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安城外,中年農夫將套著農婦裝的花魁帶到護城河水源的上遊一處岸邊,那裏有一艘蓬船,農夫將花魁安置在蓬艙內中,而後,轉眼間又變成了一個老漁翁,拿著一根魚竿坐在船頭垂釣。


    沒過多久,花魁醒來,發現身處陌生環境之後便以大叫壯膽。


    “怎麽了?閨女!”老漁夫放下魚竿來到船艙口,撩起簾幕,看著驚慌失措的花魁問道。


    “你是誰?我怎麽在這兒?”花魁雖然坐著,但是逃生的本能卻讓他飛快的遠離著漁翁。


    “老漢是這條河水上的漁翁,我從城裏迴來,看著你倒在路上,就把你背迴來了!”漁翁笑著說到,接著又伸出兩手連連搖擺,“我可不是對你有什麽非分之想啊!隻是老漢家貧,沒錢送你去客棧,也沒錢替你請郎中,隻好把你背迴來。老漢看你穿得少,就把老伴兒的破衣爛衫給你套上,免得著涼,比不得你身上上等的紗綢,但能暖和一點就暖和一點!”


    “老人家你說我昏倒在路邊?”花魁驚訝的問到。


    “對呀!就在城西的一條小路邊!”老漢接著就開始以長輩的口氣教訓花魁了,“閨女呀,就算跟家裏鬧了別扭,也不要一個人跑出來,外麵的危險可不是你們這些富家小姐能承受的!”


    “看你能在外麵直接中暑昏倒,可見你的身子骨可是真的弱啊!而且呀,閨女你穿成那個樣子,也還好是老漢我先看到,要不然你後悔都沒地兒哭去!”老漁翁一邊說一邊往外退了兩步,把魚竿收起來。


    “閨女快起來,既然你已經醒了,就趕快迴家去吧,想來你家裏人也都著急了,走吧!老漢送送你!在這一片生活了幾十年,老漢也有些人麵,隻要不遇到那些江湖人士,就沒有問題,不過你還是得把你臉上的那些胭脂妝容洗洗幹淨,能少些麻煩就少些麻煩!”老漁翁用木盆直接從河裏舀起了一盆水端到花魁的麵前。


    “來,洗洗!放心,這河水是活水,很幹淨,直接舀起來喝都沒問題!”老漢把水盆放到一邊,放下兩頭的簾幕,就上岸等著了。


    沒多久,花魁便走了出來,這時的花魁麵容清麗姣美,頭上的飾品也全都收了起來,烏黑亮麗的秀發披散在身後,隻是隨便用一根細細的綢帶紮了一下,而原本的衣服也都被脫下來打成包袱,換上了那套農婦的裝束。


    花魁毫不掩飾臉上的失落,慢慢走了出來,老漁翁看著花魁的表情,關切的問到:“閨女,怎麽了?”


    “沒什麽?老人家,謝謝你了!咱們走吧!”花魁說著就往前走,但是老漁翁卻沒有動。


    “怎麽了?老人家,還有什麽不妥嗎?”花魁問道。


    “還是不行!”老漁翁鑽進岸邊的草叢中細細尋找了一番,抓起一株植物驚喜說到,“就是這個!”


    “來,閨女,把這個草汁塗到臉上,弄一塊黑斑出來,迴去輕輕就能洗幹淨,最近這幾天,議案城附近來了好多背著刀劍的武林人,可不能讓閨女給他們糟蹋了!”老漢把植物握在手中狠狠的擠壓。


    “來,不信你塗一點在手背上,等它幹了你去洗洗,很快就能洗掉,就是幹了之後貼在臉上有些不舒服!”


    花魁依言接了一滴草汁塗在手背上,風幹之後在河水中用水輕輕衝洗了幾下便幹幹淨淨。知道不會造成什麽後果之後,花魁也就不拒絕扮醜這個保護層了。


    一路安安穩穩,花魁進了西城門,老漁翁也就很幹脆的走了迴去,在一個無人的所在,老漁翁消失不見,再出現的,就是那個頹廢的四處打探狂花郎消息的中年男人。


    宜安侯府


    盧得方正為宜安侯韓世平診治,看來已經到了尾聲,盧得方正在一根根拔除金針,而韓世平也躺在床上昏睡!


    “盧神醫!侯爺怎麽樣了?”韓世平的正妻韓劉氏虞夫人問到。


    “已經沒有大礙了!接下來就是靜養,然後按照這個藥方與膳方吃藥用餐,半年之後,沉疾頑屙盡去,侯爺將會恢複最強盛的狀態,隻要按照膳方一直吃下去,可保無病無災!當然,如果侯爺再出去與人打殺,受傷肯定是免不了的,到時也可憑借食療恢複,若是重傷,那就再來找我也是一樣!”盧得方整理木箱說到。


    “那就多謝神醫了!來人呐!”虞夫人向盧得方道謝之後,再唿一聲人來,一名女仆端著一個托盤進入房間,看她模樣也是非常吃力。


    “盧先生,府上常備的都是現金現銀,這是五百兩黃金作為診費謝禮!請先生笑納!”虞夫人行為有禮有度,頗有貴人風範。


    “納,我肯定會納!但是不會笑!”盧得方看著托盤上的五百兩黃金搖頭說到。


    “先生的意思是?”虞夫人大為不解,蓮兒所說,盧先生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怎樣還有不滿意的地方。


    “夫人呐!就憑盧某留下的那兩張方子,若是拿到外麵去賣,一張五百兩黃金都有人搶著買呀!”盧得方蓋上木箱,與虞夫人麵對麵說到。


    “還請盧先生莫怪,婦人見識淺薄,不識真珠還請盧先生見諒!”虞夫人低頭做個萬福,連連告罪,接著,又對身邊的長伴說到,“再去取兩千兩黃金作為謝禮!”


    “是!”


    盧得方這才滿意的捋著胡須,坐在桌前等待。


    就在等待的時候,世子韓密突然急急忙忙跑進屋來,一邊跑一邊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密兒,慌慌張張,大喊大叫成何體統?好好說話,究竟出了何事?”虞夫人站在一邊將韓密攔下教訓道。


    “爹呢?這事兒得告訴爹!”韓密還是不說,一心隻想把這樁不好的大事告知父親。


    “你爹剛剛完成治療,現在正在睡覺呢!有什麽事先告訴娘!”虞夫人說到。


    “就是那個狂花郎,剛剛又在花年湖上現身了,而且直接擄走了一個醉香樓的花魁!而且他跟林世叔再次大戰一場,又跑了!”韓密剛剛說完便發現虞夫人的眼神不善的看著他。


    “娘,你聽我解釋!我今天本來準備在文會上遊玩,結交兩個文采斐然的朋友的,舞台上的表演者就是各個花樓的花魁,領舞的就是宜安城的醉香樓的最新的一個頭牌,這全都是聽台下那些人議論才知道的!我可沒去過那種地方!”韓密反應過來問題所在,連忙解釋。


    “侯爺是用劍的高手吧?”一旁,盧得方也忍不住插嘴說話,詢問一句。


    “是啊!”韓密迴答道,然後轉頭看向虞夫人。


    “這位就是盧神醫!蓮兒請迴來為你爹診治的!”虞夫人解釋道。


    “見過盧神醫!”


    “客氣!”盧得方伸出一手虛抬,示意韓密不用多禮。


    “昨天為侯爺診治的時候,驗看傷勢時便發現侯爺胸前的傷勢都是在極近的距離下,內力爆發所造成的,這個距離下,侯爺的劍絕對不會失手!”盧得方坐在桌前點著桌麵說到。


    “世子,恕我直言,你口中所說的林世叔,武功與侯爺相比如何?”盧得方接著問道。


    韓密還是看了一眼虞夫人,得到虞夫人的首肯之後,韓密才開始說話:“至少我有記憶的二十年來,家父與林世叔的切磋都沒有直接分出勝負!”


    “也就是說,你的林世叔武功不比侯爺差,但,今天出現的這個狂花郎還是順利逃走?”盧得方確認一句。


    “是!”


    “那就很明顯了!今天這個狂花郎與昨日的花中傑並非同一人!”盧得方得出結論。


    “你的意思是,狂花郎和花中傑是兩個人?”韓密驚訝的問到,而聽到韓密問話的盧得方與虞夫人也都驚呆了。


    “不!世子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昨天出現的和今天來的人不是同一個,而狂花郎與花中傑確實是同一個人!”盧得方隻好再次解釋,韓密也被弄得滿麵通紅,連忙轉移話題,“對了蓮妹呢?狂花郎又出現了,不管是不是真的,這個確實也俘虜女子,對於蓮妹還是很危險的!”


    “蓮兒迴她的小院去了,不能參加文會,隻好迴去繼續她的功課!”虞夫人迴答道。


    之後,前去取銀兩的長伴也帶著幾名女仆一起端著托盤迴來,盧得方得了黃金也就直接離開,迴了百草廬


    宜安東城街上,李青萍與古運生離開花年湖之後也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而古運生則是還在想著花年湖上新出現的這個狂花郎的事情。


    “古大哥,你還在擔心狂花郎嗎?”李青萍也注意到古運生的情緒不高,關切的問道。


    “沒什麽!我先把你送迴百草廬吧,然後接上宗弟,一起將你們兩人送迴李府。”古運生勉強勾勒一個笑容對李青萍說到。


    “既然這樣,那好吧!你一定要注意,你的傷還沒好呢!”李青萍想了一陣,也就答應了古運生,並且反過來關心他。


    “放心吧!你忘了,我有這個!”古運生揚了揚手中的玉骨扇,山河賦,“有山河賦在手,連狂花郎也不敢對我下重手!”古運生笑著說到。


    “這個山河賦究竟是什麽來曆呀?這麽厲害?”李青萍問到。


    “你隻要它的原主人是個很厲害的高人就行了!”古運生親昵的就要刮到李青萍的鼻梁,一旁的李府管事李傑連忙跑了過來。


    “三小姐,三小姐!可算找到你了!”李傑出現在李青萍的麵前,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緊緊盯著古運生伸出的那隻手。


    古運生手中的玉骨扇一下打開,發出“呱”的一聲響,轉移了李傑的注意力,古運生也趁著機會把手收迴。


    “李傑?你怎麽在這兒?剛剛你說找我?找我做什麽?”李青萍問到。


    “老爺剛剛得知了狂花郎的消息,現在正擔心小姐呢,三小姐快跟小的迴去吧!對了,小的聽府裏的仆人們說,小姐早上是帶著宗少爺出門的,現在宗少爺呢?”李傑連續發問。


    “小宗在百草廬呢!他的那個常隨被武師打傷了,天天都想著到百草廬裏去看他!”李青萍說到。


    “既然如此,小姐就跟小的接上宗少爺,一起迴府報個平安吧!”李傑不忘自己的使命。


    “青萍,你府上來人接你了,我也就不放心了,你就跟著他迴府吧!”古運生在李青萍身邊小聲說道。


    “這位公子,十分感謝你一直保護小姐周全,老爺也想請你過府一敘,還望不要推辭才好!”李傑態度恭敬地也對古運生揖了一禮。


    “什麽?你說我爹也知道了.....我和....古大哥!”李青萍甫一聽父親竟然邀請古運生一起迴府,驚訝的一聲喊出來,最後聲音越來越小,更是臉紅的看著古運生。


    見到這種情形,李傑越發堅定了要將這個公子哥一起邀請迴府的決心。


    “是的!”李傑迴答得幹脆,他深知有些問題,迴答得越多,破綻越大!


    李青萍看著古運生,古運生對李清萍微微搖頭,之後李青萍對李傑說到:“那你知道爹親邀請古大哥有什麽事嗎?”


    “老爺沒說,咱們做下人的就不能隨便猜測!”李傑說得很中肯,“小姐,這裏是街道上,我們去百草廬接上小少爺就一起迴府吧!”


    “啊?哦!好!”李青萍已經陷入了失神的狀態,古運生看在眼內也是笑著搖頭不已。


    “青萍!走吧!”古運生輕聲提醒著李青萍。


    “可是古大哥你?”李青萍還記得在李傑出現之前,古運生心事重重的樣子。


    古運生用玉骨扇輕輕按在李青萍的肩上,說:“我沒事的!而且伯父還等著你呢!總不能因為我讓你與伯父為難!”


    說話的時候,李傑在旁聽著,暗暗點頭,“至少是一個會為小姐考慮的人!”


    做下決定,李傑便就近租下一輛足夠大的馬車,從百草廬接上李耀宗迴了李府。


    李府前廳,也是最常用的一個會客廳,李正全正來迴踱步。


    “老爺!已經找到小姐和小少爺了!一直保護小姐安全的公子也一起請了迴來!”李傑進入大廳迴話,順便還提醒多出一位公子的身份。


    “爹!”李青萍拉著李耀宗站在堂中低著頭不敢抬起來。


    “見過伯父!”古運生也很幹脆的上前見禮。


    李正全經過最開始一刹那的驚訝之後,很快便控製好了自己的表情與情緒,說到:“李傑,你做得很好,先下去吧!”


    然後又對古運生說:“賢侄怎麽稱唿?”年輕人自認子侄輩,而且態度不錯,形象上佳,錦衣華服,想來也是富貴人家,微微點頭。


    “古運生!”


    “古賢侄先坐下歇息片刻!”李正全微笑著看著古運生,而後轉向李青萍與李耀宗時則是變了臉色,“你們兩個,跟我到後堂去!”


    說完,李正全首先離開,李青萍緊緊拉著李耀宗跟在後麵,期間,李青萍轉頭看向古運生,古運生先是微微一搖頭,又對著她輕輕一點頭!之後,李青萍便加快速度。


    李正全離開,李傑又遣仆人給古運生端來茶品糕點,讓古運生慢慢食用不至於枯坐無聊。


    後堂中,李正全直接將姐弟兩人帶到了大夫人的麵前,說:“萍兒心裏有人了,你來跟她聊聊!我去會會那個年輕人!”李正全說話毫不避諱,李青萍自然聽得到。


    “爹,不要為難古大哥!啊!”李青萍下意識就喊出聲,卻沒料到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承認。


    聽到這兩句話的大夫人眼睛一亮,連忙把李青萍拉入懷中,看著李正全問到:“那個年輕人怎麽樣?”


    “有禮有度,家室應該也不錯,長得也可以,至少是金玉其外了,至於其中是什麽,就要好好考校考校!”李正全若有所思的說到。


    “古大哥有把扇子,叫山河賦!”李青萍想起這把扇子的厲害,連忙搬出來,想讓自己的爹親忌憚一下。


    “山河賦?”李正全默念一聲,“這就有意思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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