岐都城。


    “先王,你生了個好兒子啊。”


    商容在朝數十年,勞苦功高,帝辛平日也不苛責禮數,商容當著帝辛的麵,就如此感歎了一句。


    “首相何談死字?孤這就下令宮中醫師為首相診治。”


    就見商容擺擺手,“大王不必了,我已經請過朝歌最有名的一位神醫,神醫都束手無策,何談他人?”


    聽商容提及神醫,帝辛心裏就不由‘咯噔’一下,“哪個神醫,總該不會是當年‘救活’薑子牙的那個吧?那可是個冒牌貨啊。


    “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可是當年救了現在西周偽相薑尚薑子牙的那個神醫?”帝辛不死心,問了一句。


    “正是此人,據說當年把已死的薑尚救活,周圍有數百人作證,絕做不得假,故而被稱神醫。


    “這些年隨著薑尚在西岐擔任偽相之職,這位神醫的名氣,也是越來越大了。


    “哦,對了,這神醫當年救活薑尚,也是無心之舉,所謂‘醫者父母心’,大王賢明,萬不可因此事而責罰於他。”


    商容本就身體虛弱,慢騰騰說話,還氣喘不止,就是這樣,還不忘規勸帝辛一句。


    帝辛當然不會與那‘神醫’一般見識,他的神醫之名,還是因為自己一磚拍死薑子牙,而得到的呢,若是要與他計較,也不會等到今天。


    隻是,商容都這副境地了,還是為自己著想,帝辛心中感動,想了想說道:“孤前些時日偶得仙人賜藥,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首相服下,可延年益壽。”


    “不不不”,商容連說三個不字,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


    “如此仙藥,想也珍貴無比,還是大王留著防身,老臣死也不用。”


    看著商容堅定的目光,帝辛知道勸說無益,也就不再堅持,與商容閑話一陣,起身離開,返迴宮中。


    沒幾日,商容薨。


    等商容的葬禮結束,帝辛開始思考朝中的官員格局。主要的出發點,還是因為要將天下納入‘秩序’之中。


    原本朝歌的官員設置,是適應原本諸侯林立的情況的,自從帝辛平定南北兩鎮,其實就有些不適應當下形勢,隻不過朝中老臣頗多,對政令施行也沒有多大的阻礙,帝辛一直沒有動手而已。


    現在帝辛要天下歸於秩序,就不能再延續以前的官員結構,既然自己設州置縣,那朝歌也同樣需要一套能夠適應州縣製的官員製度才行。


    不用多考慮,帝辛又照搬了三公九卿的製度,一個是因為三公九卿與原本的製度差別不是很大,朝臣易於接受,一個也是因為三公九卿本身也是一種比較先進的官員製度了。


    至於所謂的六部製,根本不適應現在的情況。


    最基本的一點,連山林中的百姓數量都統計不清楚,要戶部幹什麽?


    現在的士卒都是上馬為兵,下馬為農,連職業化的士兵都沒有,要兵部幹什麽?


    確定了三公九卿的製度,然後就是人選了,聞仲自然是太尉的不二之選,那丞相又該選用何人呢?


    想來想去,帝辛想起一人,丁策。


    丁策是原文中招賢而來的賢士之一,隻是因為畢竟是凡人,在抵抗薑子牙大軍之時,沒翻起幾個浪花,就被殺死,所以名聲不顯。


    在此世中,丁策同樣投奔帝辛,被帝辛扔去北鎮,在魯雄手下主持設州置縣之事,深入體驗生活去了。


    帝辛現在的目的,是要將天下納入秩序,原本朝歌所屬的冀州、恩州,也要全部改製,按州縣製進行改造。


    丁策在北鎮曆練多年,經驗豐富,原本也是胸有韜略之人,想必可以勝任丞相一職。


    帝辛呆在朝歌,一邊閉關修煉,一邊等到改製完成,各地官員就位,這才返迴汜水關。


    次日,帝辛揮兵西進,來到金雞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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